第三十八章 華山雪夜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不知不覺時間已到了初冬,沈圖所在的山穀因四麵環山,寒風不入,其間也還能見些綠色,遠處的山峰上卻早已是白雪皚皚,萬木凋零了。

沈圖在一處林間練習,雖然用的還是那柄木劍,但揮舞間劍勢淩厲,隱隱發出風聲,劍招一劍快似一劍,如噴流之水,劍招越快,劍風越厲,附近的樹木已經多了許多的劍痕,有的還是老傷,已經長出了樹瘤,有的卻是新傷,但卻深淺不一。良久之後,沈圖收劍站立,嘴唇微張,吐出一口濁氣,才對身後站立的封不平說道:“師傅,如今徒兒已經可以用出一百零八式的狂風快劍了,可惜隻能放,還不能做到收放自如。”

封不平笑道:“這狂風快劍可是為師廢了十五年的時間,看四季風雲所創,你能在短短的幾月時間使得順暢,已經是難得可貴,剩下的就是要體悟了,為師可以教你的東西都已經盡心傳授了,在之後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不過能在短短時間學的如此精通,悟性想必是不差的,我們三人老了,但是你還年輕,去吧,出山去吧。”

沈圖單膝跪地,手舉長劍,說道:“弟子蒙師傅不棄,收入山門,授以絕學……”

“嗬嗬,行了行了,”封不平將沈圖扶了起來,“別說那些虛的了,隻要你以後能在華山的正堂上重新掛上那塊劍氣衝霄的匾額,我就算沒白教你這徒弟,至於別的,我們就管不了了,也不想管了。”

沈圖無言以對,隻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你這人腦子聰明,那是沒說的,可是江湖險惡,你要小心,不要與人為惡,但一旦交惡必要下殺手!不可手下留情,否則後患無窮!”一邊的從不棄說道,“行走江湖必要小心為上,武功你可以自保,但那又豈是萬能的?最險惡的永遠都是人心!”

“師侄記住了,多些從師叔教誨!”沈圖躬身施禮,謝道,“眼看時間不早,弟子這就起身了!”

看著沈圖的身影從林中隱沒,封不平歎了口氣,“多好的料子啊!如果當年我們在華山時就能有這樣的徒弟,又怎麽能讓他姓嶽的占了便宜?”

“隻是不知道這年輕人入了江湖之後,又可否全身而退了啊!”成不憂也是憂心不已的感歎著,“如果自小就能被名門教導的話,他的水平定不止於此。”

“那樣的話又豈能輪到我們兄弟?”從不棄笑道,“算了,如今人走都走了,再說又有什麽用,我知你最舍不得他,可總不能讓這小子年紀輕輕的陪著我們隱居不是?”

在三人的不舍中,沈圖離了太行山,在山脈的南端小城中休整了一夜之後,套上了新買的玄色道袍,外罩了一件大氅,頭上梳好了發髻,用個混元巾紮好,又插上了一根玉簪子,才取出了七星劍拿在手中,雇了馬車朝著西南的華陰方向而去。

沈圖的目標正是西嶽華山!然而卻不是為了挑釁,而是整個《笑傲江湖》中繞不開的那位風清揚!如今他正隱居在華山的後山,就是不知道是在玉女峰頂的思過崖,還是崖下的山穀,不過沈圖倒是不在乎,他知道隻要令狐衝在那裏,遲早這位風清揚也會露麵!

沈圖來到華陰之後,正值大雪,整個天都灰蒙蒙一片,覆蓋了華陰全城,沈圖因為內力運行倒是沒覺得有什麽冷,但那車夫已經凍到不行,雖是穿了厚厚的一層棉衣,但那風就如黃鱔泥鰍一般,見了縫隙便灌了進去,好不容易捂得那點熱氣也瞬間冰涼一片。

“這位客官,小的隻能送您到這了,不是小的想偷奸磨滑,而是這天氣太冷,再往前走,小的怕要連著拉車牲口一起凍死了。”

沈圖沒有難為他,在城裏和他會了帳後,又詢問了幾個當地人,弄清了方向之後,挑了一挑上好的美酒和一個上好的食盒,尋著人給指的路,往華山走去。

冒著風雪走了十幾裏路之後,終於是見到了華山全貌,在大雪覆山之下,整個華山透著異樣的壯麗之美,偶有幾隻鼠雀在林中穿梭,剝落些樹上的積雪,雖不一刻便又被封了嚴實,可那一抹綠色長青,倒也讓人看的心喜,沈圖路上放慢了腳步,欣賞著路上的景色,原本在這華山上平日裏也不少遊人,但這大雪時節,除了住在山上的之外,卻也沒人敢上山,主要便是因為這華山難行,尤其沈圖此時身上還挑著擔子,那酒可是二十斤沉,另外的食盒雖是不沉,可是為了壓擔子,還是有那麽十斤多的好酒的,沈圖如今想著那位挑著擔子在華山上健步如飛的田伯光,真不知他的輕功是怎麽煉成的?

在石頭上雕刻出來的路上本就難走,加上雪地濕滑,沈圖下腳時更是謹慎非常,待他到了玉女峰半山腰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候,景色又是一變,在半空中突兀的露出了一道縫隙,夕陽由縫中照射出來,整個山上如是度了層黃金,沈圖雖看的有些呆了,不過卻馬上搭手遮住眼前,省的被照花了眼,如要跌下山去,那就麻煩了。

又走了許久之後,天黑了下去,沈圖愈發的慢了,不過這時候已經能看到玉女峰頂,他忙喊道:“令狐衝!故人來訪!你就不出來迎迎嗎?”

“哪個故人要在這時候來?”山上突然傳出一聲嬌滴滴的女聲。

沈圖挑著擔子上前,來到了思過崖前的那塊平台那裏,尋了個幹淨地方坐下,笑著對山洞內喊道:“令狐衝,你這是麵壁思過,還是金屋藏嬌?”

“呸!你這人……胡說些什麽?!”山洞中露出一張嬌嗔的小臉,臉上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羞臊的通紅一片,“這裏是華山派的思過崖,你這人怎麽來到這裏?”

“令狐衝呢?”沈圖問道,“貧道聽說他在麵壁思過,怕他過的孤單,便弄了些酒肉來陪他,怎麽?他不在嗎?”

“嗬?有酒?!”洞中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哎呀呀!定是我的好朋友來了!小師妹,趕緊讓他進來!”

“也不問問是哪個,隻是聽到有酒喝,便說是好朋友!”那女子閃身讓過洞口,沈圖這才挑了擔子進去。

這思過崖的山洞裏麵倒是寬敞,裏麵點了一團篝火,倒是暖和,這時令狐衝正穿著一件長袍,還沒係上衣帶,露出裏麵的白色小衣。

沈圖看了看他現在的模樣,笑著說道:“可是來的不是時候?”

“哪有什麽不是時候,”令狐衝收拾好之後,說道,“師娘怕我山上夜寒重,便縫製了一件棉衣讓小師妹送來,這剛要試穿,你就來了!來來,小師妹,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江湖奇人沈圖沈道長,這是我家師傅的獨女,也是我的小師妹嶽靈珊。”

“原來你便是這令狐衝口中的小師妹,與他一起喝酒時,邊聽他時常談起,今日卻見了真人!”沈圖笑道,“要知道今夜裏有你來看望令狐衝,我便應該晚幾天再來的。”

“不來最好!”嶽靈珊氣匆匆的說道,“你知道他為什麽要被關在這思過崖嗎?就是因為喝酒鬧事,如今你又送酒來,難道想他一輩子在這思過崖不下去嗎?”

“怎麽可能?!”沈圖擺了擺手,“如果江湖上沒有了令狐衝,那豈不是要減色很多?本是好意,那想的令狐衝你無緣消受,也罷,倒是帶了吃食給你,這酒嘛……就讓我獨自喝了吧!”

“可別!”令狐衝一手攔住了沈圖,扭頭哀求的看向了嶽靈珊,低聲道:“好師妹,你看在師兄寵你這些年的份上,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師傅,好不好?”

“隻要你不喝酒……”

沈圖看著這兩人在那邊吵鬧,嘴角露出一絲笑來,這兩人原本是青梅竹馬的一對,怎奈被林平之插足進來,變成了之後的一段孽緣,沈圖道:“你能攔他一回,還能回回攔他,夜夜過來監管不成?”

“哼!”嶽靈珊嬌哼一聲,扭頭道,“我大師兄是什麽人?那是一諾千金的人,隻要他答應我了,就是我不來看,也知道他不會違背的。”

沈圖笑笑,拍開了酒甕,取了一杯,細細品了起來,不久這整個洞中便是一陣的酒香四溢,令狐衝被饞的直咽口水,卻因沒和師妹說妥,便也不敢來喝,不多時之後就聽的那兩人腹中一陣饑腸轆轆的聲響,那兩人想看一眼,都是尷尬的很。

“怎麽?你們還沒有吃飯?”沈圖問道。

“是我不小心,在路上滑了一跤,結果大師兄的飯菜都掉到山澗下了。”嶽林姍一陣不好意思的說道。

“人沒事就好,如果你掉下去了,那我要怎麽向師傅師娘交代?若你有了什麽凶險,我也是決計不能活了!”令狐衝一副後怕的說道。

沈圖又灌了口酒點了點說道:“沒錯,人沒事就好,飯菜嘛,粗茶淡飯什麽的平常吃就好,如今來了客人,當然要吃好的了!”說著便將那些山珍野味取了出來,四色點心什麽的也不少,板鴨火腿熏肉之類的更是磊了滿滿一層,另外就是些曬幹的山珍蘑菇做的炒菜,烤好的羊肉之類的葷菜,將這山洞裏的那塊做床用的石塊鋪了滿滿一層。

沈圖又對令狐衝道:“這山上寒氣重,你這大小夥子陽氣重沒事,可你這小師妹卻受不得,如今大雪封山,要下去也難,她要在這洞中一夜,說不準便要染了風寒,來來來,喝點酒,驅驅寒氣,也好睡個好覺。”

嶽靈珊受不得沈圖勸說,用個幹淨杯子喝了一小口,她覺自己都喝了,也就沒再繼續勸說令狐衝,過了一個時辰左右,嶽靈珊便麵色酡紅,兩眼迷離,顯然有些醉了,沈圖將那酒菜收了之後,令狐衝將她抱到洞中那塊長條石上,又蓋上了棉衣。

“沈兄,你能來看望在下,在下心喜莫名,但是有一言在下不吐不快,要有得罪的地方,還請見諒!”令狐衝幹了杯酒之後,向沈圖抱拳問道,“敢問沈兄,那日在衡陽城外,為何不告而別?可是……去了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