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局以開,道具齊備

昏暗的地牢中頓時一陣寂靜,聽了沈圖的話後,不管是任我行,還是門外的江南四友,都沒有想到這沈圖會這麽直接,更沒有想到他真正的目的居然是這個!

“朋友!你這麽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黃鍾公站在門後兩丈開外問道,“不是隻見一麵就走的嗎?你別說殺不了他,就算你能殺他,看在東方教主的麵子上,也不能下手啊!”

沈圖還未開口,那任我行便已經大聲道:“我雖是這般田地,卻也沒到靠東方不敗這個閹人討活命的地步!你說要殺我,很好,你且放手施為,讓我看看你是要怎麽殺我?!”

說完,任我行雙手環抱坐在鐵床之上,也不動作,就那麽直勾勾的看著沈圖,看他要如何出手!就見沈圖左手從虛空中一抓,一柄寶劍便突兀的出現在他的手中!這變化讓門外的四人驚嚇不已,他們也不是愚夫愚婦,自不會被一般的雜耍糊弄,可這沈圖的一手絕對不是雜耍,因為以這四人的內功眼力,絕對不會漏過一點細節,可就是那樣,還是沒有看清這劍是怎麽出現的,那就隻有一個解釋了,這人真是非一般的高人!

任我行微微搭了搭眼皮,笑道:“有意思,那龍虎山的牛鼻子和你什麽關係?”

“沒關係,且看劍!”沈圖說完這聲之後,手中寶劍便快速照著任我行的上首刺去,速度很快,劍未到,風以至!

任我行雖是躲開,卻被劍尖所出的劍風削斷了幾根銀發,他咦了一聲,笑道:“這手劍法也有意思!不過隻憑這速度,卻是難以殺我!”

任我行雙手戴了鐐銬,行動卻絲毫沒受影響,隻見他躲過劍後,右手雙指並攏,做個劍訣,覆了真氣之後竟是呲呲作響,雖無法切金斷玉,卻也不至於空手和沈圖手中寶劍鬥在一起了!

沈圖看了一眼,道:“好內力!可惜不夠精純!”

說著沈圖也在劍上覆了內力,兩下剛一相交,任我行便吃了一驚,手上真氣和他相互碰撞之後,竟是被陽春白雪般的融了幹淨,就像熱刀切油一般,任我行怎能不驚?一邊躲閃,一邊心道:“這人看著年歲比我女兒還小,怎麽練就的如此精純內力?不過再精純,過了片刻也是老夫的口中餐!”

就見任我行大笑一聲,右手手指做劍,斜刺沈圖左胸,守中帶攻,攻中有守,乃是一招攻守兼備的淩厲劍法。

“好劍法!”沈圖腳下一頓,向後微微一蹲坐,手中寶劍在半空中迅速的回援,一個胸前雲劍,若任我行不撤手,必然被沈圖削掉兩根手指!

任我行卻未像一般人一樣後撤,而是手腕一翻,指背和沈圖劍刃相擦一絲空間而過,轉而刺向了沈圖右肩,仍是守中帶攻、攻中有守的妙著。

沈圖右肩雖是向後一個側肩,右手中的寶劍卻是向前點刺過去,看的人別扭無比!

任我行笑道:“不錯!還有那麽兩下子!”卻是語氣中滿是讚賞,沒有一絲勉強,如換個場景,定是師徒和諧的典範,可在此情此景之下,隻會是顯得詭異非常!

沈圖一笑,手中劍不停歇,口中道:“任教主,這法子你可用錯了人!論霍亂精神的話,我可比你精通!”

原來剛才任我行說的那幾個字中,音節間竟然有些精神波動,讓人自覺的放鬆精神,手上慢下來,如果是一般人,這突然快速中一慢,招數中自然會顯出破綻,讓他一擊斃命,可沈圖是誰?基本職業可是道士,不管是打坐,還是念經,或是招魂,或是畫符,那樣離得開精神力?這任我行在沈圖麵前耍這麽一手,真是撞到了鐵板!

說話間,兩人你一劍來,我一劍去,霎時間拆了二十餘招,任我行手指上的劍招駁雜,可每一招都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而沈圖的劍招卻是簡單至極,卻也是每一招都狠辣直接,每每都是出人意表,變幻無方。兩人如此比劍,讓門外的江南四友看的一個個癡迷的很,似乎這每一個來回在他們眼中都變成了悅耳的音符,率意的行草,美味的酒漿,玄奧的棋路,素雅的筆墨,引得他們隻顧得欣賞其中之美,卻忘了這二人其中的凶險。

任我行劍招層出不窮,每一變化均是從所未見,仗著經曆豐富,武功深湛,將沈圖的劍招一一化解,但拆到四十餘招之後,出劍已略感窒滯。任我行將內力慢慢運到手指之上,每一指點劃而出,竟隱隱有風雷之聲。

沈圖這邊竟也是絲毫不弱,內力甚至比任我行還要強出一絲,不光有風雷之聲,甚至偶爾還有電光閃現!兩人內力劍招俱是旗鼓相當,每一招也是奇妙的很,讓那江南四友連連讚歎!

黃鍾公等四人擠在鐵門之外,從方孔中向內觀看。那方孔實在太小,隻容兩人同看,而且那二人也須得一用左眼,一用右眼。兩人看了一會,便讓開給另外兩人觀看。初時四人見任我行和沈圖相鬥,劍法精奇,不勝讚歎,看到後來,兩人劍法的妙處已然無法領略。有時黃鍾公看到一招之後,苦苦思索其中精要的所在,想了良久,方始領會,但其時二人早已另拆了十餘招,這十餘招到底如何拆,他是全然的視而不見了,駭異之餘,黃鍾公不免心中暗道:“這人不愧是能手刃向問天的奇人高手,可是若讓他真的殺了任我行,那東方教主那裏……卻也是不好交代,那時節,可要如何是好?”

想到這裏,黃鍾公不免長歎一聲,他這一聲長歎,卻引得旁邊的禿筆翁和丹青生一陣奇怪,問道:“大哥,可是因悟不通其中劍招而長歎?”

“不是,隻是想起了明年的端午而已!”黃鍾公道,“我等俱是吃了三屍腦神丹的,那東方教主之所以還給我們解藥,不過是因為地牢中有個任我行而已,若是沒了他,我們又到哪裏去要這解藥?”

黃鍾公此話一出,那三人也都沒了參悟的心情,也都各個愁眉苦臉的長籲短歎起來,那黑白子苦笑道:“哪又能如何,以他們相鬥的招式來看,我們進去了不過也是早一年死而已,區別隻是死在他二人誰的劍下,若是那位朋友勝了任我行,我們還有一年的活頭,若是敗了,讓任我行吸了他的內力,當時候這西湖地牢,可是困不住他了,我們還是個死!”

聽了黑白子的分析,這江南四友更是各個麵如死灰!禿筆翁猛地站了起來,大聲道:“老子要死也得做個醉死鬼,我那酒窖中還有好多絕世的陳釀沒有喝,你們先看著,我去喝酒!”

看著禿筆翁自暴自棄的樣子,那三人心中不免有些羨慕,至少這禿筆翁還有個可以疏解的酒窖可以醉他個昏天黑地,自己又該怎麽辦?

突然,隻聽裏麵任我行喝道:“小朋友!你這劍法是誰傳的?”

“華山的風清揚!”

“不對!老風沒有這般本事,當年他可不能把我逼迫的這麽厲害!”任我行說道,“你要殺我,如今卻要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沈圖!”

“好一個沈圖!”任我行大笑道:“再接我這路劍法!”

隻聽任我行一聲長嘯,右手並攏做個手刀倏地劈出。沈圖斜劍刺出,逼得任我行收掌用鐐銬回擋。隻聽那任我行連連呼喝,竟似發了瘋一般。呼喝越急,出劍也是越快。沈圖見他這路劍法也無甚奇處,但每一聲斷喝卻都令他雙耳嗡嗡作響,再加上這地牢回音,讓他心煩意亂,隻得分出一份心神在心中默念《清靜經》。

突然之間,任我行石破天驚般一聲狂嘯,隻震的門外眾人各個耳中嗡的一響,耳鼓都似都要被他震破了,腦中一陣暈眩,登時人事不知,昏倒在地。

任我行長嘯過後,正要走到向問天的頭顱處,卻見角落陰影中還站立一人,抱劍看著他,正是沈圖,任我行笑道:“沒想到你不光內力劍法不錯,居然還這麽謹慎?不錯,如果你要早生些年,會是老夫一個不錯的對手,可惜!”

沈圖丟給任我行一個小小的圓球,道:“你在找這個東西?”

“你搜的夠細致的啊!”任我行撿了起來,拿在手裏掂了一掂,道:“這是向兄弟之前重金打造的機關鋼絲鋸,就是為了要救我出困,沒想到……”

沈圖道:“他藏在了口中,臨死時他說話時隻有口型,喉嚨卻絲毫不動,用的是腹語術,我自然起疑。如今你退路以絕,內力俱喪,可以獻上首級了?”

任我行長笑幾聲之後,道:“想我任我行橫行江湖無忌,卻栽到了東方不敗這小人之手,以至於讓我身困西湖十餘載!沒想到最後身死,卻也是因為你要見那東方不敗!可笑,可笑!”

這任我行又大笑幾聲之後,聲音猛地一頓,便站在那裏再不言語了,沈圖向前一劍將這自斷筋脈的屍首削了首級,又到角落中取了向問天的首級,兩下包好之後,看了眼角落中飄忽的乳白影子,將他收入了銅印之後,這才推開了地牢的牢門。

牢門外,那江南四友的三人橫倒在地,隻是不見了禿筆翁,沈圖上前順手將他們喚醒,待三人都晃著腦袋清醒過後,沈圖才道:“三位莊主,如今沈某以得了這任我行的首級,這就向三位莊主告辭了。”

就在這時,隻聽地道中有人喊道:“你可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