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想要散去,躲避過金屬傀儡勢若雷霆的一擊。但周圍空間出現改變,扭曲的空間似乎有強大的吸力一樣,讓魔物的動作慢了許多。剛剛掙脫這股吸力,還沒來得及變成黑霧,已經黔驢技窮的魔物就被迎麵而來的鎮魔司金屬傀儡撞上。

一瞬間更多的銀蛇亮起,盤繞在鎮魔司金屬傀儡身體上,吞噬著周圍的魔氣,在鎮魔司金屬傀儡四周發出無數連成一片嘶嘶的聲響。

銀蛇好像是一團升騰燃燒的火焰一般,無孔不入,在魔物的身體裏、每一個罅隙裏燃燒著。魔物一陣尖利的哀鳴,越叫聲音越小,越叫越是淒慘。直至最後,魔物好像鬆軟的雪堆一樣塌掉了,變成無數的黑色灰燼落在地上。中間一隻瘦小枯幹的手在奮力的抓著什麽,伸出黑色灰燼堆成的小丘。

好像是九幽之地淪落在地下不甘心沉落的魔物一樣,那隻手在黑色灰燼上奮力的抓著最後一絲希望。

一隻看上去像是老年人的手,隻有一層薄薄的皮包在上麵,不均勻的幾個深褐色的斑點分布。每動一下骨節之間顯得生澀無比卻又力量十足,讓太平觀道者和禁軍左軍沒來由的感覺那隻手像是抓在自己心頭一般,一陣陣難受。

最後剩餘的銀蛇都匯聚在這隻手上,但是銀蛇似乎對這隻手沒有什麽傷害,每一條銀蛇纏繞在枯手上,卻進去不分毫。那隻手也不理睬這些閃電銀蛇,自顧自的打著手勢。任憑越來越多的銀蛇匯聚,光芒堆疊在一起,甚至已經看不到裏麵那隻手到底怎樣。

然而隨著這隻手手勢的變幻,銀蛇也隨之改變。太平觀的道者馬上發現這隻手正在打出的手勢應該是一個符文,具體是什麽符文,自己卻是看不懂。

中京城裏本來還算是濃鬱的天地元氣如今已經變得混亂不堪,但那一道道快速卻又清清楚楚的手勢把周圍混亂的天地元氣調動起來,蓬勃卻又充滿了一種更加混亂的力量,四周被這股力量接觸到的天地元氣都不由自主的開始混亂,無法控製。

就是在這種混亂中,那隻枯幹的手掌卻像是如魚得水一般速度越來越快,手指揮動中像是帶起了一陣陣的風,淩厲如刀。

枯幹手掌上的手指像是習慣了被銀蛇附著時候的感覺,在混亂的天地元氣裏曲蜷速度越來越快,身邊天地元氣匯聚,流轉起來。

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太平觀的一名道者迷迷糊糊的抬起頭看向半空中,至於想看什麽,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隻是很玄妙的一種感覺。極其細微,卻像是一根針紮在自己身上的危機感覺此刻那麽強大。

抬起頭的瞬間,這名道者眼睛裏的瞳孔立刻縮小,變成針尖摸樣,已經大受損傷的元氣隨著心緒的波動難以控製,有紊亂的跡象。隨著周圍變得混亂不堪的天地元氣一起開始舞動,整個人也開始不由自主的狂亂起來。

“師兄,怎麽了!”旁邊另外一名太平觀的道者感覺到不對,連忙把手搭在年長的道者後背,輸入自己已經不多的真氣幫助他平穩真元。年長的太平觀道者在同門師弟的幫助下,勉強穩定住了身體裏亂成一團的真氣,手指顫顫巍巍的指著半空中,幹嘎巴了兩下嘴,說不出話來。

另外一名太平觀道者隨著手指的方向看去,也和他一般無二的模樣。甚至連輸入真氣幫助師兄平穩已經開始紊亂的元氣都忘了。身上的道袍“忽”的一下騰起,周身的真氣在巨大的驚詫下也變得混亂,破體而出。

半空中,隨著黑色灰燼中伸出的那隻手不斷做著手勢,半空中書寫的看不見符文似乎出現了變化,一個在黑色烏雲籠罩下依舊可以看得見“黑”的洞在快速的形成。吞噬一切的黑暗,無邊蔓延的黑暗。

似乎是一種錯覺,這個並不大的洞在吞噬著周圍的黑色,自己快速的成長。從黑色的洞裏麵傳出的陰魅的氣息讓三名太平觀的道者都心悸不已。還在吞噬就已經如此龐大,真要是成形了,是不是整個中京城都要被吞噬進去?

三名太平觀的道者都感覺到身體裏的真氣都要被那“黑”洞吸走似的,任憑自己用盡全力也挽留不住。

正在努力的讓自己的真氣不被吸走,這時候已經飛過去的金屬傀儡修士像是早就有所預料,看也不看,粗大的金屬雕刻的手臂上一枚符文釋放出溫和的光芒。像是普通人胳膊一般粗的手指靈巧的動了起來,隻一瞬間,合著那個符文在半空中變成一個燃燒的火球,射向正在吞噬黑暗的“黑”洞。

黑色灰燼裏麵手好像覺察到了危險,勾畫符文的手勢更快了幾分。“黑”動吞噬的速度也明顯快了起來。但再快也沒有金屬傀儡修士的法術快,似乎穿透了距離,從身上符文中召喚的正在燃燒的火球出現,根本沒用飛行,就直接在“黑”洞裏炸開!

到底發生了什麽,三名太平觀的道者的境界根本無從知曉。但那股毀天滅地的力量還沒碰撞的時候,強烈的天地元氣的波動讓三人麵色如土。唯一一個沒有消耗元氣去對抗魔物的道者毫不猶豫的吐出一口血箭,身上真元大盛。一手抓起一個同門師兄弟,根本顧不上看看身後到底發生了什麽,飛速的退去。

半空中“黑”洞扭曲了幾下,悄無聲息的炸開。聲音太過巨大,以至於悄無聲息。爆炸像是一隻來自中古時代的凶獸一般,把身邊三十餘丈方圓裏的房舍夷平。但這場巨大的爆炸卻安靜的很,安靜的甚至連點灰塵煙霧都根本沒有驚動,房屋倒塌之後,所有的灰塵煙霧都直接落在地上,看上去詭異無比。

一隻大老鼠也感受到了危險,一頭鑽進一處廢墟。但卻晚了,蔓延過去的爆炸無聲無息的從大老鼠的尾巴開始化作肉泥。從尾巴蔓延到身體,似乎隻有一瞬間,一灘肉泥還在半空中竄出去幾寸,才啪的一聲落地,化成一灘血水。

太平觀的道者拚盡全力才逃離了爆炸的範圍,收勢不住,一頭撞在對麵的牆上,三人都撞的頭破血流。

壓在心頭的如跗骨之蛆一般的瀕死感消失,三名太平觀的道者相互對視一眼,見彼此都安然無恙,心裏微微平穩,回頭看去。那隻灰燼中的手掌隻剩下一根手指,仿佛風化了無數年的石頭一樣,正在秫秫的落下石粉。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金屬傀儡修士混若無事的拉起身體,繼續向前飛去,尋找著天空中墜落的魔物、妖眾和傀儡。

就在剛剛,一隊禁軍左軍遠遠的望見黑色霧氣衝天而起,淹沒了金色的劍芒,知道有太平觀道者被魔物困了,急匆匆的趕來救援。還沒等走到,就看見一尊活靈活現的金屬傀儡帶著萬鈞之勢直接把由黑色霧氣構成的魔物衝散,即便看上去沉重無比,卻靈活異常。

正在想著,一股巨大的能量波動傳了過來。無數軍卒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沒有一點惕防。但多年來久經沙場,剛剛感受到能量傳來,就敏捷的像是無數隻猴子,各自尋找身邊的牆壁樹木躲了過去。剩下周圍沒有掩體的人像是麥田裏的稻子,齊刷刷的倒下。

牆壁開始酥軟,倒塌。禁軍左軍雖然大戰無數,但是卻對這種毫無征兆的變化措手不及,來不及應對。一半的軍士被埋在牆壁上麵。數息之後,餘威過去,才接連不斷的從廢墟中爬了出來。

剛剛接近,還沒接戰就輕傷了十餘名軍士。這種戰績真是讓帶隊的伍長無語,但旋即想到要是沒有那金屬傀儡修士,怕是自己這一隊軍卒投上去肯定會全軍覆滅,甚至連敵人什麽樣都看不見。不禁心裏大呼僥幸,又暗自罵道,今天中京城裏到底都是什麽狗*養的怪物,怎麽一個個都這麽厲害!

遠遠看去,一座巨大的金屬傀儡在爆炸後的餘波中身子將要落地的瞬間,腳下飛劍仰起頭,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飛上半空。順勢把一個魔物破碎後飛起來的光團打散。身軀龐大,但整個動作靈敏到讓人發指,就算是禁軍左軍的最強大的武者也很難做出這種動作。

近戰的道者?禁軍左軍即便見多識廣,但是這種用近戰打散渾不著力的黑色魔氣,又能駕馭飛劍的人卻從來沒見到過。帶隊的伍長單手揮起,止住身後的隊伍。遠遠看去,太平觀道者都盤膝而坐,恢複著元氣。而那駕馭飛劍的人身後留下無數銀蛇亂舞,頭也不回的飛向遠處。

“是傀儡!墨陽銅打造的傀儡!等等,我好像看到了紋金絲的亮光!”一名負責瞭望的禁軍左軍士卒喃喃的說道,像是感慨,又像是在說服自己看到的是真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