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傀儡能飛的這麽快?”旁邊的一名軍卒嗤之以鼻的駁斥道。“喂喂,是不是剛才你被那魔物打迷糊了,還墨陽銅。要真是墨陽銅,這座傀儡得多少斤?能飛得起來?居然還能看得見紋金絲,把你個狗日的切碎了賣肉能換一絲紋金不?”

“你們都看錯了,衣闕看上去像是隨風飄舞,那隻是巧手匠人的刀工而已。你們仔細看,這尊傀儡根本連姿勢都沒改變過,那把飛劍是鑄在腳底下的。而且他的確是夾雜了至少三兩紋金絲的墨陽銅製作的傀儡。”觀察了許久,負責瞭望的士卒才長出一口氣,解釋到。幸好這些巨大的傀儡不是敵人,要不然真不知道怎麽才能幹掉他們。

禁軍左軍每一支隊伍裏負責瞭望的士卒都是千挑百選出來,當一支隊伍的眼睛,這種工作對一支隊伍而言甚至比修士和武者還要重要。

一名禁軍左軍中的修士看著遠去的鎮魔司傀儡,眼睛赤紅,恨恨的罵了一句,“這他娘的是哪來的?居然會有人拿墨陽銅打造傀儡!全是墨陽銅做的!狗日的。”

說著,似乎口水從嘴裏掉了出來,用灰突突的衣袖擦了一下嘴,看著自己手裏那把當成寶貝一樣的短劍,吐了口口水,羨慕嫉妒的說道:“老子要是有一兩墨陽銅,都不要那些紋金,就能把剛才那魔物滅掉!”

周圍的禁軍左軍軍卒都是一陣大笑,那魔物有多厲害誰也沒看見,但剛才衝天的黑霧,三名太平觀的道者沒有一點還手之力,這隻魔物就算是以一伍軍卒的力量都收不服,更不用說一個人了。

軍中想這種牛皮,都是左耳聽右耳冒。誰也不當真,就連說這話的禁軍左軍的修士也嘿嘿一笑,羨豔的看著那座金屬傀儡遠去。

禁軍左軍的隊伍帶著尊敬的目光目送金屬傀儡禦劍遠去,心中都是慶幸不已。幸好是同夥而不是敵人。

在鎮魔司金屬傀儡投入到中京城的夜色當中,僅僅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之後,不光是中京城混亂的戰局變得明朗起來,就連皇宮中小院裏的戰局也隨著鎮魔司金屬傀儡的加入而愈發明朗。漫天的陰霾也漸漸變得淡了,濃厚的雲層薄了數分,隱約可以看見上麵虛空道祖和康真人鬥法的光芒和“浩然清淨天地”大陣混亂的七色流彩。

“魏王洪煬”愈發焦躁起來,手中長刀不斷和夏皇仁帝的長戟碰撞下逐漸暗淡下去,而且夏皇仁帝身上逆鱗甲上龍息吞吐,壓製住身邊的冰霜。“魏王洪煬”身邊冰霜堆積,不再像最開始那樣帶著無盡的寒氣,肆無忌憚的蔓延。

而且中京城的死者和星光幻化出來的魔物、傀儡、妖眾身上飛來的光點不再出現,更讓“魏王洪煬”感覺難以為繼。

“魏王洪煬”漸漸真氣匱乏,畢竟借屍還魂時間還短,自己不能完全掌控魏王的身體,而且魏王本身境界低,強行提升至到能比擬夏皇仁帝這等天下無強的層次,有許多不可控製的因素。

時間一長,長刀周圍紅色的霧氣漸漸收攏,“魏王洪煬”越拚越是膽寒。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每一步伏筆都被夏皇仁帝克製,看這樣子,三百餘年的時間沒有一個坐上夏皇寶座的子孫閑著。已經用盡了一切辦法,多年之前的處心積慮如今看起來竟然顯得有些可笑。

難道就這麽草草結束?三百多年的等待,到後來就是這麽一個結果?

中京城的局勢也瞬間明朗了起來。隨著鎮魔司金屬傀儡的加入,無論是太平觀還是道院,亦或是禁軍左軍都如虎添翼,順風順水的把眾多怪獸、妖眾與清虛門的道者逐一擊殺。漫天陰霾散盡,“浩然清淨天地”大陣也逐漸恢複了往日的模樣。

城中火頭漸漸變得少了,隻剩下濃煙翻滾,和中京城裏無數的哭喊聲一同昭示著這裏曾經發生過多少悲慘的廝殺。

隨著“浩然清淨天地”大陣的恢複,清虛門的道者真氣被壓製,反而道院和太平觀的道者變得更強了一些。就算是有些層次比較低的道者此刻也都能借助“浩然清淨天地”大陣的力量飛上半空中,如此一來,雙方實力更加懸殊。

摧枯拉朽一般,中京城裏的混亂被壓製下去。逐漸有道者騰出手飛上半空,加入到和清虛道祖對戰的戰團中。

而清虛道祖看樣子並沒有用盡全力,正在悠閑的和康真人有一下沒一下的周旋著,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中京城裏的皇宮內小院中。

好像是一個高手匠人一般,調控著中京城洪家雙方的實力。身邊都是萬丈懸崖,雖然稍有不慎就是個粉身碎骨的下場,但清虛道祖依舊麵色和煦,絲毫看不出有什麽緊張的地方。對自己門下諸多道者被屠戮殆盡也沒有怒意,仿佛隻是一群螻蟻,死了也就死了,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魏王洪煬”麵目猙獰,額頭青筋綻露。就算是拚盡全力,也無法阻擋夏皇仁帝步步進步。

到此刻,整個中京城的亂局已被平息,“魏王洪煬”即將俯首待戮。雖然有無數起伏,有無數中京城的民眾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但總歸大局已定。

小院中寒氣大盛,“魏王洪煬”雙眸之間沒有一絲神采,變成純白色,仿佛被寒氣襲擾,布滿冰霜一般。地麵上層層疊疊的白霜瘋狂的蔓延過去,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夏皇仁帝知道這是“魏王洪煬”的垂死掙紮,更加小心謹慎的應對。招數中也不再咄咄逼人,而是沉心防禦,以免出現到了最後卻讓“魏王洪煬”翻盤的悲劇。

要是真出現這種局麵,怕是除了太祖皇帝之外列祖列宗在天之靈都不會原諒自己。

隨著滿地寒霜的蔓延,夏皇仁帝被逼退數步。“魏王洪煬”手中長刀脫手而出,變作一條冰霜形成的怪獸,長頸尖喙,長達十餘丈,看上去像是一隻大鳥,但身上卻沒有翎毛而是布滿了鱗片。這隻大鳥渾身鱗片都是白霜匯聚而成,冒著森森寒氣向夏皇仁帝撲了過來。

夏皇仁帝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天下至陰之物脫手,“魏王洪煬”確實是沒有後繼的手段了!直到此時,心中方始安定。畢竟開過夏皇洪元英明神武,皇家典籍裏多有記載,身為洪家子嗣,心中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忌憚。正因為如此,雖然這個局先後有九位夏皇經手,共同把這麵捕殺的大網編織的如同天羅地網一般,毫無破綻。

但在夏皇仁帝心裏卻總是惴惴不安,總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仔細思量了兩遍,夏皇仁帝還是覺得沒有絲毫破綻,但心裏卻偏偏怕出現什麽紕漏,導致功虧一簣。

手中長戟脫手而出,和“魏王洪煬”如出一轍。一隻黝黑的長龍和冰霜怪獸迎麵扭殺到了一起,龍吟虎嘯隨風雲,整個皇城的地麵、牆壁、房舍都開始在這股毫不收斂的力量下開始崩潰。稍微不結實的房屋在一團煙霧中變成一地的斷壁殘垣,死傷無數。

長戟脫手而出,夏皇仁帝冷冷的朗聲喝到:“你已經不是從前那個神武的太祖了,死了數百年還借屍還魂,為了一己私利毫不惦念自己的子孫臣民,還有何麵目來苟活在人世間?”

“魏王洪煬”一陣恍惚,臉上肌肉扭曲,好像心裏在掙紮著困惑著。

“你現在並不是洪家的祖先,而隻是一隻魔物而已。還想逃走,再為禍世間嗎?不要癡心妄想了!”一聲炸雷似的怒吼,連天上“浩然清淨天地”都似乎一同附合著,與夏皇仁帝的喝罵聲戰勝共鳴,更增聲勢。

整個中京城隨著夏皇仁帝一聲暴喝,一瞬間光華大顯,王者之氣凜然生威。卻和方才那種混亂的光彩不同,而是一種極為莊重的光芒。天地之間似乎隻有夏皇仁帝的聲音在回蕩,帶著王者之氣,直欲讓天下都臣服在自己麵前。

皇宮四周的高塔上出現點點亮光,凝而不散,整個皇城似乎都融化在高塔上發出的溫和光芒中,應和著夏皇的嗬斥。

“魏王洪煬”身形略略一頓,表情更加困惑,似乎出現了什麽匪夷所思的東西一樣。隻一瞬間,便再次猙獰狠戾,甚至嘴角還帶著一絲譏笑。抬起頭看了夏皇仁帝一眼,沒有說話,身子開始變得虛無。

夏皇仁帝一聲冷笑,不再多言。手臂舉起,毫不猶豫的做刀砍下,似乎砍在“魏王洪煬”的脖子上,那麽用力,殺伐果斷。

皇城四周的高塔上的亮光旺盛,隨著夏皇仁帝的手刀落下,同時出現四輪明月,釋放著爍爍的光華。光芒如絲如縷,道不盡的溫婉纏綿,和中京城的血氣混雜在一起,更顯淒冷心寒。

“魏王洪煬”身影剛剛變得虛無,就被皇城四周高塔上的光芒拉了回來。上百根粗大的光柱在皇城四周出現,好像是無數的火山一同噴發出來,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囚籠。牢籠驀然出現在皇城上空,把整個皇城變成一個裝納魔物的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