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誌強疲倦的笑著說道:“萬人血祭都敗了,九幽門這回是連根拔起了吧。”

“沒那麽容易。”老者看著高家兄弟二人,喃喃的說道:“還會有的,九幽門永遠都是……”話沒說完,高誌剛已經走到老者麵前,拾起高誌強的長刀,一刀斬去。

一顆幹枯的頭顱飛起,沒有鮮血,沒有腥臭的灰白*體,似乎這老者身子裏麵什麽都沒有,隻是一幅皮囊而已。

光影閃動,扭曲,一切驚心動魄都變成過往,比黑甲重騎還要冷漠的開始抹去這一切,最後在高家兄弟二人的身影上頓了頓,又停止在半空中汪家三公子那顆隻剩下一張皮的醜陋頭顱上,閃了閃才徹底消失。

高楓看著兩個精赤身體的背影相互攙扶著在眼前慢慢消失,心潮澎湃。

兄弟齊心,其利斷金!誠不我欺!

在神奇的仙山中,高楓也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忘記了自己來仙山要做什麽。不知道這些光影為什麽會出現在自己麵前,身子似乎中了什麽法術,隻想繼續看下去,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麽。此刻,清虛門的事情已經被高楓忘在了腦後,隻是在想著下一幅畫麵究竟會是怎樣,看看自己的祖先高家兄弟二人到底經曆了多少崎嶇坎坷。

光影閃動著,日月穿梭,歲月如織。

一片綠油油的田野間,剛剛抽出新嫩的穗芽的早稻長勢喜人,或許是這片土地在去年冬天的時候已經被鮮血澆灌的肥沃無比的緣故。清風拂過,一片沁人心脾的淡淡甜香,周圍正在忙碌著的農戶們有的手扶著腰站起來,看著稻田,臉上掛著欣喜。這些稻子,就是活下去的保證,在這亂世之中,隻要能活下去,比什麽都強。

高楓看見稻田中間阡陌縱橫,一條大路口,高家兄弟二人束馬而立,身上的黑甲泛著稻田的清風,透出一股蓬勃生機。背後長弓,鞍下長刀,整齊而肅殺。

一名身著華美道袍的道者在地平線上出現,遠遠走來。身後跟著百十輛大車,黑漆上金絲描畫,富貴無比。隨著道者走來,天地之間的元氣隱約開始波動。

高誌剛寒鐵麵罩沒有拉下來,那條從眼角拉到嘴角的傷疤隨著臉上的肌肉一動而變得張牙舞爪,似乎要騰空而去一般,彪悍的很。

“誌強,你看洪帥讓咱們來接正玄宗,是什麽意思?我看著這些道門的人裝模作樣,人五人六的嘴臉,心裏就厭煩。”高誌剛看著遠處來的仙風道骨的道者,有些無奈的說道。

高誌強嘴角叼著一根草棍,隨意吐了出去,看著道者鄙夷的說道:“哪有那麽簡單。正玄宗這麽多年來看著咱們和大魏打來打去,守著山門不肯下來。說是嚴守中立,其實不過是看看風向。像是正玄宗這麽大的山門,號稱天下第一道門,不管投靠那邊,都要供起來。洪帥也是氣不過,但卻不願意輕易得罪。”

“這幫狗*養的。”高誌剛恨恨的罵了一句。

高誌強嘴角帶著標誌性的戲謔微笑,說道:“哥,洪帥沒讓別人來接正玄宗,而是讓咱們兄弟來,為的還不是壓一壓這些道者的傲氣,省得到時候不好管。”

高誌剛憨厚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的神色,這些勾心鬥角的伎倆對高誌剛這麽一個耿直漢子來講,根本不願意去琢磨。反正身邊有高誌強在,想那麽多幹什麽。

高誌強沒有解釋太多,兄弟二人之間血脈相通、肝膽相照,也用不著說那麽多。看著正玄宗的道者走近,高誌強的眉頭漸漸攢了起來。

雖然經過大魏兩千年的太平盛世,修士、道者、武者已經不再像是中古之世那樣對普通人肆意**,但依舊沒有太多的尊重。正玄宗的大車碾壓在剛剛抽出嫩芽的稻田中,一行行深深的車輪印記下青稻粉身碎骨。

高家兄弟二人出身貧寒,這些早稻對農戶意味著什麽,高家兄弟二人心知肚明。四周的農夫諾諾的看著衣冠華美,高高在上的道者,雖然心中悲憤,卻不敢說什麽,隻是在遠處看著。

高誌強雙腿一緊,**戰馬搖晃了一下頭,打了一個涕忿,向前慢跑去。高家兄弟二人同時拉下頭盔上的寒鐵麵罩,秋天一般蕭蕭殺氣隨著寒鐵麵罩落下在兩人身上騰起。

“敢問是正玄宗的楚真人嗎?”高誌強高聲問道。

見對麵隻有兩騎,正玄宗的道者原本就十分不喜,感覺沒有得到洪帥的重視。對麵來的人說起話來又生硬無比,連馬都不下,這叫什麽道理?正玄宗的楚真人怒火已經充斥胸膛,拚得回去被掌門師兄責罵,也要出手教訓一下這兩個軍漢,告訴他們什麽是規矩!

楚真人麵色不虞,冷哼了一聲。身後的車隊停下,看著兩名黑甲軍漢過來。

“奉洪帥將領,高家兄弟二人前來迎接正玄宗各位真人。以後同帳聽令,大家多親多近。”高誌強像是沒看到楚真人的臉色,言不由衷的打著哈哈,寒鐵麵罩下眼神犀利。

雙方本來便各有心思,一語不合,相互之間頓生敵意。

楚真人板著臉打了一個哈哈,冷言說道:“夏軍果然好大的架子,我正玄宗前來投奔,隻有兩騎迎接。知道的是你家洪帥與我家宗主商量妥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正玄宗走投無路要寄人籬下呢。”

“哪有,楚真人客氣了,我們高家兄弟二人怎麽說也算是小有名聲,總不能讓我家洪帥迎出來吧。”高誌強話語之間愈發陰冷,笑意已經被殺氣凍結成冰。“我夏軍軍規森嚴,正玄宗投軍,軍中規矩要說給楚真人聽。”

對麵仙風道骨的正玄宗真人一愣,剛要發作,就聽高誌強朗聲說道:“我夏軍,不可肆意踐踏田地,不可濫殺無辜,不可奸yin擄掠,不可監守自盜……”

五律七十二斬高誌強記得到是熟悉,一條條說來,正玄宗的楚真人聽的麵色有如豬肝一般。

“罷罷罷,這可是你們夏軍說的,我們回宗門便是。這裏規矩大,我們受不起!”楚真人見高家兄弟二人大咧咧的站在自己麵前,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也不便發作,一怒之下便要轉身就走。

“慢著,正玄宗初來乍到,不知不罪。這次損壞的稻田由我夏軍支付賠償,要是楚真人轉身就走,那我就按照平日裏的規矩辦了。”高誌強陰慘慘的說道,根本不管正玄宗那麵車隊周圍的天地元氣已經開始蠢蠢欲動。

“欺人太甚!今天讓你們知道知道什麽才是規矩!”楚真人道袍上符文開始流轉,剛要準備出手教訓一下高家兄弟二人,就聽到一聲輕儷的“子昂!”的哨聲。

像是鸞鳳的叫聲響起,四周密密麻麻無數的聲音隨著一聲鸞鳳的鳴叫落下而響了起來。百鳥朝鳳一般,遠遠的簇擁在高家兄弟二人的身邊。

黑壓壓的烏雲在四野出現,憑空淩厲的殺氣縱橫,驚走無數飛鳥。

高誌剛長弓在手,橫在馬背上,也不動隻是看著對麵的楚真人,全身殺氣收斂凝聚,有若實質。正玄宗的楚真人甚至可以肯定,隻要自己稍有異動,無數殺氣定然會凝聚成形,從高誌剛那張碩大的牛角長弓射向自己。

稻田裏的農夫有的被殺氣嚇得癱倒在地,有的則站在稻田裏,呆若木雞。五千黑甲重騎不知通過什麽法術隱藏在左近,聽到高誌強一聲哨音響起,便現出身形。

滔天的殺氣驀然出現,無比巨大的壓力壓在正玄宗門人的身上。

什麽法術居然能隱匿身形,還是一次隱匿如此多的騎兵?高楓看著眼前的畫麵,也有些困惑不解。

不僅僅是高楓,連畫麵裏的正玄宗真人也一臉茫然,無數淩厲的殺氣在四野縱橫,匯聚成巨大的壓力壓在身上,剛剛亮起的符文淡去,凝聚的天地元氣也散了。

高誌強冷笑著自言自語的說道:“洪帥給咱們的小玩意還真好用。”

看著對麵的正玄宗真人,高家兄弟二人雖然沒準備動手,但架勢做的卻是很足。兩人並肩,戰馬踏前一步。四周五千黑甲重騎也隨著高家兄弟二人的腳步向前踏了一步,雖然遠,但烏壓壓的黑雲似乎更凝重了數分。

大地抖了一下,所有的青稻都像是結滿了稻穗一般彎下了腰。天上的黑雲似乎低了數分,就壓在所有人的心頭。和煦的清風也變成殺氣,吹在臉上,像是小刀子一樣隱隱作痛。

正玄宗的楚真人和車隊到現在剛剛反應過來,為自己剛剛的表現又驚又怒。楚真人手指在半空中畫出一個符文,真氣流轉,四周開始凝聚火焰的氣息。

符文剛剛畫了一半,不知從哪飛來一根長箭,穿透符文後飛上天空,轉瞬便消失不見。高楓站在光影麵前,看的清晰無比,那一處正是楚真人符文最脆弱的地方。早一分不行,弱點還沒有完全暴露,晚一分也不行,符文已經凝聚,光是四周蓬勃的火焰氣息就足以焚毀這支長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