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李小槍就真在朱大長的頭上燙了18下,他一手捂著朱大長的嘴巴,不讓其發出野豬嚎叫般的聲音,然後另一隻拿煙的手,使勁往朱大長的頭皮上戳。如此一番戳燙之後,朱大長已經暈厥過去了。李小槍用腳踢了他兩下說:“少給我裝蒜,趕快起來。”

朱大長卻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沒有任何反應。始終站在李小槍身後的大學生首先害怕了,他哆哆嗦嗦地推了一下眼鏡,說:“老大,他不會是死了吧?”

李小槍用手指了指大學生的腦門說:“用你研究生的大腦思考一下,燙幾下怎麽會死人呢?”

大學生誠惶誠恐地說:“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李小槍看著地上一堆死豬肉似的朱大長說:“發揮人道主義,讓警察叔叔把他送進醫院。”

發廊小弟馬上掏出手機就要撥打110,李小槍一把奪下,他大聲訓斥道,報警不能用私人電話,不然會給警方留下證據。然後他們一行五人來到路邊的一個電話亭,撥通了後,向警方編造在路邊發現了一個暈厥男子的事件經過,並說明了具體地點和發現時間。電話另一頭的

警察卻不急不慢地問:“死了嗎?”

李小槍說:“還沒死。”

警察很生氣:“沒死你報什麽警!”

哐當就掛了。李小槍愣在那裏,心想自己是在求救警察的幫助,又不是要殯儀館安排火葬。李小槍聽著嘟嘟的忙音沉默了,沉默是無法掩飾的失落,剛才警察叔叔的訓話讓他突然感到了世態炎涼。

次日,香港街民間自衛組織繼續行動,今天他們打擊的目標是鐵道南的頭號分子楊偉。李小槍率領四人,喬裝打扮,小心謹慎地潛入鐵道南的腹地,在楊偉經常出沒的那個居民大院前部好陣勢,嚴陣以待,蓄勢待發。

幾個小時過去後,他們趴在草叢裏紋絲不動,眼前的泥土路上被一陣陣的小風吹卷起一縷縷的塵埃,卻看不到一個人影在此經過。李小槍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感覺事態有些蹊蹺,於是決定撤退,擇日再戰。

可就在他們站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竟發現自己已經被鐵道南的人團團包圍住了,楊偉狂笑著出現在他們麵前,他身邊還站著滿頭瘡傷的朱大長。楊偉笑完後對李小槍說:“混社會,你還嫩了點!”然後他又說:“那個剃頭的小子,我對你的考察很滿意,你現在正式被鐵道南錄用了。”

楊偉的話音未落,發廊小弟就已經從李小槍的隊伍中跑了出來,他朝著楊偉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高聲說:“謝老大賞識!”

接著,發廊小弟便背著那把李小槍交付給他的砍刀,顛顛地跑進鐵道南的隊伍中不見了。李小槍恨得捶胸跺足,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朱大長更老奸巨猾的人,他沒想到兵不厭詐,他現在真想把發廊小弟揪回來,然後碎屍萬段。楊偉得意地大笑兩聲,然後忠告李小槍說:“人生充滿了一場又一場的誆騙,稍微不注意就會被絆倒,摔個遍體鱗傷。”

發廊小弟的瞬間倒戈讓李小槍手下的其他三人軍心渙散心驚膽戰。現在他們就像幾隻簇擁在一起的小兔子,不慎落入了饑寒交迫的狼群中。大學生推著鼻梁上的眼鏡瑟瑟發抖地問:“老大,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跟他們死拚!”李小槍一臉窘迫地說,“大家拿出革命精神,頑抗到底!”

李小槍剛一說完,楊偉又開口說話了,而此時他手裏已經揮舞起那把與他闊別已久的砍刀,他鬥誌昂揚地對李小槍說:“謝謝你一直幫我保存著這把刀,它最早就是用來砍你的,它終將還是要用來砍你。”

楊偉說完,大刀一揮,鐵道南的包圍圈便得到指令般開始集體緊縮,他們這種壓迫式的進攻,讓李小槍等幾人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地等死。就在這生死攸關千鈞一發的時刻,突然一個高亢有力的女聲傳來:“誰敢動他們一下我就廢了誰!”

隨聲而來是一個騎著自行車的女子,她衝破包圍圈的一角,橫衝直撞進來,最終擋在李小槍的麵前。

李小槍曾經見過這個風塵仆仆的女子,她曾經在肆中的校門口與李小槍擦肩而過。李小槍看到她騎得車子正是自己丟失多日的台灣號,便興奮地驚呼起來:“我的車子怎麽會在你這裏?你是誰?”

女子回頭瞪了李小槍一眼,嚴厲地說:“不想死就閉嘴!”

女子的回眸極具威懾力,把李小槍給嚇愣住了。而此時楊偉的表情就更加驚訝了,他略顯膽怯地看著那個女子說:“範飛塵,你來幹什麽?這事與你無關!”

“誰說與我無關,隻要我來到這裏,就肯定與我有關!”女子犀利地說。

楊偉有些慌了,他開始狡辯,他說是李小槍先挑起的事端,他隻是在教訓他一下而已。女子不屑地把眼皮一挑,質問楊偉:“教訓一個人需要把鐵道南的人都叫出來嗎?你是在向我炫耀你的武裝力量嗎?”

楊偉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站在他身邊的朱大長叫嚷起來:“那個死瘸子把我的頭燙成了蜂窩煤,我要找他算賬!”

楊偉趕緊推了朱大長一把,讓他不要多嘴多舌。此刻李小槍在心中暗想,看來這個叫範飛塵的女子來頭不小,連鐵道南老大都要讓她三分,想必一定是位高人。但是李小槍想不明白的是,這樣一位有身份的人,為何會突然出現前來救駕呢?

李小槍正沉浸在苦思冥想當中,卻被範飛塵猛地拍了一巴掌,他心裏一驚,正與她的眼睛對視上。範飛塵示意李小槍坐到車子的後座上,李小槍不敢怠慢,趕緊坐了上去。然後範飛塵扭頭對楊偉說:“這個人和他的手下我要帶走,你同意嗎?”

楊偉氣憤的將砍刀反插在地上,無奈而又發狠地說:“隨你便吧。”

於是範飛塵騎著台灣號,把李小槍帶出鐵道南的危險地帶。而李小槍的那幾位手下,也一路小跑尾隨在後麵。到了一個路口處,範飛塵突然停下,她從包裏拿出三遝錢來分給他們,並說:“你們現在就地解散,可以走了。”

三個人不明白地相互看了看對方,然後便拿著錢散去了,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而李小槍坐在車子後麵,一直被範飛塵帶到龍飛鳳舞大酒店的一個房間內。李小槍拘謹地坐在**,驚魂未定地問;“你到底是誰?”

範飛塵說:“你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的。”

“那你為什麽要救我?”李小槍問。

“因為陳青春,是她讓我來救你的。”範飛塵雙手交叉在胸前,靠在門框上,“我跟她是多年的好姐妹,你還想知道什麽?”

李小槍想了想說:“我的車子,為什麽會在你那兒?”

“我偷的。”範飛塵灑脫地說,“現在我就把它還給你。”她說著把車鑰匙扔還給李小槍,“你還有什麽要問的?”

李小槍又想了想,然後搖著頭,說暫時沒有了。範飛塵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她搬了把椅子坐在李小槍麵前,說既然沒有問題了,那麽就該輪到她提問了。她的第一個問題是:“你為什麽背叛陳青春?”

這個問題很突然,把李小槍完全問懵住了,他眨巴兩下眼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最後,李小槍在範飛塵的一再逼問下,他隻好委屈地說:“我從來沒有背叛過陳青春。”

“你放屁!”範飛塵的吐沫星子都快噴到李小槍臉上了,“你知道她現在人在哪兒嗎?”

李小槍低下頭去想了想,忽然發現自己還真不知道陳青春現在身在何處。那天陳青春從賓館消失之後,李小槍一直忙於複仇,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陳青春的去向。於是範飛塵指著李小槍的鼻子說:“之所以忠誠,是因為背叛的砝碼還不夠。你們這些臭男人,都是一副自顧自的臭德行!”

“她去哪兒了?是在青島嗎?”李小槍記得那晚陳青春說是要去青島的,便試探性地問道。

“還沒去,就是因為放心不下你才沒去的。”範飛塵站起身,往門口走去,“這兩天你最好老老實實待在這裏,陳青春隨時會過來找你的。”

範飛塵在離開之前還告訴李小槍,這間房子可以一直住下去,所有費用由她買單,如果哪天不想住了,到前台報她的名字便可退房走人。範飛塵說著拉開房門走了出去,門將要關上的時候,她又突然把頭探了進來,提醒說:“忘了告訴你,後天就是高考了。”說完,門咣當關上了。

距離高考隻剩下兩天了,即使範飛塵將這個世界末日般的消息透露給李小槍,也依然無法激起他的任何反應,他像一個被抽走靈魂的人,洗了個澡,倒頭睡去。

李小槍醒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了,他坐著電梯來到五樓,找到正在這裏上班的夏無力。夏無力看到李小槍走過來的時候非常驚訝,他把李小槍拉到一邊,小聲問道:“刀呢?”

李小槍平靜地說:“還給人家了。”

夏無力驚恐萬分地說:“你不會真的借刀殺人了吧?”

李小槍懶得跟他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他直奔主題地說:“你知道範飛塵是誰嗎?”

夏無力聽了更加吃驚了,他的眼睛瞪得跟氣球似的,他說:“你不會把她給殺了吧?她可是咱們章城首富的女兒,你敢殺她,你不要命啦!”

李小槍得到了他想知道的信息,便揮揮手讓夏無力不用說了,然後轉身就走。夏無力不依不饒,又追了上去,他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在玩綁架呀?你敲了她家多少錢?”

李小槍很無奈地看了看財迷心竅的夏無力,一句解釋的話也沒說就走進了電梯。夏無力無法得知具體數額,已經急得跟全身長滿虱子的猴子一般抓耳撓腮了。最後夏無力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的時候,他匆匆對李小槍說:“你成功後別忘了分我一點,我至少還幫你藏過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