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楚飛青和另外一個宗門之人說話的聲音便從這印象球之中傳了出來,話語雖是不多,卻讓這周圍的人沉寂下來,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那印象球和楚飛青的身上。

寧默心中一驚,看向楚飛青。寧默自然是不會懷疑楚飛青的,但是這個長嶽宗的長老突然在楊立峰的靈堂之上弄出了這個東西,她明顯看到了就是針對著楚飛青的,這一點不由讓她有幾分擔憂楚飛青。

楚飛青的神情依舊是極為淡漠,而其餘的人,無論是長老們還是那些宗門弟子卻對著當中的內容饒有詫異。

“這是楚師姐?”

“我看這模樣和這個聲音和楚師姐一模一樣……”

“楚師姐原本難道不是長嶽宗的?我記得我進來的時候楚師姐就已經是宗主的弟子了……都這麽多年了,就是不是長嶽宗的弟子,也不會是其他宗門的弟子啊!”

“楚師姐原本還進了淩霄宗那樣的小宗門?”

“淩霄宗是什麽宗門,都沒有聽說過。”

“那淩霄宗是不是原來在楚師姐的結丹儀式上麵突然過來的那一個?”

“……”原本肅穆的靈堂下麵出現了許多細細雜雜的聲音,不少眼光向著楚飛青這邊過來。

楚飛青依舊是跪在了楊立峰的靈柩之前,而她那一雙眼睛卻是看向了那陳長老,“陳長老這是何意?”

“我沒有什麽意思,隻是在師兄的靈前,有些事情卻是不吐不快,”陳長老的聲音沉鬱,“師兄已死,有些事情自是不知道,他的這個信任的大弟子不僅以前是其他宗門之中的弟子,甚至在長嶽宗之中也是和以往的宗門甚多牽扯。”在說到後麵這一句話的時候,那陳長老甚至還從袖中丟出好幾封傳音書,“這些便是淩霄宗過來的傳音之書。”

在被眾人注視下麵的楚飛青卻沒有絲毫慌張的神情,她看向那陳長老的目光則是越發的冰冷,“我曾經確實是淩霄宗的弟子。”

楚飛青站了起來,她身形有些搖晃,而寧默在她站起來的那一刻扶了她一把。楚飛青並沒有看寧默,她那雙黑色靜謐的眸子緊緊盯著陳長老,“這件事情陳長老就不必在這當中說了。在我從外門入內門之時,這一件事情就已經稟報了師父。”

“你如今這般說,而師兄已死,何人來證明?”那陳長老冷笑了一聲,“更何況,這印象球之中的東西,這傳音之書是做不得偽的,你倒是敢說你就是入了內門,也沒有與淩霄宗有過絲毫聯係。”

“陳長老如今在師父靈前這麽說,而不在之前說,是不是打定了師父無法醒來,自是無法反駁陳長老你的話?”楚飛青聲音無波無瀾,在她說話的時候,周圍都是一片肅穆,沒有其他的人說話,隻能聽到一些呼吸的聲音,“陳長老一開始是說自己悲痛宗主被害,隨即便說我與淩霄

宗牽扯過多,是不是我如今不說話,陳長老的下一句便是我與淩霄宗勾搭,而害了師父?”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楚飛青壓狠了聲音,她的瞳色陡然變深,像是能夠看透人心,那陳長老在看向她的時候,也不由被她的那一眼震了一下,竟是往後退了一步。

“你……”

“陳長老在這個時候將這麽多東西拿出來,也是急了心眼罷,”楚飛青冷冷看著陳長老,在那一瞬間,陳長老竟是感覺自己的全部心思都被眼前的這個女娃子看透了,“師父的死因,我倒是查的差不多,陳長老現在還是擔心我會將真相查出來,礙了陳長老了,所以才這般狗急跳牆。”

“你……紅口白牙的卻盡是汙蔑人!”陳長老伸手指著楚飛青,手指在半空中抖著,像是怒極了的模樣,“我何曾說過你害了師兄,好好,如今這汙水卻潑到了我的身上,證據呢?倒是楚師侄你勾搭其他宗門的證據卻是實實在在在這裏!”

寧默有些擔心,她心裏直覺那印象球雖是真的,但是恐怕是有人故意在這當中斷章取義了,而那傳音書……隻有淩霄宗傳過來的,不知道楚飛青回應的,恐怕就是楚飛青沒有給淩霄宗回音,而現在在那長嶽宗在場的長老和弟子眼前,那偏向卻是向著陳長老的。

“師父是被宗門內部的人所害,”在陳長老說完之後,楚飛青的聲音才冷冷清清地響了起來,“師父被害於長嶽宗書閣,這書閣隻有宗門之中的長老方可進入,而在當晚,恐怕有幾人不在現場,便有一人是陳長老吧。”說到這裏楚飛青停頓了一下,“至於這之後是怎麽,我尚未查明,自是不會去說,防了人去銷毀證據。陳長老這拿過來的證據,印象球是真,我原本是來自淩霄宗,這一點做不得假,而我和淩霄宗也是有牽扯,但是卻僅僅個人私事,和長嶽宗沒有半分關係,陳長老的這印象球卻是斷章取義,至於當中的心思,恐怕隻有陳長老自己清楚了。”

然而不等後麵陳長老繼續說,楚飛青卻是轉了身,麵向了楊立峰的靈柩,伸手指天,“今日在長嶽宗宗主,我楚飛青師父靈前,我楚飛青發心魔誓以證自己清白,我楚飛青對長嶽宗一心一意,絕無二心。而對何人所殺我師尊,我楚飛青終究追查到底,一日不查出凶手,便叫我一日不得進階。而我楚飛青所言一句為虛,便叫著天降九重雷劫,我楚飛青甘受無怨!”

楚飛青這話一出,倒是周圍都靜寂了下來,沒有一個人敢說話,甚至一開始咄咄逼人的陳長老也沒有說半句。

楚飛青放下手,她的目光靜靜地從近及遠,聲音不大,卻是在每個人的心中重重敲著,“在座的各位可有人聽不明白?”

楚飛青發的這心魔誓不可謂不毒,若心不誠,便降雷劫,若查不到凶手,便無法進階……對於那些修士而言,心魔誓是不敢隨意

去發的,修真界向來覺得上天有道,自己發的心魔誓一旦被破,便當真會受到天罰。就是天罰一時不來,也是從此會困住修士心境,至此無法進步半分。

對於一個修士來說,止步不前,是與斷了丹田相差不多的結果。

寧默雖然並不怎麽相信那心魔誓,然而在見到楚飛青發誓的那一瞬間,也不由不肅穆了好幾分。她看向楚飛青,在許下心魔誓,楚飛青的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在楊立峰靈堂之前的這一件事情鬧得雖然大,但最終的處理結果卻並不如人願,楚飛青原本在長嶽宗宗門之中處理決斷的權利基本上被剝奪了。胡長老和黃長老和楚飛青素來相熟,對於這一件事情也是頗為無奈,“倒非我不讚同楚師侄你,隻是如今宗門之中謠言紛紛,不管是你,還是陳長老,在如今真相尚未查明之前,這宗門之中的決斷便無法掌控。”

麵對這樣的結果,楚飛青倒是很是冷靜,“我自是知道。”陳長老在楊立峰的靈前將那印象球和傳音書丟出來,到底是什麽樣子的,楚飛青自然是比誰都清楚當中的蹊蹺,但是在場的其他弟子和長老們並不清楚。因而對楚飛青如今一手掌握著處理長嶽宗宗門事務的這情況也有幾分擔心,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這決定是長老們商量的結果,宗門之中若有什麽大的事情,便一起商議,其餘的各司其職。”胡長老頓了一下,又對楚飛青說,“至於宗主的死因,若楚師侄繼續查下去的話,若需要什麽幫忙的,隻需你吩咐,我能夠幫到了,定然鼎力相助。”

楚飛青頷首,“多謝兩位長老了。”

隻是在胡長老和黃長老走後,楚飛青這才轉過身,她手重重地砸在了那牆上,原本冷靜沉著的神情這會兒卻落了下來,那眉眼之間難掩悲痛,她握緊手指,當中甚至有血順著手臂落了下來,有些聲音像是從她的喉嚨裏麵發出來一般。

“師父……”

在其他人麵前,就算是最親近的小師妹麵前,楚飛青也不敢露出絲毫脆弱。在旁人的眼裏,楚飛青是長嶽宗的首席大弟子,要承擔的東西多了,那分人情本有的悲戚便掩飾了下去,然而在這一個人的時候,也不必在其他人麵前裝作冷靜平常,那原本不該露的表情也露了出來。

有淚水順著楚飛青的臉頰滑落了下來,她咬著牙,那牙印深的幾乎要把下唇咬出了血。

“沒想到那長嶽宗的楊立峰倒是實實在在收了一個好弟子,靈前的那一個心魔誓發得著實是精彩,精彩!”在這空氣當中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的聲音。

原本已經卸下了防備的楚飛青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背脊一冷,她厲聲一喝,“是誰!”

然而卻不等她做出什麽舉動,一陣強烈的靈氣硬生生地逼過來,楚飛青來不及看到底是什麽人,便暈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