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這一波的蟲子消滅了個幹淨的時候,楚飛青收住了自己的劍,轉頭看向了任和,“你知道當時的情況?”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不過在場的人除了王琅恐怕都明白這話中的意思。

寧默抿了抿唇,覺得自己之前和任和的話,恐怕楚飛青都聽見了。

“雖然我對這之後的事情還是知道那麽一兩分,不過並不清楚楚道友和淩霄宗這當中的恩怨,這我恐怕並不能說什麽。”任和看向了楚飛青,他的神情似笑非笑,“楚道友就不說一下情況麽?”

寧默也是知道楚飛青和淩霄宗之中的牽扯可能頗多,但是楚飛青既然不說,她也不去問。每個人可能都會有自己的秘密,就像是若是楚飛青追問其寧默她以前的種種,這樣的事情寧默自己也不會去說的。

楚飛青的神色微微有些凝重,但是最後還是開口了。

“我在入長嶽宗之前是淩霄宗的弟子。”

任和眉頭挑了一下。

而在楚飛青旁邊的王琅則是沒有半分其他的表情。對於一品閣的修士,尤其像是王琅這般在一品閣之中長成,而並非隸屬於其他任何宗門的修士而言,對於宗門之中的恩怨之類的他並不清楚。

“淩霄宗之前有一位叫陸長崖的長老,盡管就是在淩霄宗之中也是鮮少聽到這個長老的名字,但這長老卻是淩霄宗當中修為最高的一位,”楚飛青提到這以前的事情的時候,神色沒有絲毫波瀾,而聲音也是平平淡淡,純粹是在敘述一件事情的模樣,而沒有帶絲毫個人的感情,“我當年所在淩霄宗的領域範圍之中,對於那些大的宗門雖然有一些耳聞,但是基本上都是入了淩霄宗,我自是不例外。而後測出了雙靈根,便被那叫做陸長崖的長老收為了弟子。”

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這當中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像是外門弟子,哪天失蹤了死了宗門也不一定有人察覺得到,但是內門弟子卻在宗門之中極為看重,而內門弟子的地位往往也會隨著修為、資質甚至是其師父的地位高低而產生微妙的偏差。

“陸長崖的修為很高,”在這話語當中,楚飛青後來是入了長嶽宗拜了楊立峰為師,對於以前自己的這個“師父”並不好稱呼,便直接以名字來代替了,“我雖是不清楚其修為,若是不到元嬰,金丹巔峰也是到了。”說到這裏的時候,任和的神色有些微妙。

實際上在下界的修士到元嬰的也並非是沒有,不過是極其少見的。這下界的靈力本就稀薄,而修士數量又多,想要成就一個元嬰期的修士比上界出一個臻化期的修士還不常見。

在一開始入淩霄宗的時候,楚飛青畢竟是年歲小得很,她也不清楚宗門對於自己的意義到底在何處。剛入了宗門就成了那淩霄宗陸長崖的弟子,在外人看來著實是幸運,畢竟師父的修為倘若是高的話,不管是否在大的宗門之中,其弟子的受益絕對不會比那些大宗門的弟子差到哪裏去。然而對楚飛青而言卻並非如此。

淩霄宗是以毒而在那一片區域出名的,陸長崖盡管修為高,不過也不會去淩霄宗這外麵的範圍,因而在整個東陸,雖然修為比起一般的修士而言是極為出眾了,可是依舊是沒有什麽名聲——這名聲沒有對陸長崖也是好的。

“陸長崖一半修的是魔修,一半修的是道修。”楚飛青的聲音落在了空氣之中,微微有些涼,“上界雖有魔修兩部,但是這下界四陸卻是鮮少見到魔修。”

說到這裏的時候,任和卻輕笑了一聲,他別有意味地看了一眼王琅,“這後麵一句話說得可就不肯定了。”

那縱橫四陸的一品宗的宗主可是個徹頭徹底的魔修。

王琅察覺到了任和的目光,僅僅隻是看了一眼任和,眉頭皺了一下,最終什麽話也沒有說。

“魔修並不多見,”楚飛青看了一眼任和,她隱約能夠察覺得出來任和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淡淡解釋了一下,“我對魔修也沒有什麽偏見,若非是傷及無辜,無論道修,魔修,佛修妖修都是一般。上界有魔修二部,尚未留存異議,對於下界魔修,實則也不宜抱有什麽偏見。”

任和這會兒隻是輕嗤了一聲。

“陸長崖所修的也並未是完全的魔修,而是與那些毒物混在一起,通過吸取一般人的靈氣從而來獲取靈力,使得那些毒物長得更加出色。”說到這裏的時候,楚飛青的神色則是有些怪異了,“那時候他既為我師父,我自然是無法去說什麽,但是後來我倒是覺得這有些不妥,便提出要離開淩霄宗。”

楚飛青將這件事情說得很是簡單,聲音也並沒有什麽多大的起伏,但是這實際當中定是困難頗多的。一般隻有宗門出麵而棄弟子,鮮少有弟子放棄宗門。而大部分弟子離開宗門,在外界的口中往往是宗門清退了某某弟子這般的說法。而楚飛青又是淩霄宗的內門弟子,這想要離開宗門則是越發困難。不過畢竟淩霄宗也不是什麽大的宗門,名聲不放在外麵,而淩霄宗那時候也顧忌幾分顏麵,原本在淩霄宗的一個弟子離開,倒是除了淩霄宗也沒有幾個人知道。

“後來我是與陸長崖產生了爭執,在爭執之中毀了陸長崖的那些心血,讓陸長崖極其攻心,不過那時我也沒有做什麽理會,便離開了淩霄宗。但是和淩霄宗的這舊賬卻是至此難以理清了。”

楚飛青微微垂斂了眸子,寧默看不清楚她的神色,她憑生覺得楚飛青站在那邊的身影則是極為單薄。她忍不住上前走了兩步,伸手抓住了楚飛青握著劍的手。

楚飛青微微側過臉,對寧默笑了笑,再看向任和,“這也不算是什麽,以前的事情,沒有算清,這會兒算清了也好。”

任和不置可否地笑笑。

寧默沉默不語,雖然楚飛青這說的簡單,這當中的很多彎彎曲曲也定然是沒有說清,那陸長崖既然是一個元嬰期的修士,又怎麽會輕易死了。楚飛青盡管沒有將那當中的情況說清楚,但是在她的口氣當中,楚

飛青則是偏向於將責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但是實際上……按著寧默對楚飛青的了解,這定然不是簡簡單單是楚飛青的責任。

陸長崖之所以那時候極為看重楚飛青,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楚飛青是個極佳的毒物器皿,她的靈根與那些毒物極為相容。因而陸長崖會將自己的心頭之血灌注到楚飛青的身上。

而楚飛青是年紀尚幼的時候進了淩霄宗,陸長崖自是以為楚飛青定然不會離開那淩霄宗,卻不想楚飛青卻是在他不在的時候,和淩霄宗提出斷絕關係,實際上割腕斷緣不過是一個象征罷了,但是對陸長崖而言,意義則是全然不同了。陸長崖將自己的心血放在了楚飛青身上,楚飛青割腕斷緣,差不多生生削去了陸長崖一半的性命修為。而之後楚飛青僅僅隻是給陸長崖一封傳音書便離去了,半分消息也沒有留——那時候楚飛青年紀雖小,不過也清楚,若是直麵陸長崖的話,她恐怕這輩子都走不出淩霄宗。而不見楚飛青的陸長崖更是怒氣攻心,可能也是因緣巧合,失了那心頭之血的陸長崖便讓自己所養的那些毒物反噬了,最終一個元嬰之期的修士反而讓自己養的東西奪了性命。

在外人看來,陸長崖是生生被楚飛青的離去而氣死。當中的原因,恐怕如今隻有楚飛青自己清楚。

不過這具體的原因楚飛青卻沒有說出來,這已經是舊事了,而陸長崖縱然再不對,以前也是自己的師父,她自然是無法說出一個不字。

周圍的那些蟲子又漸漸出現了。

不過相比較之前的那一次,這一次寧默倒是做好了準備,麵對那密密麻麻的蟲子倒是沒有之前所感覺的那般猝不及防了。

而在楚飛青在這個時候,她也並沒有花費之前那般大的氣力,隻是在蟲子全部撲過來的時候在半空之中繪出一張符篆,把那些蟲子在那片刻燒得差不多,其中一些漏網之魚或是一些比較難做的,則是交由了楚飛青來處理。

任和的那個哨聲也是極有節奏的,而越到了後來,寧默越是能夠聽出這哨聲當中的訣竅,一般在哨聲微微急促的時候,那些蟲子的動作也是會更加快,而哨子停頓的時候,這些蟲子也會有那麽一個片刻的歇息時間,而往往就在這當中,寧默倒是能夠趁著這個時機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給清除一番了。

連續將近了一個時辰,那些蟲子則是越發的稀少了。

任和放下了手中的哨子,他微微挑了一下眉,“後麵的那些蟲子怕就有些難纏了。”

寧默將自己的符筆收了起來,有些懷疑地看了他一眼。

任和輕笑了一聲,“一般的毒物都是沒有什麽意識的,這樣的毒物對於那些煉毒物的修士來說往往也是沒有什麽用的,沒有意識便就無法與修士進行精神交流,雖然能夠簡單的操控,但是一旦有了其他的聲音或是氣味影響,往往會反噬其主人。這樣的毒物一來沒有本事,二來則是讓人生了忌諱,都是為了養蠱王而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