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肯令之事……”扶桑轉頭看向了傅竟鬱,在說話的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麽,扶桑覺得自己竟是有點喘不過氣來,後麵說的那話模模糊糊的,好似說不出來,她傳音給了傅竟鬱,“首肯令,我給你……隻是……”她抿了抿唇,後麵的話好似說不出來,而在說話的那瞬間,不知道為什麽,竟是有晶瑩的事物像是從她的眼眶之中沁出來,從她臉龐滑落下來。

那一刻,她好似是看到了傅竟鬱竟是怔了片刻。

後麵的話說不出來,扶桑索性不再說了,她伸手,在她的手指之中垂下了一根細長的線,線上垂著那一隻黑色的首肯令。

姬裳飛身過來,柳眉橫豎,杏眼圓瞪,“扶桑你是瘋了嗎?你這是想要做什麽!”

若是能夠得到那首肯令,對於傅竟鬱來說,是一件快事,然而在見到扶桑落下的那一滴淚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一股煩躁的感覺卻是從心頭湧了起來,甚至還有幾分憤怒,他原本臉上的笑意漸漸收住了,那眼神冰冷,“我和你們的勝負還沒有明確,這件事情就不用妖主掛心了。”

隻是這一場勝負的對象卻並不是扶桑和傅竟鬱,而是換成了天音。

天音雖是妖修,然而許是在道修的地兒時間長了,招法之間頗是帶了幾分道修的味道。更何況天音身本妖修,論其血脈雖不及姬裳扶桑神血純正,倒也是在妖修當中極其難見,資質自是極好,領悟力也強,因而這一場和傅竟鬱的爭鬥之中,一時半會兒倒是難見勝負。

但是到底還是讓天音找到了傅竟鬱當中的一個漏洞,也是趁著那短短一瞬間,天音快速結了一個風印,便呈現一種詭異地角度衝著傅竟鬱過去。

“慎!”這當中不知道是誰的一個聲音,落在空氣之中,又好似沒有出現一般。

在那尖銳的風刃過去的一瞬間,竟是扶桑飛身撲了上去,天音來不及收回那風刃,竟是讓這風刃硬生生地穿透了扶桑的身體。

“妖主!”

“扶桑!”姬裳驚懼的聲音響了起來,然而她和扶桑的距離卻是遠遠不及扶桑和傅竟鬱的距離。

傅竟鬱好似是下意識地伸手抱住倒下去的扶桑,他神情極為錯愕,“妖主?!”

扶桑那墨黑的眸子好似一開始見到一般地看著他,天音的那一道風刃便是想要置傅竟鬱於死地,因而力度極重,好似在她的身體之中用一把利刃野蠻地攪動了一般。扶桑雙手死死抓住傅竟鬱的手臂,她好似想要與傅竟鬱說什麽,然而唇隻是微微一動,竟是一口血嗆了出來。

“妖主……”那一瞬間,傅竟鬱不知道該是如何反應,他低頭看著扶桑,欲言又止。但是不知道為何,那一瞬間,他竟是覺得自己的心髒在微微地顫動著。

扶桑的唇微微動著,發不出什麽聲音,但是那口型,傅竟鬱卻好似能夠看出她

是想要說什麽。

扶桑的那雙靜謐的黑色眼睛漸漸閉上了,她的神色很是淡漠,傅竟鬱好像是想起來了,似乎從一開始見到扶桑開始,她便一直是這般的神情,不喜不怒,不悲不嗔,然而許是有心思的,隻是那慣常的神情早已經將那層心思一層一層蓋住了。

原本在扶桑手上的那一隻黑色的首肯令掉了下來,落在了地上,發出了輕輕的一聲,然而傅竟鬱卻沒有絲毫注意到。

他那一刻好似覺得心髒一疼,像是幻覺,也好似是真實的,然而隨即他便看到了一隻手竟是硬生生地劃破他的軀幹,從他胸口穿透過去,那豔紅色的血染透了素白的手指,在那手心之中,則是抓著一隻烏紅色的心髒。

寧默再次睜開眼睛,她看到了最後一絲金紅色的色光落在了自己的筋脈之中,那是輕輕的“嘭”的一聲。

許是心髒裂爆的聲音。

寧默抬起眼,看到了斜靠在一根木柱旁的天音,天音見到她睜開了眼睛,輕笑一聲,“記憶找到了?”

寧默“嗯”了一聲,然而過了一會兒,又是忍不住問了天音一聲,“記憶便隻是這些嗎?”

真正要是數起來,這記憶當真是少的可憐,那時候寧默在東海天瑜島曾經接收了扶桑的一些記憶,是扶桑到上界之前的那些記憶,雖然看起來不多,但是實際上卻包含了成百上千年的記憶。然而現在僅僅數起來還不到三天。差距著實是有些大了。

況且扶桑專門留著這些記憶做什麽?

寧默在接收這些記憶的同時,除了看到那些畫麵,更多的是能夠感覺到一種情緒:扶桑是喜歡那個叫做傅竟鬱的道修的。那種從心底蔓延出來的喜歡好似沒有辦法去騙人,甚至到了最後,以身為那傅竟鬱擋了那一道風刃。

然而有一點讓寧默覺得奇怪的是,這感情未免有些莫名其妙,尤其是她在接受扶桑來上界之前的記憶,這種記憶則就更加顯得古怪了。

來上界之前的扶桑的性子寧默也是能夠窺探出那麽一兩分的,扶桑原本的性子頗為爽朗,斷斷沒有後來的深沉,若是說時間和經曆能夠改變一個人的話,倒是也能夠說得過去,但是這當中又是經曆了什麽,為什麽扶桑後麵留存的記憶是這般看似無用的?

天音眯起眼,輕笑了一聲,“這記憶是當年你自己記錄的,我不過最後將這東西帶回了這邊,至於這當中的內容,你的記憶與我不相容,我又怎麽知道?”

寧默抿了抿唇,對於天音說的這話也是沒有辦法辯駁,她悶悶地隻是道了一句:“也不知道留著這個東西有什麽用。”

天音那笑容似乎有些意味深長,“這恐怕隻有妖主自己清楚了。”

然而在離開的時候,寧默跟著天音卻沒有從原來的這個方向原路返回,而是從那玄色的台子旁邊繞了過去,一路從後

麵走了。

“這一塊地方,雖然列為了妖部的聖地,但是倒是也沒有什麽用,”寧默跟著天音,隻是聽見天音是這般說的。關於妖部的情況,寧默也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天音這麽說,她隻是應著,一邊轉頭看著這周圍的東西。

“這是什麽?”寧默看了一眼那畫像,這畫像裏麵的人物看起來好似有些眼熟,那是一個看起來極為清俊的男子,一身玄墨色的長衣,眉眼輪廓微微有些深,憑生有幾分威嚴,然而那氣質又顯得極為超脫,縱然隻是一幅畫,然而在看到的那一眼,卻好似覺得這個人好像是能夠從這畫像之中跳脫出來了一般。

“你師父。上一個妖主。”天音看了一眼這個畫像,不知道為什麽,寧默仿佛能夠感覺到,天音在說這一句話的時候,言語之間好似有幾分不屑。

聽到天音提起了這個畫像之中人的身份,寧默好似有些印象,扶桑和姬裳的師父在這上界的名聲好像還是挺出名的,畢竟是這千百年來第一個登化的上界妖修。“不是上上一屆?”

“姬裳本就不喜歡妖主這個身份,她的性子也不能夠在妖主這個位置上麵坐下來,你這一回來,自然妖主的位置是讓給你的,這些年,不過是當姬裳是代了你的妖主之位。”天音對此倒是並沒有怎麽擱置在心上,他隨口便這般道,“等過兩日,你便與那些長老說一下,道是扶桑回來了。姬裳這會兒沒有與你說,卻是這般計劃的,她料想著你拿到記憶,應是能夠重新回到妖主這個位置上麵,不過如今看來,扶桑你的記憶像是出現了一些偏差。”

寧默:……這當真不是過於隨便了嗎?

而且記憶這一件事情倒是不必再提起來了……

“那些長老……長老們,我要怎麽說?”寧默說得磕磕巴巴,她一雙杏仁眼瞪大了,有些不敢相信。她不太明白上界的規矩,但是在下界的宗門之中,那些長老們是除了宗主以外最有發言權的,一般若是宗主有了事情外出,倒是很少有另外一個人替上,宗門之中的事務都是由那些長老們商議來進行的……而現在來說,好像那些長老存在的意義並不是很大?

“你便說一聲你是扶桑便是了,”天音輕聲一笑,“原本那些長老心中就是存在了疑慮,你一出現,他們自是知道扶桑你回來了。”

這妖部實際上和其他部頗有幾分不同,妖部一貫就是以血脈來論高低的,在扶桑在的時候,那些妖部的長老多多少少還是有幾分分量的,但是輪到了姬裳當權的時候,那些長老們基本上也沒有了置喙的餘地。而寧默所以為的可能在道修魔修那邊行得通,畢竟一般各部的長老到底在各部當中的位置如何來說,基本上是依靠著自己的實力以及自己所帶的新人,不像是其他各部,妖部之中已然鮮少有新的弟子進來,那些長老的勢力在這一點上就已然是削去了一大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