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任和看出來了,天音也不覺得絲毫尷尬,在任和吐出這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原本在空氣之中沒有絲毫痕跡的地方,猛然出現了一支顏色瑩白的玉質笛子。

“這是你的本命法寶?”任和眯眼。

天音輕聲笑了一聲,“你們道修有本命法寶,妖修則天生與這類東西絕緣。”隻是天音也沒有解釋這一支玉笛到底是什麽,他伸手抓住那一支玉笛,一道清脆好似能夠穿破天際的音樂猛然響徹起來,而隨著音樂響起來的,還有原本在空氣之中看不見的一些絲線。

水是放不成的了。天音在拿到笛子的那一瞬間就已然清楚了。

和這一同清楚的還有一點,這個叫做任和的道修雖然在之前稱自己和那個叫做傅竟鬱的道修沒有絲毫關係,但是畢竟天音是和傅竟鬱也是交過手的,但凡是交過手的,對於對方的那手法也自然很是熟悉,對方的劍勢縱然是狠戾敏銳,較之之前的傅竟鬱多了幾分不羈的韻道,但兩者像是一脈相承的。就是不從那手上的殺邪看起,這兩個人也脫離不了什麽關係。

在天音和任和激烈鬥法的同時,在妖部內部則是另外一番景象。

寧默靜靜地翻著書頁,那書頁陳舊,泛著黃色,寧默的目光在這書頁上麵匆匆掃過,到底是看了什麽也隻有自己心裏清楚,隻是她的神情一如平常,沒有絲毫波瀾。

在窗框旁邊的紙鶴被風吹了起來,落到了桌案之上,停在了寧默的手邊。

寧默垂下睫,看著那紙鶴,她伸手觸摸到了紙鶴,手指微微一動,原本封在了紙鶴裏麵的聲音便傳了出來。極其熟悉的聲音,但是有好像是有些陌生。

在妖部的所有人都認為扶桑已經回來了,但是寧默心裏清楚,她的心裏依舊是有著寧默的一絲影子,在空間之中,那原本扶桑的話好像在她的耳邊繼續響著,“你如果不想要的話,便停下罷。”

一字一句,句句清晰。

然而寧默還是往前走了。雖然寧默沒有扶桑的記憶,但是她卻也是清楚往前麵走是什麽結果。

她能夠感覺到,自己在最後一次下定決心的時候,眼角微紅,卻不曾落淚。

關於寧默的結果,寧默或許是從一開始就清楚,她一開始的時候不斷地取排斥扶桑的種種,然而最終還是命運使然,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與扶桑分隔開來,更何況,扶桑是她的主人格。寧默也並不相信自己能夠承擔扶桑的責任,她不相信自己有那個能力。

最終的結果像是命中注定了一般。

手中的書頁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那紙鶴在桌案上麵搖晃了兩下,則是停住了。

任和與天音的那一戰持續了三天的時間,而這三天的時間當中,寧默則是一直在扶桑的那居處,翻看著書,好似外界的所有都不存在。

……

殺邪

徑直地插在了妖部城牆前的那黑色的土地上,這地上的血浸在了沙石之中,卻也看不出來,隻是潮濕一片。

天音微微退後一步,雖然看起來一身狼藉,但是他含笑的眉眼至始至終都沒有絲毫變化,他退後了一兩步,“你終於勝了。”這句話明顯地是有幾分戲謔的意味。一般的戰鬥,就算是兩個人的實力差不多,換上這三天的時間,也未免是太長了。隻是任和想要延長這戰鬥的時間,天音也自然不會相攔,便硬生生將這原本可以一天之內就可以完成的事情拖到了現在。

任和抬眼看了一眼那城牆,低矮的城牆,上麵綠色的藤蘿葉子微微蕩漾著,花色雪白,但是在妖部之中的景象卻是看不到絲毫。而高高的城門之上,也沒有多少人的影子,在第一天的時候,姬裳倒是還有幾分心思想要看看這場景,但是時間一長,她也沒有什麽耐性,便隻是吩咐一個長老在這邊看著。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人了。

天音自然是看到了任和的動作,他眼睛彎了一下,也不說破,隻是道:“在這開始之前,妖主就將首肯令交到我手裏,如今你是勝者,這首肯令自然是交予你。”

在天音染著血的手指中,托著一枚黑色的牌子,所有的首肯令都是一般的模樣,除了上麵刻的字稍有不同。任和自然是一眼就能夠分辨出真假。

任和卻並沒有直接去接這首肯令,他笑了一聲,這笑聲之中卻有了幾分冷意,“你們妖主倒是挺清楚情況的,這結果還沒有出來,就已經算清了是誰了。”

天音依舊是抬著手,他笑意溫和爾雅,“道修這一句讚賞,我代妖主接了。”那時候寧默將這首肯令交給他的時候,甚至叫他不必為難,該將這首肯令交出去的時候,便不必強求,顯然是早已經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寧默如今越發地像是扶桑,有了扶桑那般敏銳的察覺力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任和冷嗤了一聲,他上前一步,伸手便拿過了那首肯令,在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任和又停頓了一下,“這十二部建成之後,妖主應是會過來吧。”

天音眯起眼,他那雙黑色的眸子時時刻刻沉著幾分笑意,和現在臉色頗有幾分難看的任和形成了對比,這般看來卻不知道誰是這一戰的勝者,誰是這一戰的敗者,“道友若不提醒,我等倒是忘了這一茬,妖主之前也沒有提起來這件事情,既然道友這般說了,我便不妨回去問問。”

天音這話一說出來,陡然見到了任和轉身,那雙狹長的眼眸之中似乎隱蘊著一分怒氣,但是這怒氣終究是沒有爆發出來,好像是沉默了一瞬,任和聲音沉了下來,“還望道友遇見妖主的時候,不要忘了提醒這事。”

天音嘴角微微一彎,“這是自然。”

“那個道修勝了。”姬裳有些懊惱地走進來,雖然懊惱,但是有些事情她還是不得不承認,“我也是看了那

一場,不得不說,那道修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雖然比不得扶桑你,其他的人恐怕難有敵手。反正也是算了,道修再多一部便是一部吧,哪怕道修再多出十個八個部,也不希望扶桑你出去應戰。反正道修各部多是多,廢物也多。”

寧默應了一聲,她的神情淡淡,對此並沒有什麽反應。

“根據那些人所說的,這第十二部應是在一周之後建成。”

聽到姬裳這麽回答,寧默微微抬起頭看,“怎麽這般快?”

“那時候十二部雖然是虛設的,但是畢竟已經將區域劃分出來了,現在既然這第十二部已經成了,那些東西就不必再商議,直接按照之前所說的去辦便是了,這麽快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不等姬裳回答,明顯是從那外麵回來的天音回應道。

天音未來得及換一身衣,他雖是用法術讓自己的那一身白衣看起來和平日沒有什麽兩樣,畢竟是有角落沒有注意到,還是殘留著幾分血痕,天音的眉眼帶著幾分笑意,好像並沒有把之前的那一場當成是一回事,縱然這一場持續了將近三天的工夫。

“這一場我敗了,還望妖主不要責怪。”天音輕笑道。話雖然是這麽說的,但是他也明白,寧默自然對此沒有半分責怪的意思。

“勝敗乃常見之事,”寧默淡淡道,“之前讓你出麵便已經是為難了,這勝負更是強求不得。”

更何況說,她也沒有指望天音會勝。

天音笑笑,他頓了一會,又道:“既然這是一周之後建成,到時候妖主要不要過去?”這句話雖然是問的,但是天音心裏也是有了自己的答案。

新建一部往往需要集齊其他各部的首肯令,當新的首肯令出來的時候,其他的首肯令就物歸原主。首肯令往往是部主的象征,況且新建一部也算是上界的大事之一,若沒有什麽意外的話,一般都是由各部的部主前去。若是有什麽意外的話,也可以讓部中的長老前往。但天音清楚,這一戰持續了三天,寧默連一麵都沒有露,對這一件事又怎麽可能過去。

果不其然,寧默隻是抬眼看了一眼天音,“你去便是了。”

天音笑了一聲,“我去倒是沒有什麽事情,在這一戰結果出來的時候,那道修還問過我妖主會不會過去,看他的模樣,看來還是有幾分是希望妖主肯賞一個麵子的。恐怕這一回是讓他失望了。”

“不過是一個道修罷了,賞他什麽麵子!”姬裳嗤笑了一聲,“扶桑事務繁忙,才懶得理會他們那些道修,賞他麵子,他有那麽大的臉?”

姬裳向來對於那些道修沒有什麽好感,尤其是上一次因為那叫做傅竟鬱的男修的事情,她對於任和的印象也極其惡劣,原本在她的心裏,自是反感道修建成那十二部的,但是因為反感,她甚至於連這都不在意,僅僅不想要扶桑去見那叫任和的道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