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帶著幾分輕鬆的笑聲在他的背後響了起來,“天啟部劍修,任和。”

對於上界的那十二部,這一個神界修士還真的沒有聽過,那上下兩界分開是在荒古末期,而後麵到了神界的修士也鮮少有提及上界那各部的,更不用說是天啟部這個剛剛建成沒有多久的一部。

盡管對於這個上界什麽天啟部的劍修任和並不在意,不過而這個時候,那神界修士好像才想起了,這個夢境之中除了原本為其設置的神血之外,後麵還是不請自來了兩個上界的修士,一個道修,一個妖修。不過他之前察覺到這個上界的道修似乎與這個神血頗有幾分聯係,因而也容許了這個道修進來。隻是他的主要目標便是神血,對於這個上界修士自然關注也並不多,以至於現在與神血相戰得最為激烈的時候,竟是將那道修給忘記了。

現在這個道修出現在這裏也並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不過這架在他脖子上麵的劍,神界修士也並不當是一回事,反而經過了對方的打斷,他原本因為怒意而蒙蔽了的大腦也似乎清醒了一下。

寧默遍身是血,她的眼睛望著天穹,但是那墨黑的眸子似乎是沒有絲毫光彩,而緊緊抿起的唇則是一片煞白,整個人像是沒有了絲毫活力一般,可能下一秒就會支持不住而死。雖然夢境當中能夠摧毀一個夢頗為困難,但是對於一個實力差距懸殊的人來說,並不是什麽問題。

然而神血是萬萬不能死的……

那神界修士無比清楚這一點,尤其是沒有清楚這神血到底是誰之前。如今修真界的神血僅僅隻是剩下了兩個,這裏一旦是少了一個,難保下一個不會出現什麽問題。再者,現在在這裏,他也是清楚,對方絕對不會暴露自己的本身,他所作的這一切都是無用之功。

將這一切想明白也不過是片刻的事情。神界修士伸手挑起了那一把劍,劍身黑沉,卻是頗有幾分靈性。

在那神界修士抬起劍的那一瞬間,任和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殺邪的劍尖蔓延過來,而他的手腕一沉,一陣劇痛傳了過來。

任和眉頭一皺,他手腕下意識一抖,但是隨即又持穩了殺邪,殺邪的劍身陡然一轉,一道劍氣從這劍身升騰而起,衝向了那神界修士抬劍的手上。

“任和是麽?”那神界修士上上下下看了他一眼,雖然看不清對方麵容如何,但是任和卻是能夠感覺對方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那話語之中似乎是帶了幾分嘲笑之意,“不知之前的那場戲看夠了沒有?”

任和自是知道之前的那些幻象實際上都是麵前的神界修士一手操控的,他對於之前的那些幻象雖然是心生煩意,但是在這神界修士麵前自然是不會表現出來。

“這樣的事情,畢竟是當事人的事情,也就不勞煩前輩多心了。”麵對著那神界修士的這話,任和也是語帶譏諷。

“嗬。”那神界修士隻是置了這般一個字,他放

下手,似乎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依舊是沒有什麽精神力的寧默。

“若是以後,你也是這般想的便生好了。”

任和挑了一下眉,“以後的事情,也不便前輩多操心,前輩還不如多關心如今神界是什麽境況。”

聽到任和說這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那神界修士的目光像是緊緊盯住了任和,在這裏停了一瞬,那神界修士又道:“你這個道修倒生得難得,不過在這新紀寰宇交替之年,也是可惜了。”

那神界修士的身形漸漸隱沒在了這黑暗之中,任和收回了殺邪,他站在原地,目光漸漸移了下來,和倒在地上的寧默對視著。

任和的那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嘴角微微彎了一下,“你還能起來不?”

寧默的眼睛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又緩緩地閉上了,沒有動彈分毫。

任和的眼裏好像有了一分異樣,他走過去,蹲下身,伸手想要撈起寧默,隻是剛剛一伸手,便換了另外一個念頭,他伸手抓住了寧默一隻沒有受傷的手,探出神識,而在探查到了寧默的狀態的時候,臉色不由變了一分。雖然在這夢境之中的情況並不一定真實,但是一個修士到底現在是處於什麽狀態還是能夠探測出來的。現在寧默的情況顯然和正常的迥然不同了,她的脈搏微弱得都是難以察覺。

“什麽鬼!”任和皺著眉,低罵了一句。

“你還能睜開眼睛?還能說話?不過是一個夢境,不至於落到這般地步吧……”說到一半的時候,任和也知道不妥,一般的修士自然是沒有辦法做到這地步的,隻是對方若是神界修士的話,則情況就不一樣了。對方光光是威壓就全然是能夠將彼此壓倒了。

寧默聽到了任和的聲音,然而現在對於自己來說,好像是整個人進入到了一片虛空之中,身體無法落定,靈魂無法安定。她恍恍惚惚,覺得眼前的是任和,又覺得像是自己的一場幻覺。

寧默勉強讓自己睜開了眼睛。任和低著身,他聽到了寧默如同遊絲一般的聲音,“你……”

寧默的聲音基本上是聽不清楚,任和隻是皺了一下眉,他的心裏莫名地湧上了一股難言的情緒。

在經曆之前的那種種幻境的時候,任和知道了寧默是繼承了扶桑的記憶,也是按著扶桑原本的想法去走的。

無論是扶桑對於傅竟鬱,還是寧默對於自己……這後者便不必說了,也是一開始的時候,兩個人對於彼此的感覺並不好,隻是這漫長的時間相處過來,任和也是覺得,未曾是有人能夠和自己相處這般長的時間了,就是不說其他的什麽,也是有了一些情分的吧。

然而對於寧默來說卻並不是這般。

對方至始至終都不曾注意到自己,而注意到也僅僅隻是因為扶桑。任和甚至可以想到,這之後或許是為了那命劫,寧默或許是會主動與自己……

然而想到那一日,他竟是生了一分茫然。

但是當看到寧默身入險境的時候,他卻半分沒有想這是夢境,便徑直出手了。

“你說的是什麽?”

寧默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氣息漸漸湧了上來,她原本傷痕累累的神識在這暖流的影響之下也有了幾分起色。其實後麵那神界修士對寧默所做的種種對於寧默來說並,沒有太多的傷害,她如今精神垂委大部分是因為神識受到一遍又一遍的損害。

任和也看到寧默的臉色一點點好起來,他不由微微鬆了一口氣,但是手上的動作還是沒有停下來分毫。他的精神體和寧默的神識慢慢相貼,想要將當中的能量輸給寧默。在看到寧默的狀態好點的時候,他的目光落在了對方的臉上,還有肩膀上麵的那一個鮮明的血洞。

任和手底蘊了一道靈氣,在準備將她的那傷口撫平的時候,寧默突然間抬起了手,她的手攔住了任和的胳膊,“你不必了。”

任和的臉色在那一瞬間更加難看了。

寧默好似也察覺出來自己說的話很是幾分不客氣,她抿了抿唇,“這是在夢境之中,現在看到的傷口並不是真實的。”

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任和,他竟是在這時候全然忘記了這是哪個神界修士築成的夢境。

有了一分氣力,寧默撐著地坐了起來,她輕輕地喘著氣,僅僅隻是這麽一坐起來,疼痛的感覺便讓她有些難忍。寧默閉上了眼,很快又睜開了,“按照我所說的……”她聲音低低,當中時說時斷。

這個夢境之中的縫隙到底在何處她已然是清楚了,而現在對於她來說,什麽都不重要,最為關鍵是從這個結界之中出去,“夢境的出口就在這西角的那一個石頭上,將石頭的裂紋分裂開,便是能夠將這夢境的開口撕裂……”一口氣說了這麽多話,寧默精神已經恍惚了,她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複一點。

“你現在……”

隻是沒有等任和將這話說出來,寧默的聲音就打斷了他,她的聲音微小而低沉,若不是注意去聽的話基本上是聽不到,“一旦從這夢境之中出去的話,這些傷口都會消失。”

寧默這般堅持著,任和倒是也沒有多想,按著她所說的走到了那石頭麵前,果然在那石頭上看到一道看似平常的裂紋。殺邪在碰撞到了夢境的邊緣的時候,這周圍陡然升騰起了一道光,周圍的黑暗像是被一種無形的手一點點撕開,而下一秒,任和猛得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場景已然是回到了他進入夢境之前的模樣,站在他對麵的是斐瑉,那個長相無辜秀氣的妖修那一雙圓目冷冷盯著他,然而在看到他睜開眼的時候,似乎又是忍不住問了他一句:“大人怎麽了?”

這一句大人自然不是問他而是問扶桑的。這一點任和還是很清楚。

但是在斐瑉問起這一聲的時候,任和突然間想到了寧默,那時候在夢境當中看到的那些過往的曾經,如今還像是一個疑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