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那人又問了習雲紫好幾個問題,唯獨是在等著習雲紫回答的時候,才會稍稍放鬆幾分威壓,這當中讓習雲紫全然沒有什麽空隙來思考對方的問題是什麽,隻是一片茫然地跟著對方的詢問做出回答。

這也是對方想要達到的一點,他並不想要一個糊弄的答案。

實際上,對於習雲紫來說,很多問題她也確實是不清楚,像是什麽那妖部妖主可曾展現過原身?那妖部主要的幾個妖修是誰?他們出生何地?

……自然這樣的問題她連胡謅都胡謅不出來什麽玩意,更不用說老老實實地回答了。

不過最終,那個人也是踐行了自己之前說的那句話,放了習雲紫一命,隻是這當中的主要原因,習雲紫猜是自己的修為在那個人看來著實低微,讓對方連一手捏死的欲望也沒有。

等到那個人走了,這威壓終於是慢慢消失了。

習雲紫仰麵倒在地上,這周圍的空氣極為冰冷,土地也是極為生硬,她後背全然是一片冷汗,好像是剛剛從地獄之中逃脫出去——也誠然是這樣。而兔子便是在自己的旁邊,如同自己一般,半死不活地攤著。在習雲紫伸手摸索著它柔軟的細毛的時候,虛弱地“吱吱”了兩聲。

她在這冰冷的地表躺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慢慢坐了起來,在回自己的那營心部之前,習雲紫想要利用自己還剩餘的一些氣力傳音給與自己一同過來,然而卻分頭而去的營心部的一個長老。然而這傳音卻如同是石沉大海,沒有半分回應。

一瞬間,習雲紫感覺自己的心跳,猛然慢了一下。

寧默用神識感知著自己的領域,她的領域在這麽長的時間之中,經曆了眾多變化,由一開始的極小開始擴大,在差不多籠罩了整個上界的中央區域之後,又漸漸開始縮小。而如今放出來也不過僅僅隻是容納四五個人所站立的空間。之前的那領域雖然能夠涵蓋的距離極為廣闊,但是隨後,寧默便是發現了這當中的缺漏,一旦對方的修為對自己進行碾壓的時候,個人的領域也往往會受到影響而發生波動,而一個人的領域空間倘若是強過自己,並且在這意識之中形成了衝突,也往往會對領域造成創傷。寧默將自己的領域縮小範圍,一來也是出於這般的考慮,二來也是更為方便自己在這領域之中窺探出當中的一些門道。

比如說是時間。

在這時間的領悟之中,寧默可以看得見過去——這一點並沒有什麽,基本上那些能夠將天道窺探得明明白白的那些神界修士們也都是能夠做到,寧默也是能夠感覺到扶桑對此也是頗為了解的。隻是境界領悟得深淺,能夠窺探的時間長短不同罷了。雖然在這修真之界,很多東西也是無法去解釋,但是以前所發生的事情畢竟是既定事實,在沒有辦法改變之前,天道倒是很寬容大度地

將這詢查過去的能力賜予了那些已然超脫了的修士。但是預見未來卻又是另外一層境界了。

未來是可以改變的,這一點沒有什麽可以置喙的。至少對於寧默來說,誠然是這般的。不過卻也有些意外,縱然天道的規則當中,是三紀一輪回,那些不同物種的生死命運也往往是一致的,這總會讓很多修士產生一種錯覺,便是在天道的掌控之下,時間是一道圓環,在一遍遍的輪回之中,起點便是終點,終點也是起點。在寧默的感知當中,天道所操縱的時間如同是一條長河,河水從高山之巔一路下來,浩浩蕩蕩地衝奔向海洋,未來縱然是可以預見,可以更改的,但是卻全然扭轉不了這整條河流一路的奔向,若是真有一個修士的境界能夠突破這一層次,強行令這河流方向發生偏轉,但是改變的隻是這河流流入海洋的路線,卻是改變不了這勢頭。

寧默這時也不會去想著改變這河流的方向,這純粹是不可能,就是可能也絕對不討好的事情,但是她在這領域之中,可以透過兩層領域時間流轉的不同,能夠窺探出來一分未來的走向。

即使是改變不了未來,但是能夠改變當下。

她閉上眼,靈識在一點點探測著當中的不同,那時間如同滴水一般,默默地滴答著,而這當中的縫隙當中,寧默的靈識隱隱約約好像是看到了一個白色的模糊的身影所站的距離僅在咫尺,她能夠聽到對方的聲音,但是那聲音之中到底是說了什麽,卻是格外的模糊。

“你……”寧默口中的話才剛剛吐出來一個字,她陡然是停住了,這時間的縫隙猛然間就關上了。

寧默收回了自己的靈識,她也知道自己在這當中犯了一個錯誤,這是時間的預見,她雖是能夠窺探出來這之後的一些事情,但是卻無法插手在這當中,而她竟是太過於出神甚至說出話,這定然是在天道時間的規則之外。不過也正是這一個錯誤,讓她猛然從自己的領域當中醒過來,隨即她將自己的領域收斂幹淨。

寧默睜開眼,她感覺到了天音回來了,她轉過頭,天音正站在那青藤邊上,那一身白衣勝雪,眉目端若女子,笑意溫淺,好似沐在春風暖陽之中一般。

“我方從邊緣之地過來,”看到了寧默看過來的目光,天音又走近了幾步,他溫言道,“妖主這般的安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不過倒是有些這些年上來的修士們恐怕對此並不服氣。”

寧默微微抬了一下眉頭,雖然天音和寧默之前不見的時間也不短,但是如今到了上界,寧默的性子又是和扶桑漸漸的沒有了什麽區別,再加上他與寧默共事時間往往較之其他人多得多,因而對於寧默的一舉一動也能夠明白這當中的意思。見到寧默的這般表情,天音也便繼續往下說下去了。

“不過想想,許是也是在情理之中吧,那

些剛來不久的修士,也不怎麽聽過妖主的名字。況且說這神界修士這一事,也隻是妖主碰上了。他們見到的隻是邊緣之地的變化,況且這邊緣之地的靈氣一鬆動,卻是顯得上界的靈氣越發的充沛,著實是不像是那更紀的模樣。”天音雖是字字句句像是解釋一般,但是寧默也是能夠聽出這話語當中的幾分打趣的意味。

雖然有修士誠然是這麽認為的,寧默也並不覺得如何,就像是天音所說的,那之前不曾落地在上界的修士也不曾明白,這上界不如下界那般的滄海桑田,但是往往一旦千百年不曾有什麽變化的上界一旦出現了什麽異樣,往往牽扯的事物也是越多。

“好像還有是說,什麽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天道更紀,輪回有數,既然是躲不過了,又何必如今各種為難。”天音笑道,對於那些修士,他當中的話是學了兩三分。

“天道輪回,其實就是神界的那些人也是不相信的吧,”寧默抿唇,聲音淡淡,“若是相信了,他們也知道這天道三紀輪回是逃不過的了,神界以及上下二界,但凡修真之士至此一日日衰亡也是命理所趨。”

天音輕笑了一聲,“倒是說不準,他們覺得是能夠多活一日便是一日。”

對於天音這話,寧默不置可否,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來了什麽,“姬裳這幾日都是跟著你吧。”

那時候因為天啟一部的事情,姬裳和她鬧了挺大的脾氣。寧默也不曾想到,姬裳對於這一件事情反應格外激烈,她好幾日想要去見姬裳,都吃了閉門羹。

天音眼裏帶著笑意,“這哪裏是姬裳跟著我,她的脾性妖主你還不明白,倒是我處處跟著她來了。”說到這裏的時候,天音停了下,又道,“妖主也不必憂心姬裳,她的性子便是如此,過了幾日便就好了。”

天音話雖然是這麽說著的,但是寧默卻是知道事實恐怕並非是如此。姬裳的脾氣雖然大,但是往往也是消得也快,這般幾日不見自己,恐怕是真心惱了自己。然而寧默倒是也不太明白為何如此,她雖然是默許了天啟與妖部結為一隊,但是自那之後,卻也是鮮少與那天啟部的人相談一分。姬裳雖然不喜那些道修,但是上界若真的有什麽需要各部聯合的話,她也不曾全然拒絕過,這原因除了出在她與天啟部這上麵,倒是沒有其他的說法。

“若是隻是那些流竄下來的神界修士倒是還好說,他們的實力縱然也強悍,但是憑著姬裳的本事,要是碰上了,不是迎頭去撞的話,也能夠周旋得回來,隻是那些衝著神血目的過來的神界修士。”寧默說到這的時候,語氣不由地重了幾分,而天音眉頭好似也皺了一下,但是很快舒展開了。

“若是我不曾記錯的話,妖主之前也是提醒過姬裳的,她定是記得的,不過妖主自己也是多當心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