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這看起來極是平常的一句話,但是若是細想起來,往往才能夠感受到這當中的殘忍,尤其是當選擇的時機來到的時候。神界在選擇之中,而這上界縱然不去考慮那深遠之後的事情,但是在這天道翅膀的翕動之下,也迫不得已要做出一些改變。

“出現了什麽情況?”

寧默將手中的傳音的紙條握在了手中,一點點用手指碾碎,她神情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冷淡,“那幾個前去探查情況的長老們都死了。”

在寧默的話一說出來的時候,周圍陡然是靜了下來,基本上聽不到一個人的聲音。對於生老病死,實際上由於壽元長的原因,這上界的修士們都是見得多了,他們現在沉默不說話,倒是不是不悲傷難過,而是這分心情往往是被壓在了心底,而麵上不顯罷了。

雖然說彼此並沒有太多的幹係,但是上界的人多是相處長了的,那終究還是會有幾分情感在這當中的。

寧默張開手,手上的那紙條已然碎成千萬片,隨風而飛走了。這是那長老臨終前傳音過來的,寧默能夠聽到這當中的絕望與憤怒。隻是她卻是沒有辦法。

相比較其他人隻能在她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寧默能夠將自己的神識延展得更加廣闊,而在之前她也能夠窺探出天道之中關於時間的一些事物,時間被天道緊緊地鎖住,縱然是神界的修士也不能夠將其改變,而隻能夠在這邊緣窺探一絲玄機。而對於寧默來說,也是如此,隻是在這當中,她的神識卻是能夠察覺到以前發生了什麽情況,而那長老在死之前,到底是出了什麽狀況,也就能夠查看到了。

他們是被一個神界修士所殺。那個神界修士沒有絲毫忌諱地將這一路看到的上界修士屠盡,將他們的修為占為己有。

對於大部分上界的修士來說,這並不算是一場戰爭或是決鬥的意味,而更加傾向的是一種屠殺。

因為實力全然不是在一個等次上麵,在麵對那些從神界過來的修士,他們往往能夠做到的不過是能夠再堅持幾秒,或者是勉強逃脫,而真正直接麵對那神界修士並在這一戰之中取勝的幾率基本上難以去看。

寧默也清楚這一點,上一次天音對她說的那番話也誠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當一個人能夠看得見希望的時候,他可能會盡力往前衝,但是在懸殊的差距以及素來的敬畏前麵,往往還沒有戰鬥,在各人的心中就已經有了定位。寧默可以看見,在那些死去的修士當中,其中也有全然放棄了的。

唯一慶幸的是,寧默卻是能夠在這剩餘的一絲靈氣當中查出對方與那個結成夢境的神界修士並非是一個人,對方的實力……許是自己還是有那麽一戰的可能性在這當中。

寧默側過臉,她的目光在天音的身上停了一下,而天音也是察覺了她的目光,走了上去,“妖主

,何事?”

寧默低聲對天音說了幾句,那聲音也隻有天音聽得清楚,其他人聽來則是一片模糊。天音在聽完寧默說的話之後,卻是微微皺了一下眉,“你如今的狀況並不為佳,這就算是看出來了,倒是也並不急於這一時。”

“不急於現在,以後怕是沒有什麽時間了。”寧默的聲音淡淡,但是那話語當中的意思卻是堅定無法更改絲毫。

天音也隻是點了下頭,沒有再阻攔了。

“妖主怕是另外有了自己的計劃,這會兒我天啟既然是與天靈結為一隊,妖主的計劃倒是也不該瞞著我吧。”

寧默縱然不去看,也知道這話是任和說出來的。她抿著唇,抬起眼,那幽黑的眸子看向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任和身上。不得不說,如今成了天啟部部主的任和與她記憶當中那個任家庶子,又被長嶽宗拋棄的外門弟子的叫做任和的少年已然是有頗多出入了。

寧默隻是看了任和那麽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她轉頭看向天音,天音不消她說,便應了,“妖主盡管放心。”

寧默頷首。而隻是那麽眨眼之間,寧默的身形陡然在眾多上界修士的眼前消失,仿若整個人尚未來過這裏一般。任和眸色一冷,他正欲上前,卻是被天音伸手攔住了。

“妖部的天長老這是什麽意思?”任和眯眼看著天音。

天音眉眼彎彎,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隻是想請天啟部主莫要這般激動罷了,妖主有她的主意,自是不好與其他人說,還望天啟部主能夠諒解一番。”

然而對於天音的話,任和卻好似並沒有聽到一般,他冷哼了一聲,“妖主如今去了何地?”

天音笑笑道:“這是妖主自己的事情了,天啟部主問我恐怕是問錯了人。”

寧默站在邊緣之地那廣袤的一片。這原本是被靈氣包裹凝固的地方,但是如今由於靈氣漸漸散開,出現了原本在這裏的地形。這像是一片湖泊,但是由於周圍的溫度極為冰冷,整個湖麵則是堅實的一層,在昏暗的天光之下,無法看出在這當中的到底是水還是其他的東西。

她微微抬起頭,一身素淨的長衣被冷風吹起,那眉眼之間的端麗隱約可見。

原本的領域在那一刻猛得開啟了,時間的空隙之中,她的神識也隨之出現。寧默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而從她的腳下,立刻出現了一道詭異的氣息,這靈氣四散擴張開來,若是仔細看的話,便知道這像是一個個陣法符記。

而原本這空曠的湖麵也是因為這符記的密布形成了一道極為奇特的景觀。那原本在昏暗的天光之下看不清表麵的湖邊發出了輕微的聲音。

“嗬,沒想到這還有一個……”

在聽到聲音的那一瞬間,寧默陡然是抬起了臉。

之前通過窺探這未來的景象,她自是知道這裏將有什麽人經過。

憑空之中像是出現了一隻手,那手像是抓住了寧默。但是在抓住的那一瞬間,這整個湖麵竟是在那一刹那發出了萬丈寒光。

那隻手便是在這寒光之下被分割成了千萬片。

這所有的動作不過是在片刻之間發生了,很難看出來誰的步子更快一些。寧默退後了一步,她覺得有些難受,但是並不清楚這難受到底是因為你把一隻手還是來自神界修士的威壓。

那個神界修士似乎是對於寧默的動作頗為吃驚,他將那飛速過來的寒光迅速擊落,那目光落在了寧默的身上,不由地帶了幾分煞氣。雖然他的實力在如今的神界來說,恐怕已經是不夠看的了,但是在上界,還是難以有修士可以與自己一戰的。他的修為縱然是跌下去了,但是作為神界修士的境界還是依舊是那般。況且之前也是碰到了幾個上界修士,無一不是被他所殺,吸收盡了對方的修為,但是如今卻是碰到了一個可以和自己一戰的上界的修士,心裏不由提了幾分警惕。

更為關鍵的是,他通過威壓試探,卻是發現對方的境界許是也並不比自己要低幾分。一旦是吸取了對方的修為的話,恐怕自己的修為也是能夠猛得竄上一截,但是與之相對應的,對方也是會對自己造成一定的威脅。

此人如今不除,必成後患。

隻是這念頭剛剛在那神界修士的腦中轉了那麽一下,跟著後麵過來的便是寧默的步步相逼。

這邊緣之地的湖麵,像是被寧默布置成了一個巨大的陷阱,那神界修士一麵應付著寧默的殺招,而另外一方麵也是因為這湖邊的陣法而受到牽製。在和寧默交手的時候,那神界修士也模糊地想到,這個上界修士是不是早已經預料到自己便會是在這裏經過,因而之前就布置好了這陣法。但是這一個念頭又很快被那神界的修士給忽略了,畢竟對於上界修士而言,恐怕能夠窺探到時間的人還在真是找不到一個,這不過是自己誤打誤撞上的。

“土起!”寧默低沉一聲,而隨著她的聲音落下,湖麵在那一瞬間就炸開了,巨大的泥沙翻騰,如同是一條巨龍,龐大的身軀將這片區域團團籠罩,而那凶惡的龍首便是衝著那神界修士撲過去。

在神界修士擊斷那巨龍的龍首的時候,卻不曾想到這後麵隨之便來了一道厲風,沉重的力道猛然擊到了自己的身上,那神界修士被這一擊,踉蹌一步,竟是壓抑h不住,嗆了一口血。

“你是誰?”那神界修士看向了寧默,他不由由心而生了一種別樣的情緒,眼前這個一身素淨,看起來頗為冷靜的上界女修,遠遠不是自己想象的這般簡單。

這原本被神界修士擊斷的巨龍的龍首又重新回到了那龐大的身軀之中,龍首低下頭,像是蹭著寧默。寧默一手撐住了那龍首,她的目光看向了神界修士,目色極為冰冷,“你之前所殺的那幾個修士的元魂可還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