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借道,向天定則,這一出就是神界的人怕是知道的也沒有幾個……”那神界修士的言語之中透著笑意,“不過於他們而言,這也沒有什麽用,天道的規則也並非是放給那些人的。”

在那神界修士說話的時候,寧默隻是沉默著,她神情看不清,而那長長的睫毛遮擋了她的眸子。隻是見到她依舊是矗立在那一處,衣角隨著風而微微吹起。

這火窟之中的烈火依舊是在焚燒著,像是要將所有的東西都吞噬,而站在這上麵的幾個人,卻沒有一個是想要伸一雙手的。

“在天道看來,萬物皆等,唯一不等的便是妖修當中的神血。天道令神血為其犬而守修真界,天道變更,因而神血也變更。荒古之時,入神界之人繁多,而神血最為盛,而到寰宇之年,無修真之事,亦無神血之存。”

神血便是那些神獸血脈之稱,在修真之界,往往神血最為珍,相比較其他的妖修,而神血往往能夠在同等的機會之下更加容易地一路成神。但與此同時,神血的數量卻也是極為稀少,在荒古之時,倒是還多些,不過那個時期,入了登化之境的修士也比比皆是。寧默知道那神界修士說這話是什麽含義,雖然三紀更換是天道的規則,但是三紀更換的隻是時代,而這之中的人,之中的事,也並不全部是輪回往複,但是唯一隨著這輪回的則是那神血之身了。在荒古之時,在新紀之年,什麽時候,神血到底是留存到何時,在世代的更換之中從來都不曾改變過。

在聽到這話的時候,寧默抬起頭,她的眸子裏麵清晰地倒映出了那神界修士的模樣,而寧默的聲音冷冷淡淡,“素來以為,前輩這一句天道之犬頗有幾分得不到而怨極的口氣。”

寧默的這一句嘲諷,那神界修士卻並不以為意,他輕笑一聲,道:“誠然,神血雖是天道之犬奴,然而真正論其實力,倒是還有一力與天道相衡。天道為製權修真之界,而放神血固守,神血之力,相比較其他人來說,自是要高上不少。隻是曆來神血之中鮮少有真正有心與天道製衡之人罷了。”

寧默那一雙秀眉微微皺了一下,在這間隙之中,卻是任和說話了,“前輩的意思在下恐怕不明白了。照前輩的話來說的話,便是想要更如今的格局,然而前輩的所作所為,卻又並非是所說的那般。”

而這個時候,那神界修士才好似注意到了任和,他嗤笑了一聲,“他人如何,與我何幹?”

“前輩既然是這般說了,我也沒有什麽可說的,”寧默的聲音低沉,她微微轉過臉看了一眼那火窟之中的景象,這當中已然是有神界修士發現了這火焰的蹊蹺,便折身從這火窟之中生生越了出來,那從火窟之中爬出來的神界修士目色赤紅,好似下一秒就要過來。

“哢擦。”像是輕輕的一聲,然而在寧默的耳中卻是聽得

極為清晰。寧默聽到這聲音的時候,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倒是任和微微有些錯愕,那原本想要殺過來的神界修士卻是在邁步過來的那一刻,脖子像是被人拗斷,頭頸分離,那一道血霧依舊在空氣之中沒有消散,而這血霧很快就被火焰給吞噬掉了,吞噬了神界修士之血的烈火似乎是躍動得更加明麗動人。

這般的作為,任和一眼便是知道並非是寧默所為,而隨後的場景也正應了他的想法,在那神界修士靈魂脫殼的那一瞬間,卻是像是被一隻手抓住,而那魂魄像是化成了一縷青煙,隨即就消失了。

這般狠戾不留絲毫泥水的動作,也斷然不可能是寧默能夠做的。而後麵過來的那些神界修士,則是盡數被那神界的修士所殺,雖然同為神界的修士,但是全然是不是出於一個層次上麵的。

寧默微微偏過臉,看了那神界修士一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那神界修士的話語當中帶著幾分譏誚的笑意,“這話可就說得不明白了,你應是早就知道我會是在這裏,也是設置了這一個等著我,如此這般,我豈不賣個麵子。”

在聽到這話的時候,任和卻是眉頭一皺,從一開始到現在,寧默的動作格外花哨,但是真正應對那些神界修士的出手卻不曾有過一個,他本是覺得這當中便是有幾分不對勁,然而現在被那神界修士說出來的時候,才知道這當中的幾分訣竅。

“若是奪修為便是了,那修士的魂魄與你來說倒是也沒有什麽用處,何必也不放過。”

那神界修士眉頭挑了一下,似笑非笑,“這上界本就是弱肉強食,既然已經強食了,又何必去管到底是如何強食的。況且,縱然我如今放了他們一馬,他們對這上界之人來說,手段也不比這要輕上幾分。這上界妖主既然是招了我過來,也是明白這一點的,現在卻是又換了一個口風,倒是也未免太作態了。”

這神界修士說的話,寧默卻是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那薄薄的唇,幾乎抿成了一條線。

“既然上界妖主這般不滿,這之後的事,我自是也不插手了,”那神界修士話語帶著笑意,那高大的身體微微傾了傾,和寧默相隔得距離近了好幾分,那從神界修士蔓延過來的黑色影子似乎要將寧默整個人罩住,他的聲音像是從另外一個時空之中傳過來的一般,那一口一個的妖主兩字,與其說是稱呼,倒不如說是另外一種嘲弄的含義,“這一次便是賣了上界妖主這個麵子,也得虧了上界妖主這般的玲瓏心思,隻是以後再見到,恐怕便是不這般容易了。這一次上界妖主是借了天道的風光來製住那些家夥,隻是之後,再借這天道風光怕是沒有那麽簡單了,我也是稀奇,到底你的原身是什麽。”

對於那神界修士刻意放出來的威壓,寧默卻好似沒有絲毫察覺出來,然

而畢竟是修為上還是有幾分差距的原因,她那單薄的身形微微晃了晃,但是很快又站直了。寧默的聲音低沉之中帶了幾分沙啞,那話語因為這威壓的原因而有幾分顫意,但是當中的意味卻是不容置否,“前輩所想,在下也是清楚,恐怕這也並不能讓前輩得心遂意了。”

寧默的這一句話,隻是得了那神界修士的一聲輕笑。那神界修士的眼微微抬了起來,落到了站在旁邊的任和的身上,隻是輕輕掃了一眼,便是轉身離去。

在這神界修士離開之後,寧默才像是微微回過神,她的目光落在了這火窟之中,聲音低低,“殺!”

僅僅隻是一個字,當中卻是包含著幾分血意。

之前從火窟之中出來的神界修士如今被那後來的神界修士殺得僅僅隻剩下最後一個,加上這一道天道規則的束縛,那剩下來的神界修士實力也最終沒有多少,最後則是被任和一劍剜心而死。

寧默隻是靜靜地看著那神界修士的魂魄從軀殼之中像是一道青煙一般散了出去。她神情淡漠,像是什麽也沒有看到一般。

見到妖主如此神情,其他的上界修士自然也是不敢妄動,但是對這神界修士,上界的那些修士多少也是懷著幾分怨氣。在這之前,守著南方的那些上界修士基本上被這些神界修士所殺,不僅僅是修為被奪,魂魄也被撕裂。現在見到那些神界修士,一方麵是威懾於對方的修為,但是另外那分怨戾也在心中積存,隻是寧默什麽都不做,在場的其他上界修士也不知如何處理。

寧默閉了一下眼,然而在睜開眼的那一瞬,卻是見到那神界修士的魂魄卻是被任和攫奪在了手上,任和那狹長的眼微微挑起,看了一眼寧默,在注意到寧默的目光看過來的時候,那手指一動,神界修士的魂魄在一刻就被任和生生吞並。

“這事,妖主既然不願意做,便讓我做了吧。”任和輕笑了一聲,那笑聲之中似乎含了一分其他的意味。

這神界修士一死,周圍寧默原本設置的殺陣也在寧默的意念之下撤開了,露出了原本邊緣之地的景象。隻是這周圍的山河流川卻是破碎一片,極為淩亂,空氣之中的靈氣也是極為冗亂繁雜。

“果然不是天地殺。”天地殺陣唯獨隻有陣眼一死,或者是這陣法之中隻留取最後一個人的時候,才會解開。

“是天地殺,”寧默聲音冷冷淡淡,她頓了一下,卻是麵向北方,頭微微抬了起來,“隻是這陣眼並非是我罷了。”在說這話的時候,她神色似乎有些古怪,那眼眶甚至還是帶了幾分暈紅,隻是那一眼便是過去了,再見到寧默的神情,則是又恢複到一開始的模樣。

任和眉頭皺了一下,他轉頭順著寧默的目光看過去,那北邊的天空像是血紅一片,極為煞人,而那一瞬間,任和不由心髒猛跳了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