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音消失了,在這個整個上界都似乎找不到他的痕跡。

寧默將這個消息封鎖了起來,因而除了那之前固守在北部的那些修士們知道這一件事情,其他上界的修士皆是以為姬裳和天音都是在這一次對陣那神界修士的戰鬥之中身殞了。這固守在北方的修士都是妖部和天啟一部的,寧默想要封住這個消息也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你知道你們那一部的天長老去哪兒了?”任和在說這話的時候,寧默看到他的眼神之中似乎有幾分其他的情緒。任和和天音的關係本就算不得好,但是天音這麽一消失,他多少是能夠察覺到當中自然是和寧默有著莫大的關係的,許是也是與那個叫做姬裳的妖修的死有著莫大的關係。

寧默抿著唇,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就在任和以為她不會說的時候,寧默才終於開口,“我知道。”

任和挑了一下眉,卻沒有置什麽詞。他隨後又聽到寧默的聲音,“天音終究還是要回來的,不過不會是在這時候。”

聽到這話,任和似笑非笑,隻是一個“哦”字。

而在寧默準備走的時候,任和突然間想到了一個問題,“等一下。”

寧默的身形頓了頓,她聽到了背後任和的聲音,“之前的那一個天地殺陣,最後的陣眼並不是你……便是姬裳吧?”

天地殺陣想要破除必須陣眼死,否則的話,陣法之中不留下最後一個人這陣法也不可能消失,但是那時候在陣法之中的那些上界修士也都是活了下來,作為陣眼的人自然是已經死了,而這陣眼到底是誰……就頗有幾分意思了。

任和說的這話不過是他突然而生的一個念頭,在這說出來的時候,便是覺得自己想的多了。姬裳雖然死的是有些碰巧了,但是兩者全然是在不同的地方。而姬裳的死也是很明顯,那天譴雖然是可以由神血召喚過來,但是這天譴的代價也是頗大,姬裳因此而死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然而在任和這話說出來的時候,他卻是見到寧默的身形陡然一顫,像是靜默了許久,任和才聽到了寧默的聲音,那聲音難得的甚至是有了幾分顫意,“姬裳已經死了,這話就不必再說了。”

聽到寧默這麽說,任和突然醒悟,他著實是在這一時刻戳了對方傷口,他隨即便是緘默了。

在那時候,那個神界修士的出現也並非是偶然,在後麵一次從神界流竄出來的修士與上界的戰鬥之中,就在整個上界快要崩塌的時候,那個神界修士卻是又出現了,將那些流竄過來的神界修士殺死之後,他多少也是受了幾分創傷。那些流竄過來的神界修士縱然是在神界修士的那一塊兒算是弱者,但是這數量一疊加,多少是讓對方也有幾分吃不消。

殺了那些修士之後,那神界修士也並沒有消失,而是大步走到了寧默的麵前,伸手便是掐住了寧默的咽喉,陰測測地笑著,“你是拿得了好主意!

寧默沒有絲毫反抗之力,然而那神界修士也並不打算殺了寧默,在寧默的臉色泛起青白的時候才終於是放開了手,隻是留下了一句“你等著”,便是隨即消失了。

“出來吧。”寧默的聲音低低。

“你的感覺倒是敏銳。”對方的聲音之中帶了幾分不明其意的笑意,“看來是又精進了幾分。”

“再精進,也不及前輩的本事。”寧默的話之中包含著幾分其他的含義。

那個人終於是在寧默的麵前現身了,對方也並不打算瞞著寧默出現,那極為高大的身影幾乎在寧默的麵前罩上了一層陰影,這般的身軀,就算是化成了人型的巨獸靈修也無法攀比得上,然而對方實際上不過是一個道修罷了。那荒古之年,靈氣極為充沛,而就算是道修,靈骨也是生得極為巨大。隻是荒古之後,便是極難見到了。

相比較之前在眾多上界修士麵前對方恨不得殺了自己的模樣,現在對方顯然神色要好上不少。

“你這個神血主意倒是打得好,”這神界修士雖然話是這般說著的,但是那話語之中卻是包含著幾分森森的寒意。

“前輩有前輩的主意,若是前輩放棄了自己的主意,我的主意就算是打得再好,也沒有辦法奈何前輩絲毫。”寧默抬起眼,她幽黑的眸子靜靜看著那高大的神界修士,眼中無悲無喜,“隻是前輩舍不得自己,便是這般奈何不得我。這是前輩的選擇,也不應將罪責歸咎於我的身上。”

聽到寧默的這話,那神界修士也並不氣惱,他輕笑了一聲,“你這麽一說,倒是叫我懷疑起了那朱雀之死,是不是也是你的主意了。“

寧默緊緊抿著唇,在神界修士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神情難得的卻是有了一分脆弱,但是這一分脆弱轉瞬即消,她聲音低沉,“這一說法,也不僅僅隻是前輩你一個人說起來。”

姬裳的死,她雖然是能夠預料得到,然而真正到了這一刻,卻是剜心之痛,但是這一分痛,卻是被她隱匿起來了。她和姬裳雖然平日極好,無論是姬裳還是自己,都清楚這一點,但是在外人看來卻並非是這麽一回事。他人所以為的,卻不過都是兩強之中必然是有一失。

那神界修士聽到這話,隻是那眉頭挑了一下,似乎並不以為意。

“朱雀這麽一死,這修真之界的神血也便隻是剩下你一個了,之前倒是不好說,然而這麽一個神血,也不曾讓我猜出你的原身是什麽,這便是有意思了,要是留下來的神血還有那麽幾個,我自是不必去顧忌什麽,如今上界就算是翻了天也與我不曾相關,如今卻是不同,”那神界修士笑道,他的笑當中卻是有幾分陰測測的味道,那高大的身形卻是一步步逼向了寧默,“你打得主意便是要我替你去擋著那從神界之中流竄下來的亡命之徒吧。”

寧默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這是前輩的想法,前輩如果不願意,

我也是強迫不得了,前輩沒有必要將這事情推到我的頭上。前輩的本事比我大著,我還能為難前輩不成。”

那神界修士抬起手,而寧默卻隻是微微仰頭看著他,那秀麗端雅的臉上卻是一片冷淡。那神界修士的手指按到了寧默的唇上,那手指微微一屈,指甲竟是深陷到了寧默的唇肉裏,疼痛瞬間就蔓延了出來。

“這嘴當真是能說,”神界修士低笑,“似乎每一次碰到你,便都是讓你這張嘴給糊弄過去了。是不是應該將這割下來呢?”

寧默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那神界修士的手下得更狠。寧默心裏也是清楚,麵對這一個神界修士,她的實力不足以硬抗,而一旦是惹怒了對方,自己的結果也定然是不怎麽好看,她雖然是能夠在嘴上得到便宜,但是隨後遭的罪恐怕也不會輕到什麽地方去。她便是一直沉默不語。

寧默的唇上被對方掐出一道血痕,寧默能夠感覺到那溫熱的血似乎是從這個傷口之中滲透了出來,血沿著她的下巴落了下來,而這個時候,那神界修士終於是放開了手。

這神界修士雖然是放開了手,但是這之後卻並沒有令寧默好上半分,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她的骨髓之中滲透了出來,而那一瞬間,寧默險些因為疼痛跪了下去。她的手指死死抓住旁邊的木柱,才勉強能夠站得住。她的指甲甚至因抓緊這木柱而崩了好幾隻,五指連心,這已然巨疼難忍,然而相比較那從骨髓之中蔓延出來的疼痛,卻是可以忽略了。

眼前的這個神界修士的手段到底如何,之前在夢境之中寧默已然是領受過了,夢境之中對方多少因為這層結界的緣故,下手縱然是狠,但是還是比起這現實之中的多少還是有幾分隔膜的。

看到寧默因為疼痛而無法直身的模樣,那神界修士的神情似乎是頗為愉悅。

寧默也是清楚,那神界修士因自己的做法而心中自然是不快,而如今給自己這麽一個教訓之後,許是還好些。

“這上界妖主的這番苦心,我算是領略到了,”在那一陣劇烈的疼痛之後,寧默又聽到了那神界修士的聲音,對方的聲音之中似乎是透露了幾分威懾的含義,“這之後就得看妖主到底是有沒有那個能力將自己的原身好好瞞住了,一旦這原身暴露,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寧默低低地喘了一口氣,她微微站直了身,仰起臉看著那神界修士,聲音沉穩,好似沒有什麽變化一般,“前輩的提醒,我記住了。”

那神界修士定定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輕嗤一聲,他的身形便隨即漸漸隱匿了。

直到這周圍再也見不到對方的一絲蹤跡,寧默才緩緩閉上眼,她抿了一下唇,口腔之中充斥著血腥之氣,那修士的話她雖然是聽在了耳中,但是卻並不以為意,在這一場局之中,她無比地清楚著,最後的勝者不可能會是對方。

而至於是不是自己,也是另外一回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