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一點點地穿過這草叢,濕涼的溪水打在寧默的腿上,寒意一點點地滲進了皮膚之中,讓她的精神不由時刻地保持著警惕。

而在靠近這桑樹枝幹邊上的時候,寧默似乎發現了當中一些不同的地方,從山上過來的溪水有一半是順著下遊流下去,而有另外一般則是一點點地在桑樹邊上就消失了。

寧默摸了摸這樹幹,回頭看向任和,眉頭挑了一下,她並不清楚這當中是有什麽蹊蹺。

“你走開點,若是真傷到了你,這怪不得我。”任和抽出了那一把黑色的劍,伸手抹了一把劍刃,抬頭衝著寧默笑了一下。

寧默則是一眼看到那把黑色的劍的時候就有點發怵,她退了兩步,便見到任和手中的劍猛然就劈向了這桑樹的樹幹。說來也是奇怪,在任和的劍擊到樹幹的時候,原本厚實的樹幹陡然不見了,而出來的卻是一道金色熔著一層紅色的結界。而任和那把黑色的劍便是從這上麵像是一路開了一道縫隙,結界被一點點地順著劍刃撕了開來,露出了裏麵的一層黑色。

“你進去。”任和看向寧默,他看似輕巧,但是寧默可以一眼看出來對方是在強撐,少年瘦削蒼白的臉上甚至顯露出來了猙獰的青筋,倘若不是用了全部的力量,斷然不可能如現在這般。

寧默沒有多想,探身就進入了那結界之中,而隨著她的後麵,任和也是險險地擦著她過來。

寧默回過了頭,發現那金紅色的結界在他們一進來的時候,就自動地愈合上了。

“還能這樣?”寧默有些驚奇,一般的結界在被破壞的時候,那種傷害就已經是無法彌補了,而像是眼前的這一個,卻是沒有絲毫變化一般。

“你帶了夜明珠?”任和的聲音在寧默的耳畔響了起來,有些溫涼的氣息撲在了寧默的臉上。

寧默從自己的儲物袋之中取出了兩枚夜明珠,遞了一枚給任和,隨後微微退了兩步,差不多距離對方有一米的距離。

任和看到對方的小動作,似乎是嗤笑了一聲,他拿著那夜明珠的手微微抬了一下,向著旁邊照明過去。

寧默有些猶疑,“這裏有傳送陣?”

“沒有。”任和的話很是幹脆利落。

寧默:……她的那一雙杏仁眼瞪著任和。不過任和隻是笑了下,又轉過頭看向這周圍。

寧默並不知道任和的話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但是現在擺在自己麵前的選擇隻有一個,她不得不跟著任和一起走。

周圍的山洞岩壁並非是一般的石頭或是泥土鑄成,而是像是由平滑的木塊形成的,在這岩壁之上,則是描繪著一些奇異的圖畫,那些圖畫的線條極為粗糙,線條也並非是用什麽顏料,而是像是純粹的拿著什麽尖銳的石頭或是其他的東西刻畫出來的。

知道了之前任和又在坑自己,寧默心中極為煩躁鬱悶,她隻是悶著頭一路往前走著,旁邊的東西卻是一

點都沒有看。

而與寧默不同的是,任和舉著夜明珠,靠近那岩壁,眯著眼睛去看那些粗糙的壁畫。

等到任和看到這當中的一副壁畫的時候,這倒不是單純的壁畫,在旁邊刻著幾個字,不過似乎是年代已經很是久遠了,就算這結界尚未破開,字跡依舊是模糊不清。任和看了一會兒,停住了。

“你停下,”任和出聲。

“又要做什麽?”寧默那眉頭皺的緊緊的。

“你寫兩個字。”任和看著寧默,眼裏帶著笑。

隻是寧默現在養成了一看到任和笑就覺得有幾分詭異,她有些警惕,“你要我寫什麽?”

“扶桑。”在任和第一眼看到這兩個字的時候,他的腦子裏麵出現的是在一品閣的秘境之中出現的那個紅衣女子,若是字沒有錯的話,對方應是也叫扶桑。而周不原在稱呼對方為妖主……並且按照之前周不原的說法而言,那個紅衣女子原本應是上界妖部的妖主,隻是一些意外的情況從而到了下界之中。

盡管這很大的可能是巧合,但是任和卻有著一分直覺,這壁畫的主人便是那紅衣女子。

不過這壁畫……嘖嘖,真心是醜得厲害。

寧默拿出符筆,她快速在空氣之中繪出了那兩個字,隨即就將自己的符筆收了回去,沉著一張臉,“你看清楚了?”

用這符筆在空氣中畫的字,在過不了一段時間久會消失,任和盯著那空氣之中的兩個字看了一秒,直到那字完全消失,輕聲一笑,“沒有看清楚。”

寧默冷哼了一聲,“我管你!”她也不再畫第二次。

任和笑笑,剛剛的字跡消失得很快,但是他也看得分明,寧默所畫出來的字,和之前在壁畫上麵見到的雖有這細小的差別,但是基本上一眼可以看出來是一個人寫出來的。

這可就有趣了……

壁畫畫得很是繁亂,有的時候畫的是一株樹,一隻島,有的時候則是畫的是在這島上的各種妖獸,很多的畫畫到一半的時候似乎是有什麽事情一半斷了,之後就胡亂地將原本的圖畫給全部抹掉了。但是唯一不同的則是最後一幅壁畫。

任和微微走遠了一點,這才將最後的一幅壁畫完整地收進了自己的眼中。

那並不是島上的一些東西或是妖獸,而是一個男子。

男子眉眼看起來溫和,但是細細看來眉眼之間又是藏著一分冷峻,他一身玄黑色的長袍,傲然站立著,那雙眼睛畫得極為傳神,任和站在這邊的時候,甚至能夠看到對方在看著自己,明明是沒有任何靈力畫出來的人物,不知道為何,卻平生有著幾分威壓。

這是當中唯一一幅塗著顏色的壁畫。

差不多也是當中最為用心畫的一幅畫。

寧默這一路上過來什麽東西都沒有看,唯獨到了這壁畫之前,忍不住抬頭看了眼,然後微微的有些怔然了,雖然在扶桑

的那記憶碎片之中,那個來天瑜島的人並不清楚長相,但是這會兒寧默卻是很肯定,這畫上麵的這個人,便是那個妖修。

這幅畫是扶桑畫的?

這個念頭快速地在寧默的腦中晃了一下,但是又快速地飛走了。若是扶桑的記憶情感也是真的話,扶桑雖然是對那男子有幾分好感,然而這種好感建立的大部分原因卻是對方是個強者,而扶桑也是極為清楚自己的感情的,對那人隻是好感,而非愛慕。

但是這壁畫,這筆觸細膩入微,很顯然是帶著一分別樣的感情來畫的。而這感情,卻並非是扶桑所有的。

任和在這壁畫之前停頓了一下,之後他走上前去,寧默並沒有看清楚他的動作,隻是似乎看到他的手動了一下,這壁畫卻是從中間分裂開來,在黑暗之中陡然出現了一道強烈的光芒,寧默下意識忍不住伸手擋住了自己的臉。

以原本的壁畫為中心,這似乎是形成了一道陣法,光從地上陡然起來,化成一道圓圈不斷地向外擴散,眼前的景象竟是全然不一樣了,在這中央的位置,有一塊寶石一般的東西,閃爍著藍瑩瑩的光。

任和的眼裏露出了一分興奮,“果然有傳承!”

寧默:……這是什麽鬼?

在這陣法形成了那一瞬間,寧默便就想要退開去,然而周圍像是有了結界一般,甚至周圍還有著一分怪異的力量,逼迫著她一點一點地向著那中央的位置走去。

一般有傳承的地方便是有危險,這危險也算是一分考驗,用於確定這進來的修士是否有資格繼承傳承。不過這當中也有一些意外,若是原本傳承的修士在這傳承之中尚有自己的一絲神識的話,往往能夠在這傳承的結界之中自主進行選擇自己所看中的那一個修士。

周圍仿若是一個巨大的陣法,寧默和任和身處其中,但是兩個人的狀態卻是全然不同。

寧默所處的位置風平浪靜,沒有任何危險,很多靈氣化成的風刃,炎火之類的,和她擦肩而過,而在她的周圍像是形成了一個結界,那些東西傷不到自己分毫。

而任和那邊上則是一重危險接著一層危險,密密匝匝的靈力所形成的攻擊法術接連不斷,好幾次就擊中了對方。但是真正讓任和感覺到威脅的並不是這些靈氣化成的法術,而是在這陣法之中所形成的威壓,威壓逼迫得他難以拿出自己手中的劍,甚至逼迫得讓他感覺自己的肝髒似乎也裂開,口腔之中充斥著血腥味。

不過在這空隙之中,他觀察到了寧默那邊的情況,差點氣笑了。

這陣法想必也是看著人來的,那個小王八蛋走的時候則是半分考驗都沒有,落到他這裏的時候便全然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不過這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了……一開始和這個小王八蛋走秘境的時候,但凡這個小王八蛋經過的地方,若不是人為的話,基本上撞不到什麽妖獸,也更提不上什麽危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