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玄又回到了座位上,看著窗外發呆,車上的人都伸出大拇指誇獎他見義勇為,是個好青年,並送出熱烈的掌聲。wWw。QuanBeN-XiaoShuo。cOM如果是以前林清玄一定非常得意,但是現在他心情則平靜了許多,腦海裏想起了許多往事。

身邊的老頭兒被踢了一腳似乎沒受什麽傷,看著林清玄莫名的來了一句:“不錯,不錯,年紀輕輕就能做到如此平和的心態,榮辱不驚,實在難得啊。”林清玄回過頭來苦笑了一下,說道:“老爺爺你過獎了,我沒有你說得那麽好,隻是有些事情經曆過罷了,你剛才沒有被踢傷吧?”

老頭兒臉上閃過一絲笑意,露出幹材棍一樣的臂膀道:“怎麽會呢,我老頭兒身體好得很,就和你一樣,嗬嗬。”林清玄笑了笑,心想:“這真是一個熱情正直的老人。”他這才認真的看了一下這位老人,花白的頭發有些散亂,花白濃密的眉毛修長,還有花白的八字胡須,最吸引人的是他有一雙和其他老人不同的明亮的眼睛,給人一種特別的感覺。

林清玄現在也沒心思想太多,有看著汽車窗外出神,老頭兒也沒在說話,摸著八字胡在想些什麽。一直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老頭兒跟林清玄一起下車,追道:“我說小子,我有一門特別的手藝,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徒弟,你願意跟我學嗎?”

林清玄現在沒心思想那些,搖頭道:“爺爺,不如你找其他人吧,我現在隻想回家看父親,其他的什麽都不想幹。而且我坐過牢,還殺過人,擔心玷汙了你老人家的名聲。”林清玄出獄以後受到了太多的歧視,他現在自己都沒什麽信心做事。

老頭兒好像一點都不在乎,哈哈大笑道:“哈哈~坐過牢很正常,殺過人更正常了,我也殺過不少人,這些都不是問題,關鍵是你要願意。”林清玄轉頭看了老頭兒良久,心想:“難道這老人剛才被踢傻了?怎麽突然說胡話了。”和聲道:“爺爺,你早點回家休息吧,如果不知道怎麽回去我送你。”

老頭兒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哈哈大笑的轉身而去,高聲道:“沒關係,等你願意的時候我自然會出現的,好好想想吧。”林清玄看著老人遠去的身影,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是自己瘋了還是這個老人瘋了。

走過一段山路之後,林清玄回到了老家的院子裏,這個院子有半個足球場大小,院子裏有一排房屋,這一排房屋的第一棟磚瓦平屋就是林清玄爺爺留下的祖屋。林清玄興奮的來到屋外正想推門進去,發現大門居然鎖著,左右看了一下狐疑道:“難道我爸出去了?”

剛好隔壁有一個中年漢子正在院子裏收拾剛挖回來的菜,看見林清玄大聲問道:“你找誰?”林清玄從幾歲就離開了老家,一直沒回來過,所以幾乎沒人認識他,回道:“我找我爸,聽說他回老家來了,你看見他了嗎?”

那中年漢子放下手中的菜,看了林清玄半晌,問道:“你是林叔的兒子??”林清玄連連點頭道:“對,你認識我爸?”那中年漢子歎息了一聲道:“你回來晚了,林叔他兩年前就去逝了,臨終的時候還老是提到你,他很傷心。”

林清玄呆呆的站在原地,挎在肩上的包劃落在地上,父親去世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劈得他一片茫然,腦子裏一片空白。中年漢子覺得有些不對勁,上前道:“老弟,你沒事吧?不要太傷心了,你父母都葬在屋後的山坡上,你母親的墳地是林叔他回來的時候住在這裏親自弄的,當時林叔連自己的墳地都弄好了,看來他是早就有心理準備。”

林清玄麵無表情道:“大哥,您能帶我去看看嗎?”中年漢子點頭道:“當然可以,我小時候林叔照顧我不少,我娶媳婦都是林叔介紹的,你跟我來吧。”兩人來到了屋後的小山坡上,有兩個連在一起的小土包,兩邊還有兩顆槐樹,中年漢子指著小土包道:“就是這裏了,這就是林叔的墳地。”

林清玄一下子跪倒在兩個小土包前,用手一遍遍撫摸著冰冷的土包,眼淚從臉上不停的滾落下來,卻說不出一個字。隔著厚厚的土壤,他仿佛又看到父母溫暖的笑臉。小時候的事情好象就在昨天,自己騎在爸爸身上又跳又鬧,媽媽在一邊收拾屋子,一邊幸福的看著自己。可是,這種幸福,卻因為自己的任性,自己的衝動,全部成了回憶,成了無法觸及的泡影。那兩個給了自己生命和愛的親人,現在就在這冰冷的土地下麵,繼續為自己擔心著,牽掛著。而自己又作了些什麽,甚至無法見他們最後一麵。這難道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嗎?林清玄終於忍不住撲到在墳上,哭喊出來:“爸、媽,我回來了,你們不孝的兒子回來了!!”緊接著哇哇大哭起來,中年漢子在一旁沒有說話,看到這一幕眼中也噙著眼淚。

中年漢子囑咐了林清玄幾句,自己悄悄的離開了,不過一直到了晚上他都沒看見有人回來。中年漢子有些擔心的來到後麵的小山坡,發現林清玄已經跪爬在小土包上,由於傷心過渡暈過去了。

林清玄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張軟**,一位樸實的中年婦女在不遠處忙著什麽。林清玄坐了起來,感覺雙腿有些疼痛,可能是跪的時間太長了,中年婦女發現他醒了,上前道:“小弟你沒事吧?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我們真怕你有個三長兩短啊。”

林清玄用詢問的眼神看著對方,中年婦女明白道:“是我男人背你回來的,說你是林叔的兒子,可能是太傷心暈過去了,我叫李鳳兒,你叫我楊大嫂就行,我男人叫楊懷誌,你叫他楊大哥就行,我們都是你爸爸的晚輩。”

林清玄站了起來,不好意思道:“謝謝楊大嫂,讓您費心了。”李鳳兒揮手道:“弟弟不用客氣,我男人家窮,父母又死得早,你們家以前還不錯,都是鄰居,我男人小時候都是你爸爸拉扯大的,嫂子沒讀過什麽書,不知道怎麽說話,反正你就把這裏當自個兒家就行了。”

這個時候楊懷誌進來了,展眉道:“老弟,你醒了?太好了!快出來吃點東西吧,你一天沒吃東西了。”林清玄確實感覺很餓,但是實在沒有心情,搖頭道:“楊大哥,我吃不下。”楊懷誌大聲道:“吃不下也要吃,人怎麽能不吃飯呢,不吃飯怎麽幹活?必須吃!”

林清玄當時跪在父母墳前時想死的心都有了,不過昏迷這一天一夜他突然明白了很多事情,父母生前自己讓他們太失望了,現在他們去逝了,自己不能讓他們再失望,如果就這麽死了,怎麽去麵對九泉之下的父母呢,自己要活得好,活得光明正大,以後才能有所交代。

吃過飯之後,林清玄拿出五百塊錢讓楊懷誌收下,父親的後事都是這個樸實的中年漢子料理的。楊懷誌堅決不要,他說做這一切都是應該的,林叔是他的恩人,這些就當是報答當初的恩情,而且林叔在去逝前將這些都安排好了。

楊懷誌將林清玄祖屋的鑰匙交了出來,這是林清玄父親交給他保管的,說如果十年後沒人回來就直接送給楊懷誌了。林清玄先去了一趟父母的墳地跪了一天,順便打掃了一下,然後回到家裏用鑰匙打開了祖屋,屋裏還很幹淨,平常楊大嫂經常來打掃,各種東西擺得井井有條。

晚上,林清玄在楊懷誌家吃過晚飯,回到屋裏躺在**,心裏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睡不著,起身來到屋內的書架旁,看見架子上的象棋和圍棋,想起以前和父親下棋的樣子,頗有感觸。林清玄小時候是個棋藝天才,在市裏都是很有名的,無論什麽棋隻要他明白了規則,下幾次之後就能精通,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能成為高手,連一些經常對弈的老者都要遜色三分,對於方陣之間,線條之內,他有特殊的天份,在市裏的青少年各種棋藝比賽中都拿過第一名,被稱之為棋才。這當時也是林清玄除了玩和打架之外唯一的愛好。

林清玄摸著棋盒像碰見老朋友一樣,眼神裏充滿了眷念,就像在凝視著最深愛的人。他將棋盒打開,將一切都擺設完畢,自己跟自己對弈起來,以前他經常這樣做,自己和自己下棋是最簡單的一件事,也是最難的一件事。

也許隻有在棋盤之中林清玄才能完全投入,忘掉周圍的一切,此時他的眼睛在發光。林清玄也不知道自己下了多久,聽見雞叫聲才停了下來,打了一個哈欠,將棋盤收好放了回去,就在他放回棋盤的時候,發現下麵還有一個卷軸類的東西,卷軸上沒有名字,而且紙張是紫色的,似乎經過了長的年代。

林清玄將卷軸拿起翻看,這本卷軸的內容很奇怪,上麵的字一個都不認識,不過有很多圖形,像是棋譜之類的東西,可是上麵還有人體脈絡的指示。林清玄也搞不太清楚,反正就當成棋譜來看,看了半天好像明白點什麽,但是又說不出來。

林清玄拿著書不知道什麽時候迷迷糊糊的睡著了,那本古老的卷軸神奇的產生了變化,它竟然慢慢的融進了林清玄的身體裏,消失不見了。林清玄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夢到一個浩瀚的宇宙星空,有許許多多閃亮的繁星,組成了一個巨大的星空棋盤,兩個巨大而怪異的老人拿著繁星作為棋子在對弈著……

第二天早上,林清玄起床去父母墳前拜祭了一下,回來找那個古老的卷軸研究就找不到了,坐在院子裏發呆,想著以後到底該幹點什麽。楊懷誌從田裏幹農活回來,高興的走過來道:“老弟,你今天的氣色好多了,想什麽呢?”

林清玄傻傻道:“我在想自己以後該幹點什麽,為了兩老生前的願望,我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活下去給他們看,讓他們安心。”楊懷誌點頭道:“嗯,不愧是林叔的兒子,就是有誌氣,在這裏修養一段時間就回城裏去吧,這裏不是你待的地方。”

林清玄點了點頭,答道:“嗯,我多陪爸媽一段時間,以後出去了就很少有時間回來了。”楊懷誌正要離開的時候看見林清玄的額頭有東西,奇道:“清玄,你的額頭怎麽有幾條線?早上洗臉沒洗幹淨?”

林清玄摸了摸額頭,疑惑道:“不會吧?”然後走到田邊一照,額頭上果然多一團菱形的東西,有點像一個棋譜。林清玄回家用清水無論怎麽洗都洗不趕緊,心想怪了,怎麽突然冒出這麽一個東西,還好不是太明顯,也沒有太在意。

緊接著連續幾天晚上,林清玄都做著稀奇古怪的夢,腦中冒出很多莫明其妙的東西,很多像棋譜一樣東西,劃來劃去就能產生很奇特的效果。白天林清玄沒事的時候就琢磨著晚上的夢,來興趣的時候自己拿著幾個石頭就擺弄起來。

林清玄確實對這方麵有極高的天份,特別是像棋譜一樣擺弄一些陣式,按著夢境中的東西,他慢慢摸索到了一些訣竅,有點明白夢境中的意思了。有一天,林清玄按著自己的摸索,用幾十個小石頭在院子裏擺成了一個棋局似的東西,獨自欣賞了一陣後,進屋裏喝水。

屋外突然傳來李鳳兒的聲音:“懷誌,你在這裏走來走去幹什麽?還不回家?”林清玄走出屋外,看見楊懷誌在自己擺設的石頭棋局裏走來走去,就是走不出來,臉上還時而冒出茫然的神色,對妻子的喊話似乎根本沒聽見。

林清玄也很奇怪,大聲道:“楊大哥,你在幹什麽呢?在我的棋局裏走來走去,嗬嗬。”楊懷誌仿佛聽到了他的聲音,左右茫然的看了看,大聲:“清玄,是你嗎?你在什麽地方?你也在這裏嗎?這裏怎麽這麽多大石頭。”

李鳳兒感到有些奇怪,嘴裏罵罵咧咧道:“你昨天是不是沒睡醒,盡在這裏說胡話,清玄就站在那兒呢,給我過來!”李鳳兒走過去想拉自己的男人,不過她走到石頭棋局中的時候眼中也出現了茫然的神色,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林清玄有點蒙了,這十幾塊小石頭有這麽大的作用?將兩個大活人困在中間不能出來,真是奇了。他自己也跑了進去,可是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石頭還是石頭。林清玄一腳將一顆石頭踢開,楊懷誌和李鳳兒同時回過神來,都沒搞明白怎麽回事。

楊懷誌皺眉道:“鳳兒,你什麽時候跑出來了?飯做好了嗎?”李鳳兒回道:“早做好了,我出來看你回家沒有,你一個人站在這裏不知道瞎轉什麽,我過來拉你的時候,怎麽忽然來到了一個全是石頭的地方,真是奇怪了。”

楊懷誌也點頭道:“我也是,我周圍全是特別大的石頭,隻有一條路,可是怎麽走都走不出去,累死我了。”心裏最驚訝的是林清玄,難道自己擺的這些石頭有這麽厲害,這是小說裏所說的陣法迷宮嗎?那些東西早就失傳了,而且小說裏說都是非常深奧的什麽奇門遁甲類難懂的東西,不可能啊。

楊懷誌也沒多想什麽,看著發愣的林清玄,說道:“老弟,你沒事吧?是不是跟我們感覺一樣?走回去吃飯吧,今天中午你嫂子做了好吃的。”林清玄也沒有解釋,跟著一起回去了,隻是腦子裏還研究著什麽。

林清玄發現夢境的奧秘之後,就一直專研著腦海中這些深奧難懂的東西,不過很多複雜的東西始終搞不懂,倒不是智慧問題,而是能力問題,有些東西能明白,但是就是弄不出來,好像還要一些其他的東西。

兩個月之後,林清玄準備第二天就離開老家去城裏了,晚上他來到父母的墳前,躺在地上,看著天空點點繁星,心裏升起一股莫名的惆悵。無意中看著天空中的星辰腦中突然領悟到了什麽,他有意識的將某些星星的布局連在一起,伸出手指在虛空中劃來劃去,而他的體內也慢慢出現了變化,數道莫明其妙的氣息從體內衝了出來,匯集在丹田附近,這些氣息沒有胡亂衝撞,而是井然有序的在體內交錯排列著。

體內的變化讓林清玄很驚訝,他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麽,隻是感覺沒什麽壞處,這些氣息穿梭起來反而很舒服,也就自得其樂的數起星星來,直到漆黑的夜空變得微白,所有的星辰都消失了。

林清玄不知不覺的就趟到了早上,但是身體卻沒有一絲疲倦之意,反而精神了很多,身上皮膚的毛孔裏冒出很多濃黑的**,有些腥臭。林清玄回家洗了個澡,換了一身衣服,感覺神清氣爽,無比舒服,鳥叫聲都比平常清脆了很多。他收拾好行禮,向楊懷誌夫婦道別,並將祖屋一起送給他們,以後回來的時間很少了,可能每年就回來拜祭一下父母,留著屋子也沒什麽用,不如送給有用的人。

楊懷誌夫婦一直推遲,最後實在沒有辦法隻有接受了,兩人和林清玄相處了幾個月,建立了很深的感情,就跟親兄弟一樣,這種質樸的情感是最珍貴的。夫婦倆一直將林清玄送到了車站,並千叮萬囑在外麵做事一定要小心,有空就回來看看。

林清玄感受這這份不是親情的親情,含淚登上了去城裏的客車,揮手向楊懷誌夫婦道別,希望大家都保重身體,不要太累了。林清玄上車坐在位置上的時候,奇跡般的發現坐在旁邊的還是上次那花白頭發的老頭,對方正含笑看著自己。

林清玄嚇了一跳,愣神道:“爺爺,這麽巧,你也去城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