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兩姐妹走到我跟前停了下來,小雪望了她姐姐一眼後便將目光凝視在我的臉上不動了,在她那水波瀲灩的目光之中,隱隱約約的似乎充盈著同情和憐憫,大有一副為我擔心替我傷懷的意味。

我將疑問的目光轉到秋雨的臉上,秋雨望著我,潔白的牙齒緊緊的咬了下嘴唇輕聲的說道:“雲,我說了你可別傷心啊。”

“什麽事?傷心不傷心是由情緒自然而然引起的,恐怕不是我們自己能用理智控製得了的吧。”我哭笑了一下淡淡的說道。

“聽村子裏的人說,你的師傅和師娘已經——去世了。”秋雨艱難的說出這句話來,瞪大著眼神開始直直的盯著我看。

“什麽?”我的頭“嗡!”的下便大了,“這——!不可能吧。他們怎麽會死呢?”我愕然的望著她皺皺眉叫起來:“小雨,有些玩笑可是開不得的。”

“開玩笑,我哪敢呀?”秋雨秀美至極的臉上閃過一絲委屈,“這都是剛才那個唱山歌的女孩兒告訴我們的,不信,你問雪兒。”

我把眼光掃向秋雪,見她一邊對我認真的點點頭,一邊默默無言的走到我身邊來,溫柔的握住了我的手掌。

“這怎麽可能呢?”雖然得到了秋雪的見證,我仍然是極為不信的訝然到,而另一種更大的不可思議和『迷』惘充斥上了我的心頭,論年齡,他們也隻不過是在六十多歲左右,別說是習武之人,就是不習武,也隻不過是達到了人們常說的第二春的年齡,如無意外,是絕對不會死去的。可是,又會有什麽意外在他們兩人身上發生呢?

“我們也覺得不可思議。可這一切都是真實的。”秋雨認真的說著向後扭頭看了看,沿著她的目光,我看到紫玉和江茹她們已經陪著那個唱山歌的女孩兒向我們這裏走過來,看到我望過去,那個女孩兒明顯得緊張起來。

“沒事的,他是我們地老總,你把那對老人的事情再對他說說吧。”紫玉飛快的瞟了我一眼後,溫柔的對這個女孩兒說道。

女孩兒點點頭。有些靦腆的小聲說道:“周大伯和王大媽是在一次去城裏趕集時出車禍去世的,當時車上坐著的還有我們同村的另外三個人,隻有一個孕『婦』活了。”

“哦?”我揚了揚眉『毛』,實在難已想象,一個孕『婦』都能活掉而兩個武林高手去沒命了,這實在是太蹊蹺了。

女孩兒顯然是猜到了我的懷疑,再次解釋到,“你們來的時候經過過一個特高特高的懸崖吧,它的名字叫黑崖溝,再加上道窄和彎路多。經常會出一些車禍。雖然種了一些護路的樹和建了一些欄杆,可一旦出事,它們便都不起作用了。當時村裏恰好有個孕『婦』難產。再加上車輛超載和匆匆忙忙的要趕往鎮上的醫院,又加上剛下過幾周的梅雨路邊的泥土都鬆了,整個客車在拐彎時一打滑,便都掉到懸崖下麵了。”說到這裏,女孩兒的臉上顯出了不忍和後怕地神『色』。

“我好象見過這麽一個報道,報紙上隻說超載,也沒有說什麽還有孕『婦』和下雨導致地路基疏鬆,卻想不到他們兩個老人竟在上麵。”我喃喃的低語著,“真是車禍猛如虎啊1”

“不過聽那個孕『婦』講,兩個老人是為了救她才死的。當然這話也沒人相信,因為懸崖那麽高,都說是她受到驚嚇才胡言『亂』語地。”女孩兒望著我小聲的說道。

我心中一動,但確沒有再問,隻是悲傷的歎一聲:“請問,他們夫妻葬在哪兒了?”

“就在後麵的小山坡上。”唱歌的姑娘往後指了指好心的說道:“我帶你們過去吧。”

“那太謝謝了!”秋雨在一旁急忙對她說道。

在這個女孩兒的帶領下,我們繞路到村子後麵,步入了一條雜草叢生的羊腸小路上,放眼望去。彎彎曲曲的小徑沿著穀底旁邊的山坡一直向上,悄無聲息地漸漸淹沒在愈來愈旺盛蓬勃的草叢裏,顯然這一條路平時是很少有人走的。

“後山全是一些墳頭,村民們隻有在祭祀的時候才來這裏。”走在前麵的女孩兒回頭說道。

我點了點頭,不知是不是這裏長埋死人的緣故,越往裏走,空氣之中便愈漸涼意,天地之中,似乎總有一股陰冷飄渺的涼寒之氣恍然而來。

斜穿過山坡,轉過一個彎兒,一片布滿墳頭的小丘陵赫然出現在我們的眼前,每一個凸起地墳頭上都長滿了荒草,顯然後輩子孫的修繕遠遠趕不上這裏野草叢生的速度。隻是再想一想,人死如燈滅,又有誰最終不化為塵土呢?

穿過齊膝高的雜草,我們來到了一棵高高的銀杏樹下,一座被野草覆蓋的碧綠『色』的無名墳堆靜靜的立在我們麵前。

“就是這裏了。”女孩兒指了指墳堆說道,“他們無兒無女,是村子裏的人幫著葬在這裏的。”

我緊緊的咬下嘴唇,眼圈變得『潮』濕起來。強忍著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向四周滿目的荒涼望了望,一瞬之間,甚感事態炎涼,什麽雄心大誌都『蕩』然無存,而抓住生命的機會,快樂幸福的生活才是最主要的。

秋雨溫柔的話語傳進我的耳朵,“我們想將這座墳修繕一樣,還要立上一個碑,請問你們這附近有施工隊嗎?”

“這樣的事情我們村子裏都有人做的。”女孩兒點點頭說道:“你們想怎樣修,我這就卻和張大叔說去,而且工錢還很便宜。”

“工錢是小事,我們要最好最精致的。”秋雨鄭重的說道。

“要不,我陪你回村裏安排一下吧”,秋雪『插』話說了一句,望著我溫柔的問道:“雲哥,石碑上要刻些什麽字呢?”

“人死如燈滅,生前不能照顧,死後這麽大動幹戈又有什麽用呢?”我哭笑了一下說道:“不用大修打擾二老的寧靜了,我們就把附近的雜草除除,再立上一塊石碑以作紀念就可以了。”

“那石碑上的字——?”秋雨沉『吟』著望著我。

“‘山野二隱孤墳,不孝之徒謹立!’就刻這樣兩句話吧。”我長歎一聲說道:“他們一生隱藏於世,死後倒也默默無聞,傳我們武藝時也並沒有說我們是他們的徒弟,窮其一生看淡生死,隻追求內心的寧靜和升華,我們就讓他們在這裏入土為安吧。”

秋雨默默的點點頭,柔白的胳臂輕輕的攬住我的腰輕聲說道:“其實你現在的想法,和你的師傅們是如何的相象啊。我相信如果他們還活著,你們之間應該是亦師亦友的關係了。”

嗅著秋雨身體上的淡淡幽香,我愛憐的將她緊緊的擁在懷裏,在我們的身後,葉知秋最先走到墳前虔誠的拜了拜,便開始蹲下身子去拔墳堆周圍的野草,其它女孩兒見狀也紛紛的跟了上去。

望著這些心愛的女孩兒們靜悄悄忙碌的身影,我的思緒在痛苦之中又夾雜著幾許的甜蜜,如果師傅他們活著見到這些美麗的女孩兒們如此孝順,應該是多麽的歡喜啊。隻可惜,現在卻陰陽兩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