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
四、
到達目的地後，兩人分開行動。沈然按照計劃直接去了德林的住處，像是老天都在幫助他們盡快完成任務似的，他到達德林所在會館的時候，德林正好在那。
他正在一樓和手下交代什麽事情，看起來一臉的認真，十分正式。見到沈然的時候，他並沒有過多注意，本身就是生臉，再加上他已經再來的時候就給自己做了假臉，所以就算是真的有人認識當年的青幫幫主，也絕對不可能認出他來。
德林看了沈然一眼，隨口問了一句：“那人是誰？幹什麽來的？”
那人聞言也朝沈然的方向看去，結果自己也不認識，值得搖搖頭，“可能是庸佬的人，這幾天庸佬的人一直都在公館活動，說是有什麽事要解決。”
德林似乎明白了什麽，眉頭不由得皺了皺，卻是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又囑咐了那人幾句，便叫他趕緊離開去辦。那人離開後，他沒有上樓，而是走到了沈然身邊，“你是庸佬的人？”他直接了當，語氣卻不怎麽好。
沈然看向他，嘴角淺淺的勾起一抹笑，那模樣頗有些意味深長，“公館裏麵進出的都是些什麽人，您作為這裏的主人，竟然都不知道？”
德林的臉色明顯閃過一些陰霾，氣壓也跟著直接低了下去，“你也知道這裏是誰的公館，所以不管你是什麽身份，還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說話方式吧！省的最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出去。”
沈然仍是笑笑，“那我還是要多謝幫主您的關心了？不過都這個時間了，幫助您與其奉勸我注意說話的語氣，我覺得還不如趕緊找個機會保全自己。畢竟不管什麽時候，活著都很重要。人要是死了，可就什麽都沒有了。”
德林眸色深沉地盯著他，“你到底是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他這麽說著，人已經給了不遠處的幾個小子使了眼色，那些人收到了德林的指示，已經做好了準備，隻要德林一身號令，他們就能馬上衝上來把沈然給控製住！
“我是誰這個問題，幫主其實不用太著急知道，我來這裏，自然不會隱瞞自己的身份。”沈然說著瞥了眼身後隨時準備行動的一行人，笑道：“但幫主似乎這待客之道讓人有些應接不暇啊？難道您認為抓住了我，就能問出我的身份？有句話雖然幫主您一定知道，但我覺得還是可以提醒你一下。我既然敢自己一個人過來這裏，自然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如果不能全身而退，你認為這個公館裏的每一個人，還能活麽？”
沈然一句話不鹹不淡，但卻絕對地擲地有聲。德林本來還陰沉的臉，聽了他的話之後立刻閃過了一些慌張，但被他掩飾得很好，如果不是看的仔細，或許沈然也不會發現。其實這也不難想象，在肖雲的手下帶了這麽多年的麵具，這種隱藏情緒的能力他又怎麽可能會練不好？
沈然向前走了一步，伸手拍了拍德林的肩膀，輕聲道：“我們換個地方談吧？總是這麽站著，也真的是挺累的。”
德林明顯深吸了口氣，偏過頭又看了那些人一眼，便真的帶著沈然轉身離開了大廳，直接進了電梯，到了他的辦公室。
“說吧，你到底是什麽人，來這裏幹什麽？”把門關上後，德林一刻不停，直奔主題。
沈然倒是十分喜歡他這種說話辦事的方式，不墨跡，也不用著浪費兩個人的時間。他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玻璃茶幾上的茶水應該是剛剛燒好，還冒著熱氣。沈然下了飛機就直接到了這，此時也確實是有些口幹舌燥，這茶水正好能解渴。
“幫主還真是心急。”他一邊說一邊慢慢喝著茶水，也不打算耽誤時間，便跟著道：“這裏說話安全？”
德林沉著臉應了聲，“沒有我的指令，我的辦公室不會有人進來。”
沈然這次放下了茶杯，抬起頭，一雙深邃的黑眸繞有深意地看向德林，“我說的安全，不是這個安全。”他的話已經很明確了。他要知道這個辦公室是不是被肖雲遠程監控著的。如果是那樣，他們兩個豈不是說了什麽都白瞎了？
果然，德林也是明白人，聽了他這話之後，臉色立即就黑了！本來還淡然的一個人，瞬間就像是被換了一個靈魂似的！三步兩步走到了沈然身邊，在他對麵坐下，“你想說什麽，直接說就是。這裏是我特意清理的，咱們兩個說的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沈然點點頭，這才又道：“剛剛在大廳，人多眼雜，我深知幫主的身份尷尬，所以說話的時候多有冒犯，實屬無意，就請不要見怪了。”
德林隨便擺了擺手，顯然是沒有把他這句話聽進心裏去，眼神之中也多是戒備，“你到底想說什麽，直接說就行了，不要跟我弄這些有的沒有的，咱們兩個還是不用把時間浪費在這種事情上。”
沈然十分讚同地點點頭，說：“既然幫主都這麽說了，我自然不再廢話。”他說著朝德林伸出右手，“你好，我是代表青幫幫主，來找你談些事的。”
德林剛剛還有些不耐煩的神色頓時又因為聽到了沈然說的那青幫二字而一下緊繃起來！同時眼睛裏全是驚訝！這回說什麽都壓不下去了！
“你是青幫的人？”他這句話不知道是說給沈然聽，還是說給自己。要知道，青幫和他們幫派在明麵上一直都沒有什麽恩怨，但是這種穩定的關係一直到了前段時間那件事之後，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當初肖雲下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就知道，青幫的人知道那件事的主謀之後，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可不是什麽小打小鬧的幫派，大家相安無事最好，但打破了這層窗戶紙，他們可也絕對不會膽小怕事，想要息事寧人的。
青幫，從來都不是一個誰能隨便招惹的角色！
尤其是最近這幾年，雖然那個帶領青幫走到了最頂端的沈風祁已經死了，但實力已經奠定在那裏了，青幫又是人才濟濟，自然想要把那個龐大的組織帶起來也不是很困難。而且小閻羅蘇念的名號也不是白給的。雖然道上的人都明白，小閻羅蘇念更主攻的是打，但她身邊還有陳熠陽和崔林兩號大將，同樣可以說是一文一武，有他們兩個的輔助，想要穩定青幫的局勢輕而易舉。所以才會那麽多虎視眈眈的幫派想要行動卻又一直沒有任何動作。
他不是一次提議過那次行動並不實際，一旦被青幫發現，他們整個幫派都會惹上麻煩，就算是肖雲再怎麽有實力，可他也不能保證自己就能把整個青幫的人都計劃到裏麵去！
但肖雲怎麽可能聽他的意見？他從來都沒有把他放在過眼裏，他隻是一個發號施令的傀儡。
那次之後，兩個人鬧得很不愉快，肖雲甚至說出了，“是老子讓你做的這個位置，你如果不想做，老子可以隨時讓另一個人上去！”
他知道，隻要有一天肖雲不徹底離開這個世界，他就永遠隻能在他的勢力下苟且偷生！雖然是一人之下，但尊嚴卻是一點都不剩！
那個時候，他曾想過，是不是要做點什麽了！
如果按照肖雲的這種不管不顧地打法繼續下去，到最後犧牲了的，不隻是肖雲一個，還有他和身後的整個幫派！肖雲不在乎別人的命，不在乎自己一手創立下來的幫派，但是他不能不在乎！
畢竟這麽些年都是他在直接接觸他們，有感情的自然也是他們。肖雲，其實隻有幾個親信是他在幫派之中監視他並且領著一些幫眾來穩控整個局麵。但他們卻不知道，很多事不是想象中那麽簡單，大多數的統治都不是靠蠻力來延續下去的。
他在幫派之中手下的勢力不比肖雲的，但他卻隻有一個出師無名。畢竟這麽些年都是肖雲一直在暗中幫他，他能坐在這個位置上，享受著大多數人都看不到的會當淩絕頂的感覺，全是肖雲一手的推波助瀾。
如果平白無故的跟他成了對立的兩股勢力，然後讓幫派裏的兄弟平白無故就成了兵戎相見的敵人……不僅是他，兄弟們也都肯定接受不了的。他們之間的私事，就算是解決，也隻是通過一些隱晦的方式，暗中解決。
生死有命，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他是輸是贏，都得認命。
但這個想法也隻是一閃而過，隻是一個不成熟的雛形。畢竟幫派之爭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輕則一動便可是會連帶著幾萬條人命……
那次突然出手圍困青幫的人那件事，自從開始之後，他心裏就一直不舒服，每天都擔心青幫的人找上來。事情一晃過了半月之久，他本以為事情可能真的就像是肖雲說的那樣，沒有什麽事，這樣就結束了。但……
他看了看對麵的仍然笑意淺淺的男人，一口氣呼出去的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