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上古巨獸即將襲擊一琴城時,一琴城眾人不可能坐以待斃,早就設置好了一個陷阱等待著巨獸的到來,隻是,這陷阱威力如何,又能否將巨獸擊斃,完全不可知!

不確定性時時懸在每個人的心頭,他們幾乎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身上。

可奈何,陷阱是死的,巨獸卻是活的,它能不聽地移動,哪怕眾人再怎麽期盼,它也不可能乖乖的踏進去,而一旦巨獸踏入了一琴城,那陷阱的存在也就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是以,必須要有人去牽引!

在鬱一朝的預料中,這牽引者是由他去的!

一琴城若是在這場大戰中保存了下來,隻要他父親還活著,即便他死了,一琴城也不會亂!

一個城市,特別是一個時時刻刻都在被別人覬覦的城市,需要一個實力強勁的管理者!

而他,太年輕了!

他的身份在這裏,他出戰去牽引巨獸,再適合不過!

沒想到,他的父親,連同那一群長老竟然先他一步出手了!

一時間,鬱一朝整個身體都變得極為僵硬,他死死地盯著前方,握緊了拳頭,全身的神經也跟著繃緊。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父親對他說的那一句話到底是何意義!

你應該活下來!

根本不是他以為的鼓勵,而是一個肯定句,他想以身代之,以命換之,讓他活下來!

一琴城存在這麽多年,身為少城主的他怎麽可能沒有一兩樣保命的東西,若是一琴城真的被毀,他並不是逃不出去!

在他父親的眼中,隻要人活著,就會有希望!

可活下來又怎麽辦,他如此年輕,修為也不過堪堪元嬰期而已,怎麽引導一個城市走向繁榮!

應該活下來的不該是他!

他盯著前方,他看著他們將巨獸圍了起來,不斷向其發動攻擊,試圖將其的注意力轉移到他們的身上。

在龐大得一腳能踩毀半個一琴城的巨獸麵前,他的父親以及那五名長老,顯得實在太渺小了。

他閉上眼,不想去看這令人無力的一幕。

明明實力已經強得在這一琴城中無人能敵,但在巨獸麵前,他們就像是毫無還手之力的嬰兒,在強力的威壓之下,他們還能在空中飛行已是勉強維持的結果。

那巨獸哪怕隻是輕輕地一揮手,都能將人揮開重傷。

他看見了,第一個受傷的是三長老,那是一個極為慈祥的老人,平時不管著誰都笑眯眯的,最愛的便是拿著自己多年來的收藏品向一琴城那些小輩訴說自己曾經的風光偉績。

他無子無女,從來都將他當做自己的孩子一般疼愛。父親嚴肅,母親早亡,每當他有什麽困擾時,這位老人總是第一時間站出來,為他解惑!

如今,這位老人被巨獸狠狠地拍下,在強大的力道以及威壓下,他的整個身體都被鑲進了大地中。

他在吐血,他麵如死灰,他——命不久矣!

即使閉上眼,那靈識卻不受控製朝戰場蔓延,想看卻又不敢看的將那裏的情況瞧得清清楚楚。

他又看見了,這一次受傷的是大長老,她平時總是陰森森的,仿佛永遠都隱藏在陰暗中,她就像是一譚千年死水,顯得死氣沉沉,任由外界是如何狂風暴雨,都泛不起絲毫的波瀾。

很多人在尊敬她的同時,都很怕她,連他也不能例外,平時能避免與她碰見的時候總是想方設法的避免。

而這一刻,大長老整個人都顯得鮮活起來,她躺在地上,睜著自己布滿滄桑的眼眸,舉著自己老樹一般蒼老的手,充滿了不甘。

她的嘴角掛著血液,從來都一絲不苟地將自己整理得幹幹淨淨的她顯得格外的狼狽,可鬱一朝卻覺得,大長老從未像此刻一般讓人恐懼,恐懼她的死亡。

隨著一人又一人的重傷,巨獸終於被帶著偏離了方向,朝著陷阱一點一點的靠近。

而這時候,還能與巨獸顫抖的人隻剩下鬱穀風!

看他的臉色,也同樣到了力竭的時候,或許下一刻,他就會因體力枯竭而躲閃不及,喪命於巨獸的爪下。

一滴又一滴的鮮血從鬱一朝的手心滑落,滴落在堅固的城牆之上,一點一點的暈染開來,顯得是那般的觸目驚心。

最後,鬱穀風還是倒下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而巨獸離那陷阱的距離還差十丈!

短短的十丈若在平時,轉眼便到,可此刻,它卻決定了一個城市所有的居民的存亡。

巨獸仿佛被鬱穀風幾人惹得心裏太過惱恨,它用令人膽戰心驚的血紅雙眼盯著地上躺著的六人,抬起爪子,想要將他們拍成肉泥!

在這時候,一琴城又衝出了無數的修士,他們的神情激昂,想要將巨獸高舉的爪子攔截下來,城主已經守護了他們幾百年,是時候該他們守護城主了。

這些人當中,有些修為不足,在威壓下,即便竭力支撐,可還是在還未靠近巨獸的時候就直接被壓迫在地,全身的血管也跟著爆裂,成了一個個的血人。

實力稍微強一點,則來到鬱穀風與幾名長老麵前,艱難地背著他們一步一步的挪動。

實力最強的那一部分,則繼續纏著巨獸,讓它向陷阱一步一步移動。

一名又一名的修士接連隕落,而他們在死了,又立馬有人緊隨其上,他們好像在做一個有趣的遊戲,隻是這個遊戲有點恐怖。

鬱一朝的眼眶已經紅得不像樣,他很想成為這些當中的一員,隻是,一琴城必須要有一個人坐鎮。

在城主生死不知的情況,少城主絕對不能有事,否則,一琴城真的沒救了!

即使巨獸被陷阱擊斃,那掩藏在暗處的無數魔修也會蜂擁而至,完全沒有了士氣的一琴城眾人就像是脆弱的豆腐,經不起任何的打擊。

這一場戰鬥,一琴城近乎一大半的精英都折損在了這裏,一琴城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夏青安低下頭,看著懷中瑟瑟發抖的小火獅,在妖獸的世界裏,等級的壓製更加森嚴,這時候,小火獅根本沒有任何辦法進行反抗。

她將它放進拚命忍耐的鬱一朝的懷中,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請幫我照顧好它。”

這樣的笑容讓鬱一朝心中的恐慌增到了最大,幾乎本能的,他握住了夏青安的手腕,抿緊了唇,卻說不出任何的話語來。

“你看,一琴城已經沒有幾個能出戰的了,該輪到我了。”

隨即,夏青安指著巨獸:“你瞧,隻有三丈的距離了,這頭巨獸,隻要再往前踏一步,陷阱就會被觸發。你要相信我!”

說罷,夏青安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開鬱一朝,近乎決絕地轉身離去。

見此,徐聞之也跟了上去,多一個人,終究是多一份力量。

站在巨獸前方,那強大的威壓壓得夏青安冷汗直冒,全身都不由自主地打著輕顫,五髒六腑就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捏在了一起,那恐怖的擠壓讓她仿佛看到了死神的到來。

她就隻是懸浮在空中,極為緩慢地朝著巨獸靠近,也沒做出任何攻擊的行為。

她如此行為,竟然奇跡般地將巨獸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它看著她,那血紅眼眸裏的殺氣竟然在緩緩消散,它疑惑地看著夏青安,不明白這個人類能發出一個令它戰栗又想親近的氣息。

很矛盾,也很和諧。

就連夏青安自己都不清楚,百裏濯到底在她身上下了多大的功夫,因為前世被妖獸圍攻而死的那一幕始終刺激著他的腦海,他便每天都一點一點將自己身上的氣息度在她的身上。

那種過程太過痛苦,經曆過一次根本就不想經曆第二次,更別說長達數月。

巨獸看著夏青安,眯著眼笑了起來,所釋放出的強大威壓緩緩地收進了體內,它抬起與夏青安差不多大小的爪子,想要碰一碰她。

就在這時,夏青安猛地後退一步,雖然奇怪於為何突然之間巨獸不攻擊,但這並不妨礙她將它引入陷阱的決心。

她扯開嘴角,盡量讓自己顯得親和,她想巨獸招了招手,示意它過來。

此時,一琴城中的所有人全都屏息看著這一幕,在這些目光下,巨獸動了!

它就像一個孩子,一個正與長輩玩鬧的孩子。

愉悅的氣息毫不掩飾地從它體內散發了出來,它興高采烈地朝著夏青安奔跑了過去。

很開心很開心。

可就在它踏出一步之後,異變突起!

巨獸所站立的位置突然間迸射出濃烈的光芒來,光芒中,一道又一道的符文出現,密密麻麻地打在了巨獸龐大的身軀上。

那些符文似乎帶著極高的溫度,將它那一身灰撲撲的毛發灼燒幹淨,並且還在它的皮膚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符文烙印。

城牆之上,鬱一朝看著這一切,立即掐動印決,那些搭在巨獸身上的符文就像是活了一般,原本黯淡下來的光芒再次變得明亮,它們正不斷地朝巨獸擠壓,將它的軀體焚燒幹淨。

巨獸在地上打滾慘叫,它死死地盯著夏青安,一種被欺騙的憤怒讓它頓時生出一股不將其殺死絕不甘心的心思。

她,必須為此付出代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