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夏青安兩人回到小院,徐顏便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紅撲撲的臉上滿是激動,她抓著夏青安的手,〖興〗奮地跳著說道:“姐姐,我爹同意了,他同意了!”

說著,徐顏還拿出徐家老祖專門為她製作的斂息符,高興說道:“姐姐你看,這是老祖宗專門為我做的,能屏蔽〖體〗內氣息,姐姐,我以後可以離開家族了,可以看看外麵的世界了!”

徐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想著從此以後,不用再被關閉在這小小的空間內,她覺得自己的心都自在地飛翔起來。

她想去看高山,去看流水,去逛街,去玩耍。

“姐姐,你陪我去吧!”

“好。”夏青安深呼吸一口氣之後,答應了下來。

百裏濯依舊坐在輪椅上,看起來虛弱無比,夏青安推著他,帶著徐顏走出了徐家的大門,即使沒有人專門囑咐,可她卻能發現,暗處有一道視線落在徐顏的身上,那視線中,有著愧疚,有著自責,有著憐惜,有著疼愛,唯獨沒有後悔。

寧安城很大,繁華程度比當初的一琴城還要強上幾分,熙熙攘攘的人群,叫賣聲婉轉起伏,這huāhuā綠綠的世界比單調枯燥的徐家漂亮千百倍,徐顏隻覺得一雙眼完全不夠用了。

她有些怯生生地站在是夏青安的身邊,緊緊地抓著她的衣衫,一雙閃亮的眼眸四處觀看著。

精美的閣樓,落魄的乞丐,雜耍的藝人,叫賣的貨郎,原來世界是這樣子的。

夏青安帶著她去拍賣場瞧著那群修士因為一件難得的寶貝而變得瘋狂,帶著她去酒樓中品嚐精美的菜肴,聆聽歌女婉轉動聽的歌謠。帶著她去決鬥場去看那令人熱血沸騰的決鬥,帶著她登上高山遠望,帶著她登船楊帆。

三天下來,並沒有什麽修為的徐顏累得腳都有些提不起來,隻是好〖興〗奮,她的人生從未像這幾天一樣過得如此充實。

酒樓中,二樓窗前,麵對著一桌子的美味食物,徐顏顯得有些興致缺缺,斂息符隻有三天的失效。吃了這頓飯,她就得回到家族,繼續過著如以前一般日複一日的枯燥生活。

“姐姐。我是不是就快要死了。”

突然,徐顏毫無預兆地聞出這樣的一句話來,夏青安的手一抖,看著有些失落黯然的徐顏,說著:“你怎麽會這麽問?”

徐顏並不是笨蛋。如果她能像這幾天一樣毫無後顧之憂地到處亂跑,她也不會在族裏呆了十幾年而從未出門,先前她一直刻意地去回避這個問題,隻是肆意地去享受,可現在,她卻不得不正視。

不管是她的父親還是那極為疼愛她的叔叔。都應該明白,若是一隻鳥兒從出生開始就被關閉在籠子裏,它會活得很好。可一旦將這隻鳥兒放飛出去,讓它知道了什麽是〖自〗由,若是再抓回來,這隻鳥兒除了死,不會再有第二條路!

“姐姐。你們是客人,總有一天是要離開的。不可能每天都陪著我出來瘋玩,而家裏每個人都很忙,忙著修煉,忙著提升實力,更不可能陪我,而我即便有了斂息符,也沒自保之力,他們不會再同意我出來。可是我已經不可能再回到以前的生活,我就想著,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如今他們隻是想滿足我最大的心願。”

聞言,夏青安沉默,她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敏感的孩子,騙人,她做不到,可不騙人,事實卻又太過殘忍。

天下間不管是誰,恐怕都不會接受身邊對自己很好的人的最終目的是想要自己的命!

這個女孩的心態再好,恐怕都是接受不了的!

可夏青安的沉默在徐顏的眼裏,卻被看成了默認,她抿緊了唇,咀嚼著以前從未吃過的美味食物,突然覺得有些無味。

可沒等多久,徐顏又再次抬起頭來,看著夏青安,燦爛地笑著:“姐姐,你不要傷心,說不定這是一件好事。”

“如果一直到死,我都不曾踏出過家族的大門,那才是真正的遺憾,而現在,我哪裏都去過了,該見識的也見識過了,如果下一刻沒了命,也沒什麽。”

徐顏說得很坦然,那漂亮清澈的眼眸笑得眯了起來。隨即,她指著一直隨身不離的風車,那風車因為沒風,而靜靜地躺在一邊,顯得有些淒涼,她開口說道:“姐姐,你看,風車被製造出來就是為了迎風轉動, 若是不能如此,它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事情好像真的如她所說,隻是,是想短暫而轟轟烈烈的生活,還是想長久但平平凡凡的過日子,命運並沒有給她選擇的權利。

從出生到底,都在被動的活著,或許高興,或許悲傷。

夏青安她不知該如何去回應,她依舊沉默著,看著窗外的繁華世界,心情有些低沉。

良久,夏青安才緩緩開口:“顏顏,如果我對你好,是別有居心,你會怎樣?”

“不怎樣啊。”徐顏的回答很灑脫“我爹很小的時候,就教導過我,天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餐,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我好,姐姐自然也不例外,不過不管姐姐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隻要不去傷害我的家人,都沒有關係。”

聞言,夏青安突然覺得,至始至終,這個女孩的心都是透亮的,世間任何事她都看得很清楚明白,若是這樣的人踏上了修真路,未來絕對不可限量,隻是,可惜了。

徐顏很珍惜地品嚐這一頓飯菜,她知道,這或許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吃了,吃多一點,回味得自然也更久一點。

隻是,老天好像不準備完成她這一個小小的願望,就在這時,熱鬧的酒樓突然間變得安靜起來,細針落地可聞,夏青安轉眼一瞧,便看見一群人從樓梯走了上來,看那排場,來頭必然不小。

而在這寧安城,能如此做且做得理所當然的,除了馮家,就再沒別的可能。

領頭的是一名女修,一張獸皮包裹著她的胸部,將那形狀完美地勾勒了出來,一條皮鞭撇在腰上,將那小蠻腰襯托得淋漓盡致。

這是一個充滿了野性的女孩。

女孩在場中環視了一圈,視線落在有病美人之態的百裏濯身上時,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她似乎不懂得矜持為何物,直接走上前來,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百裏濯輕輕皺了皺眉頭,露出一股不悅之色,不予理會。

“我叫馮悅,我看上你了,做我的夫婿吧。”馮悅的笑臉很燦爛,也很自信,直接將百裏濯臉上露出的不悅忽視,在她認為,隻要是寧安城的人,就沒有不知道她馮悅大名的,也沒人不清楚她馮悅在馮家有著怎樣的地位!

在這樣的前提下,根本沒有男修拒絕得了做她的夫婿。

從小,她就被教導,看上的,就要搶回來,不然沒了就隻能追悔莫及。

徐顏在聽到馮悅自我介紹時,臉色刷得一下白了,她雖然足不出戶,但馮悅的大名依舊如雷貫耳,因她天生純陰之體,又是單木靈根,資質可謂卓越,她從小就被抱養在馮家那兩名渡劫期修士旁邊教導,地位超然,連馮家族長都不好直接忤逆她的話。

這樣得天獨厚的女孩,教導自然也是特別的,性子更是囂張,萬事都要隨著自己的性子來,反正有著馮家作為後盾,她哪怕惹下再大的禍事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從小到達,燒殺搶掠雖然不至於,但她霸道的性子早就深入寧安城每個城民的心,她若是看上了什麽,不搶回去絕不罷休,隻是以前看上的都是物品,這一次,竟然看上了一個人。

在同情的同時,不少人又心生羨慕,娶了馮悅之後,那源源不斷的修煉資源也就罷了,更重要的是馮悅的純陰之體,這樣的女子若是與其雙修,修為絕對是一日千裏。

馮悅在覺察到他的虛弱之後,又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她天資是好,但絕對不會因為這個而耽誤了修煉,眼力方麵自然不錯,這麽一瞧,便瞧出百裏濯好似受到了極大的重創,重傷久久不愈,才會出現如今這虛弱的狀態。

“到底是誰傷了你,告訴我,我幫你討回公道!”

馮悅很篤定百裏濯的回答,自然將他歸納為自己的人,對那重傷百裏濯之人生出滿滿的憤怒來,甚至想著,等她把那人抓住,必定好好地在美人麵前表現一番,剝皮抽筋不在話下。

百裏濯眼皮一抬,瞥了馮悅一眼,那漫不經心的態度更是讓百裏濯的容顏豔麗了好幾分,他緩緩地說道:“你很饑渴?”

百裏濯話說得很冷,對於這種含蓄的表達方式馮悅不太理解,隻是疑惑地問道:“什麽饑渴?”

若是先前在百裏濯問出話時,大家還能勉強地控製住自己的笑容,可馮悅這麽一問,所有人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

沒想到一向以霸道性子深入人心的馮悅竟然還如此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