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身體的疼痛太過劇烈,徐顏緊皺著一張小臉,痛苦非常,慢慢的,她睜開了雙眼,看著難受的夏青安,輕輕地笑了起來,小聲地喊著:“姐姐。 ”

“你別說話,你會活得好好的,比誰都好,相信我,你會活下來的。”夏青安已經顯得有些語無倫次,她的嘴唇在顫抖,臉色好像比徐顏還要蒼白幾分。

突然,她想起了當時離開秘境時,徐聞之留給她的複活草,隻要有一口氣在,它能讓人好好地活下來,生死人,肉白骨完全不在話下。

她急切地在儲物袋裏尋找著,想要尋找那株救命稻草的身影,隻是為什麽沒有了?

她很慌,她不明白,好好放在她儲物袋裏的複活草怎麽就消失了!

“姐姐。”徐顏艱難地抬起手,覆在了夏青安的雙手之上,微笑著說道,“我活不下來啦,不需再費心……咳咳……”

徐顏的話還未說完,便劇烈地咳嗽起來,那濃鬱的鮮血從她嘴裏湧了出來,將她的下頜染得血色一片。

見此情景,夏青安的瞳孔微微一縮,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侵襲著她的腦海,讓她的整顆心都揪了起來。

鼻頭很酸,完全無法抑製的眼淚奪眶而出,她捂著嘴,不停地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是她的錯,阿濯就算得了水靈珠,在九十年後的天罰中,結局也不一定會改變,且並不是沒有別的辦法的,天下間,寶物何其多,何苦執著於這一樣。

而徐顏,沒了水靈珠就什麽都沒有了。

是他們貪婪與自私。將她帶出來,想要滿足她最大的心願,便奪取她的性命。

若是沒有他們,她這會應該會好好地活著,平平靜靜地活著,充滿了期待與幻想。而不是殘破地躺在這裏,即將氣絕。

“姐姐,別哭……”她顫巍巍地舉起手,輕輕為夏青安擦掉眼淚,“不用傷心。該見識的我已經見識過啦,沒有遺憾了。”

她的話很輕很輕,好似空中白雲。風一吹,就散了。

她的視線從夏青安的臉上移到了天空,夕陽掛在天邊遲遲不肯落下,那橘紅色的陽光染得半邊天空都紅了,如火焰在燃燒。真美啊!

她感覺自己的體力在迅速流失,她想起了高山那極致眺望的感覺,仿佛整個天地都在自己的腳下,她想起了角鬥場那熱血沸騰的戰鬥,看得眼花繚亂,好像整個生命的激情都因此被挑動了起來。她想起了在小船上隨波逐浪的感覺,飄飄蕩蕩,浮浮沉沉。就像人生,有起有伏,有平靜有波濤。

應該是無憾了吧。

她的瞳孔在慢慢地渙散,那隻伸出去想要觸摸的夕陽的手陡然掉落,無力地垂在地上。呼吸在這一刻徹底停止了。

在她的身邊,那被轟得碎裂的風車到處散落。沾著血液,在風的吹拂下緩緩轉動,顯得格外淒涼。

於此同時,她的身體緩緩散發出了瑩白的光亮,映襯得她整個人格外的聖潔。

緊接著,一顆拳頭大小的珠子從她的腹部升了起來,見此,夏青安停止了哭泣,場中停止了戰鬥,所有人目光灼熱地看著水靈珠,也不知是誰先動,所有人都瘋狂地朝著此地湧來。

地上,長出了無數的藤蔓,想要將其卷走,空中,也刮起了龍卷風。水靈珠處於所有風暴的中心,巋然不動。

離水靈珠最近的夏青安淚眼朦朧地瞧著它,它此時正散發出一個柔和的波動,能給人帶來極為奇異的力量。

夏青安全身被藤蔓緊緊地纏住,身上的發絲被狂風吹得到處飛揚,她緩緩地伸出手,那水靈珠仿佛有意識一般,落在了她的手心。

見此,所有人紅了眼,恨不得自己再快一步,那瘋狂的模樣讓徐豫幾人根本抵擋不住。

而此時,被所有人忽略的百裏濯動了,隻見他身子一閃,直接瞬移來到了夏青安身邊,一刀斬斷困住她的藤蔓,而後將她抱起,升至半空,緊握著手中的長矛,那陰鷙的雙眼從每個人的身上掃過,緩緩說道:“既然你們如此想死,我可以成全你們!”

說罷,他接過了夏青安手中的水靈珠,一口吞下,頓時,一股磅礴的力量從他的體內洶湧而來,他高舉著長矛,陰狠地一笑,而後將長矛狠狠一揮。

如狂風巨浪般的力量隨著他的動作迸射了出來,再加上他陡然間暴漲的實力,如星空般浩瀚的空間之力緊隨著急射而出,在這樣的力量之下,他們驚恐地發現,自己不能動了!

除了化神期以上修士艱難地躲開,其餘修士都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攻擊朝著自己的襲來,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前方的人因此被砍成兩截,血肉橫飛,他們無力躲避,第一次覺得其實生命比那些寶物貴重多了。

隻是,上天沒有給他們後悔的機會!

那弧形的攻擊越擴越大,絲毫沒有停歇下來的傾向,這道攻擊幾乎將整個寧安城懶腰斬成了兩半!

一朝君子怒,百萬伏屍。

整個城市都在怒嚎,它瞬間變得百孔千瘡。

百裏濯抱緊了懷中神色有些恍惚的夏青安,看著那些活下來的,瞬間變得瘋狂地修士,而後,兩人就在他們憤恨不敢的視線緩緩消失,徹底沒了身影。

關鍵性人物走了,剩下的人也就沒了繼續打鬥的必要,他們看著這慘不忍睹的戰場,隻覺得心瞬間蒼老的幾分。

隨處可見的殘肢碎片,血流成河,觸目驚心。

並沒有參合之前的水靈珠之爭的馮悅僥幸活了下來,她臉上蒼白地看著眼前這一切,聞著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味,隻覺得胃部在**,她完全控製不住自己蹲下身子嘔吐了起來。

這裏是地獄!

而徐豫走緩緩走到徐顏的身邊,拿出一塊幹淨的布條輕輕地將她臉上的血跡擦幹淨,而後小心翼翼地抱起她,朝著徐家走去。

“大哥,他們……”徐恒追了上來,急切地問道,隻是看著徐豫那沉重的背影,話語又無法問出來。

他轉過頭,看著夏青安兩人消失的地方,臉上有著無法抑製的擔憂,即使這一次,百裏濯將馮家駐地一同給毀了,但馮家人員傷亡並不算大,若對方將此賬算在他們的頭上,發出猛烈攻擊,他徐家抵擋得住嗎?

徐顏的死並沒有在徐家引起太大的動蕩,畢竟她無法修煉,身體脆弱得哪怕一個剛入門的練氣期修士都能將她捏死,而且就算她一生平安順暢,也不過百年的光陰,這時間甚至還不夠某些修士閉關一次。

他們早晚都是要看著這個人死的!

徐顏的屍體被靜靜地埋在後山,一座墳頭,一塊墓碑,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

而夏青安兩人離去了,又是否還會回來,他們仿佛沒有這回事一樣沒人提前過。

而此時,大山中一個隱秘的洞穴中,百裏濯盤坐在其中,靜心煉化著體內的水靈珠,那拳頭大小的水靈珠在煉化下緩緩地變小,緩緩地淨化他的血脈,緩緩地滋潤著他的五髒六腑,讓他的修為緩緩地上升。

當晉升的瓶頸被打破,空中劫雲迅速堆積,黑壓壓地讓空氣都變得沉悶起來。

他猛地睜開眼,隻來得及說一聲:“在這裏等我。”便迅速瞬移離開。

他走了,應該會走得很遠很遠,隨著他的離開,空氣中的那股威壓也隨之消散,狹窄的洞穴中變得死一般寂靜。

她睜著眼,有些無神地望著虛空處, 而後攤開手掌,看著她的手心,愣愣的,呆呆的。

隨後,她在洞穴中隨意地鋪上一張草席,丟上一張棉被,便躺在上麵悶頭大睡。

她覺得自己需要休息,好好地休息。

隻是,這一睡不知花了多久的時間,當她醒來時,已經晉升化神期的百裏濯坐在她的身邊,正細心地撫動著她的發絲,那溫柔神色讓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柔和起來。

“你回來啦。”她緩緩地問出一句,言語中並沒有多少的擔憂,好像她就篤定了這個人能安全無憂地挺過雷劫。

“嗯。”百裏濯點頭應道,微微地笑著,眉眼彎彎。

兩人在山洞中顯得溫情滿滿,而寧安城,徐家的處境就有些不妙了,百裏濯與夏青安是徐家的客人,這事隻要一打聽便能知道,而正是這兩名所謂的徐家客人殘殺了寧安城多少的性命。

在馮家的帶領下,無數修士將徐家牢牢地包圍了起來,逼迫他們將夏青安兩人交出,否則就隻能是被覆滅的下場!

他們寧安城要不起這樣的家族存在。

如今,徐家人全都閉門不出,有些心理素質不好的,心裏惶恐,做什麽都戰戰兢兢,有些心裏素質好,隻是淡定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隻是那眼眸中偶爾會透露出一股決然來。

徐豫幾人跪坐在徐家老祖麵前,等待著指示,誰都不想做縮頭烏龜,既然注定不能贏,那就轟轟烈烈地戰鬥一場。

即使是死,也要扒下對方一層皮!

隻是,他們等來的結果隻有一個字: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