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挑釁的話語讓徐墨根本沒法冷靜下來,徐聞之這三個字仿佛都已經成了他的心魔,他需要費盡心思才能得到的東西這個人總能輕飄飄的得到,不管是族中長老的承認還是徐家家主之位。

他和徐聞之之間,從出生起就注定了是敵人,就像他們兩個的靈根,一個是水,一個是火,完全無法相容。

必須要打敗這個人,必須將其狠狠地踩進泥濘中,必須讓其再沒有站起來的機會,掩藏在他心目中的心魔才能消散。

可他明明都已經把這個人囚禁了起來,把這人的驕傲與尊嚴一點點的剝落,為什麽這人還能如此地笑著,還能像以前一樣,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仿佛他隻不過是翻不起丁點風浪的螻蟻而已。

他猛地衝到徐聞之的麵前,提著對方的衣領,力道大得足以將衣襟撕碎,在他的雙手間,有水紋在波動,那極具攻擊性的水波似乎要將徐聞之的身體碾成粉碎。

“你信不信,我會殺了你!”強烈的仇恨隨著這咬牙蹦出的幾個字飆射了出來,可他的仇恨就像是一片樹葉輕飄飄落在水麵,除了能泛起一點漣漪之外,再沒有其他,甚至於這點點漣漪在頃刻間就會恢複平靜。

“殺我?嗬嗬。”徐聞之輕笑出聲,“你敢嗎?”

隨即,他抬起手,一點一點地將徐墨的手掰開,看似輕巧,可力道大得足以讓對方無法反抗。

徐墨冷哼幾聲,退後兩步,冷冷說道:“徐聞之,你得意不了多久的,你所依靠的不就是你那隻小妖寵嗎?它活不了多久的,靈髓離開之日就是小火靈的喪命之時,你增大眼睛看著吧。”

說罷,徐墨看著徐聞之眼中無法掩飾的擔憂一閃而逝,轉身離開。

徐聞之懶懶地靠在椅子上,看著徐墨的背影,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一點一點,那清脆的敲擊之聲響在安靜的房間裏,隨後,他輕哼一聲,誰先喪命還說不準呢!

等徐墨離開之後,徐聞之的聲音再次響起:“喂,剛剛擅闖禁地的是你們吧,這徐家,除了我,別人要是闖入禁地被靈髓攻擊,小火靈可是管都不會管的。”

“嗯。”隨著聲音的響起,夏青安也跟著踏入了房間,“那靈髓實力很強,我們進去走了一遭,連樣子都沒瞧見,還差點去鬼門關闖蕩,這樣子的靈髓,你有辦法降服?”

“慌什麽,我靠近不了靈髓,不是還有小火靈嗎?”

聞言,夏青安一怔,隨即恍然,小火靈是他的妖寵,他要是了解到了什麽,隻要他願意,小火靈也能知道,在沒有什麽防備的情況下,小火靈若是出手,靈髓有很大幾率中招。

隻是——夏青安腦海中想著小火靈的模樣,膽小卻重情,在與靈髓相處一段時間後,它下得了手嗎?

不過,這些都不是夏青安去煩惱的問題,說了一聲:“祝你好運,我們在安城等你好消息。”

“好。”徐聞之點頭,他不會去打沒把握的仗,之前夏青安沒有送來靈物圖譜時,在這一場生死角逐中,他都有一半的把握,如今,有了圖譜,他的勝算又要更高一些。

“你保重,若還有什麽需要,隨便叫個人來傳個信,這麽一會兒,我也看明白了,你雖說被軟禁著,但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沒有足夠的底氣,在徐墨的麵前,他根本不會那樣淡然冷靜,毫無顧忌地將其激怒,看似徐聞之被囚禁,但與徐墨之間每一次的交鋒,都是他占上風。

如此看來,囚禁什麽的,恐怕隻是障眼法而已。

既然他能獨自完成自己的事,夏青安也不準備再攙和,回到安城去等結果,而且,他們若是呆在徐家,要是發生了什麽事,也不方便行動。

徐聞之得到肯定,即便再怎麽鎮定,神色難免有幾分得意,他就說嘛,他還是很厲害的。

之後,夏青安幾人在夜幕的遮掩下,又如來時一般悄悄地回到了安城,即使徐家此刻正在熱鬧哄哄地找人,恨不得掘地三尺,個個臉上都帶著急切與凝重,但安城裏的修士卻毫無所覺,該幹嘛就幹嘛,熱鬧非常。

街道兩邊,除了正規的店麵以外,還有著不少地攤,賣丹藥的,賣符籙的,賣法器的,應有盡有,像這些地攤,若是運氣好的,就能以極小的代價買到價值極高的東西,隻是這種幾率太小,夏青安對這些東西也沒多大興趣,隻是瞥了一眼就準備離開。

隻是,在瞥了那一眼之後,夏青安又立馬回過頭,眼睛定定的瞧著前方,她——好像看見了熟人。

闊別多年,寧帆的變化好像挺大的,以他五靈根的資質,到現在也不過修煉到築基初期而已,對於別人來說,這也不錯了,畢竟寧帆的年齡還不滿三十,能達到築基初期,還是以五靈根的低下資質,算得上是極為勤奮的了。

隻是,相比於上輩子,他的成就還是低了點。

夏青安發現了他,百裏濯自然也發現了,他盯著寧帆,眼眸中流露出殺意來,就是這人在上輩子假惺惺的成為師姐的朋友,可暗地裏不知道陷害她多少次,以前沒碰見也就算了,現在他怎麽可能饒了他。

就在這時,夏青安拉住了他,輕輕地搖頭:“算了,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這輩子他也沒害過我。”

想到寧帆,夏青安心裏還有著淡淡的惆悵,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不好,能與她做朋友的也少,寧帆算是其中一個,隻是他卻別有用心,她即便沒有報複的心思,但想讓她幫他什麽,也不太可能。

此時,寧帆好像與旁邊那名看上去極為年輕的修士同時看上了一樣東西,發生了爭執,臉紅脖子粗的爭吵著,要不是安城有著禁止私鬥的規矩,兩人恐怕早就動手了。

而爭吵無非就是寧帆先看上那個人形木雕,可旁邊那位年輕修士更有身家罷了。

夏青安也沒心思再看下去,轉身便朝著歇息的客棧走去,隻是他們剛轉過頭,身後便傳來熟悉的叫喊:“師姐?”

寧帆這會別說有多欣喜激動了,他看著夏青安,也不管旁邊這個木雕自己當時有多喜歡,喜歡到哪怕得罪人也不肯想讓,他歡喜地跑到夏青安的麵前,激動地問道:“師姐,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寧帆啊,在九星宗的時候,你還幫過我。”

他期待地望著夏青安,仿佛對方是他黑暗生命中的一抹陽光,迫切地想要將其抓住。

夏青安淡淡地瞥了寧帆一眼,淡淡地說道:“抱歉,不記得了。”

寧帆急得不停地抓腦袋:“怎麽可能不記得了呢,師姐,你再想想,在九星宗雜役峰的時候,你還幫過我的,難道你忘了嗎?”

“抱歉,真的不記得了。”說罷,夏青安不再理會他,直接離開。

可還沒等她走上幾步,寧帆突然在背後大喊了出來:“師姐,不管你記不記得我,我都想說一句,現在九星宗的弟子過得很不好,青雲峰峰主的性命也危在旦夕,若是有機會,你去看看吧。”

聞言,夏青安的身子猛地一僵,回過聲來,緊盯著寧帆,有些艱難地問道:“你說他這會危在旦夕?”

“嗯,師姐走後,沒了靈脈,九星宗也重新找了個地方駐紮了下來,隻是位置也不怎麽好,到處都受著別的宗門的壓製,後來,大師兄也失蹤了,九星宗弟子也走的走,散的散,沒剩下幾個了,我離開那會,青雲峰峰主正受了重傷,九星宗也被逼著解散,這會情況也不知道如何了。”

“這樣啊。”夏青安勾起嘴角笑了笑,隻是那笑容未免太過牽強,是她毀了九星宗的根基,那個一生都在為九星宗著想的人應該很恨她吧。

她也是恨的,得不到親情,隻是被利用,以至於一怒之下毀了所有,不過那些恨在歲月的流逝中,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隻是淡然,把對方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陌生人的淡然。

但在此刻,聽到他性命危在旦夕時,她心裏卻有些淡然不起來。

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她不再理會寧帆,轉身就走,徑直地進了客棧,她走得飛快,就像是在落荒而逃,她不想再聽到與九星宗任何有關的東西。

寧帆站在原地,看著夏青安急急奔走的背影,皺起了眉頭,怎麽與預想中的不對?

若這個師姐心腸是個冷硬的,還處於怨恨之中,聽到他帶來的消息,怎麽也該暢快才對,從而獎勵他點什麽。

若這個師姐是個善良不記仇的,聽見自己的爺爺有了性命之危,不是應該擔憂著急嗎?甚至於會懇求他帶路,而在這一路上,他有足夠的信心刷好感度,從而讓對方對自己刮目相看。

可事情怎麽不按照劇本走!

就在他若有所思時,他瞧見了百裏濯的目光,那目光太過冰冷,帶著凜冽的殺意,他身軀猛地一涼,刹那間似乎完全無法動彈。

這個人要殺他,而且,他完全反抗不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