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俊沒做聲,心中卻在暗暗思量,著實佩服這一雙兄弟的豪情和勇氣,暗地裏打定了主意,但他的俊臉上仍一無表情,僅用一雙神目凝視著文鬆,漠然地問:“韓兄的豪氣,在下佩服。請問府上會尊堂健在嗎?”

“家父母仍然健全梅兄此問有何用意?”文鬆不解地問。

文俊冷然一笑道:“用意倒沒有,惹火焚身,真是最恰當不過,在下如果與韓兄易地而處,可不願逞此匹夫之勇。”

文筠摹地拍桌而起,氣虎虎地罵道:“怕死鬼!你說,誰是匹夫?你是說個明白!”

文俊仍漠然他說:“是否匹夫,目前難以遂下定論,這是比喻,聽不順耳就別聽,反下這事與梅某無關,找我生氣等於白廢,哼!”

文筠大怒道,“你敢指著和尚禿驢,未免欺人太甚,你要怕死,也用不著如此無禮。”

文俊天生做骨,受不了撩拔,也倏然站起,冷冷他說:“別不知好歹,梅某一片好心,你倒變成了驢肝肺,下和你說轉身提起包裹,大踏步也艙。

文鬆忙挽留說:“梅兄請留步,咱們這個暫且不談,免傷和氣,問不坐下談些江湖見聞,以消長夜?”

艾俊在船頭轉首說:“在下奔走數天,己感疲憊,尚須休息,少陪!”說完,徑自走了,留下艙中兄弟倆麵麵相覷。

一天中,文俊始終沒進艙門,丫環送去的酒菜,都被他打了回去,文鬆去找他,他不理不睬坐在船頭艙板上打坐調息,閉目垂眉,寶像莊嚴,文筠去找他,他更不理睬。

黃昏時分,船抵宜都江麵,這一帶仍是山區,汪流湍下瀉,前後一裏餘,共有二幾十艘船隻向下急駛,先前兩艘大船並不在宜都靠岸停泊,直至天色盡黑,船近枝江,方緩緩下帆,船速銳減。

文俊直率拒絕韓文鬆兄弟的酒飯,自己在船頭解開包裹,取出鹿脯,自個兒自得其樂大嚼。

兩船果在枝江碼頭停泊,客船客人上下完後,在距碼頭十丈處下錨,文鬆的船和賊船在先後泊了。

碼頭上燈球火把照耀,小舟穿梭往來不絕。

文鬆的大船卻靜悄悄的,隻有兩盞氣死風燈高高掛掛在桅端和後艙,賊船上也是如此,三者之間,相距約有十餘丈。

文俊早有打算,在板上躺了個四仰八叉呼呼大睡,其實他卻在暗地裏按九如心法行動,旦夕不懈,進境十分神速,已經不需使用九式,真氣亦可收發由心了。

文鬆不知內情,數次踱近他身畔,隻道他果然疲憊。大睡不醒,怎何似算是江湖人呢?

四更初,賊船上艙一燈豆,人影晃動,語聲隱隱,船頭凝立著一名玄衣大漢,單刀隱入肘後,不時向岸上探首凝望,似有所待。船首三角黑旗旁,三枝粗如雞卵的大香,發出三點紅色光芒,已經燒掉三分之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