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沙灣,距離徐家灣僅有十二裏,漸漸地人際罕見。

他知道,賊人就在前麵不遠。

這是一條小徑,處處都是丘陵和廣大的田野,丘陵易於掩隱行藏,田野卻討厭,水稻已經收獲,田中毫無隱蔽之處,他不得不冒險走小徑。

其實,賊人數不多,除非有千軍萬馬,要阻絕徐家灣,不啻癡人說夢,賊人們僅守住荊州要道,小徑左右僅留一兩批人而已。

文俊直入四餘裏,不見賊人現身,他眼觀四麵,耳聽八方,順小徑瞞珊前行。

半裏外,有一座小小茅屋,隻有三五戶人家。

那兒人影晃動,並有怒吼叫之聲傳出來。

他心中一緊,知道前麵已經有事端發生,便暗中留神戒備。

仍然往前走。

五幢瓦房在小徑之右,最前一間緊靠路邊,看不見其餘四間房屋的情形,小道之右,有一名穿玄色勁裝的大漢,雙手抱在胸前,倚在屋角。

一支右腳悠然地輕搖,用他那雙陰森的山羊眼,冷然地注視著正向前走來的的龍鍾老頭。

小徑左側,五株大柳樹下,半躺著另一名玄色大漢,一把鬼頭刀倚在身邊。

一腿半伸,一腿架起,正側轉腦袋,用那雙突出的金魚眼,不屑地看著慢慢走近身的文俊。

而在屋的左側,吼叫呼叱之聲,已經沉默,卻不時暴起轟聲大笑來。

終於走近了。

“老不死!站住!”

倚地屋角的大漢叱叫,但並未移動原來的姿勢。

文俊置之不理,腳步瞞珊,半閉著眼,仍點著拐杖,一步步走來。

“站住!你他娘的聾啦!”

大漢的山羊眼一瞪,站直了。

文俊裝就裝到底,仍向前走。

大漢往上衝,嘴角上掛著殘忍的陰笑,若無其事地走到路中。

文俊心中明白,賊人既然敢公然封鎖徐家灣,就是不許外人進來助拳,假使自己硬闖,賊人勢必全力截擊。

也許會對徐家灣不利,所以他準備用軟的。

忍口惡氣並不是什麽丟人的事。

他仍然向前走,終於距大漢隻有八尺了。

大漢陰陰一笑,突然一個箭步縱近,“砰”一聲脆響,文俊換了一耳光。

他“哎喲”一聲,幌幌蕩蕩踉蹌後退,終於一跤跌倒。

他張著嗓子,撫著臉頰,叫嚷:“天殺的,是誰和我老兒過不去呀?”

仍在嚷:你是誰?敢不怕天報?誰不知羊角拗的王聾瞎可憐?你……你竟……打我這入土大半的人。”

天呀,怎不報應他呢?”

他終於爬起來了。

怪!

嘴角竟有血水流出,真象受傷極重,他連站也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