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人?”謝醉微微吃驚:“你是說那十個替穀主采藥的高手?”

“是的,但我說的不是十個,而是八個。”白衫人道:“關雲山和石應發並不會聽我的話。”

謝醉驚疑道:“他們不是隻聽穀主的吩咐嗎?”

白衫人笑道:“他們先是聽我的話,然後才是聽穀主的話。”

“他們……”謝醉仍是迷惑。

“他們入穀求上官無垠解毒前就已經被我收買了。”白衫人淡淡道:“開始,我打算讓上官無垠解了毒再說服他們,可關雲山和石應發始終不為所動。

“所以從徐天文起,隻有他們答應了我的要求,我才讓上官穀主解毒,這一招很靈驗,其實,真正聽上官穀主的隻有石應發和關雲山。”

“十五年前你就想到會有今天?”

“我隻是多做了些準備,一直沒想到會用到他們,所以,這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

白衫人道:“你會不會怪我?”

“不會。”

“那麽,你們隻需如此……”

白衫人身形一閃,以極快的速度飄到謝醉身後。

由於白衫人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到了謝醉身後,謝醉沒看到他的臉。

白衫人在謝醉腦後輕語了幾句,最後道:“倘若白飛揚把你看成真正的朋友,如此定能令他就範。”

謝醉的臉色有了一刹那的凝重,很快變得平和,他往前行了幾步,忽站住,問道:“胡雲中的是什麽毒?”

“蝶鶯斜陽。”白衫人道:“這是一種以具有劇毒的蝶與鶯的毒粉製成的毒藥,中此毒者昏迷不醒,一月內不服解藥必死。”

謝醉道:“此毒有解藥嗎?”

白衫人道:“沒有。”

謝醉怔怔地:“沒有?”

白衫人道:“你放心,上官穀主既能製成天下最厲害的毒藥,隻要他還想再見到女兒,就算沒有解藥,他也一定能夠使花劍侯心甘情願毀了自己的寶劍。”

謝醉道:“萬一失敗呢?”

“這次不可能失敗的!”白衫人笑道:“花劍侯已經進了百毒穀,他休想活著出去!”

謝醉靜靜道:“我是說萬一……”

“萬一失敗,你必須趕在花劍侯之前,將我所有的朋友召至家中。”

“你要跟花劍侯力拚?”

“天下除你之外,我怎能讓別人知道要殺花含香的人是我,你隻要照辦就行了。”白衫人冷笑兩聲,人已不見。

白飛揚在石林裏亂轉一番,又是毫無發現,他正要返身回到煙雨姑娘的那塊石壁前,忽見前麵石縫間的幾株枯草緊貼石壁,仿佛被身體擠壓所致。

他心念一動,便急步過去。

待他到得這幾株枯草前,前麵又立著一塊刀削巨石,將石道分成左右兩條更狹小的石徑,左邊石徑上,又有數株枯草似被人踩扁……白飛揚心喜不已,暗道:“終於被我摸著門道了!”

他正待踏入左邊石徑,忽聽得石林外傳來一陣刀劍撞擊之聲和數聲喝鬥聲!

從碰擊聲判斷,相鬥的乃是一流高手!

白飛揚剛剛在石林中找到門道,不想再管閑事,卻聽得有人沉聲道:“醉三刀,今日看你往哪裏逃!”

聽到“醉三刀”三個字,白飛揚猛然吃一驚,尋思道:“謝大哥跟人打鬥,我可不能袖手不管!”於是折身返回。

石林裏道路縱橫曲折,一時之間,白飛揚哪裏出得了石林!但聽在林外“叮叮當當”之聲不絕,喝罵聲也不斷:“謝醉,乖乖的揮刀自刎吧!”

“醉三刀,我看你一百刀也沒用!”

“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這些喝罵之人內力充沛,顯然武功極強。

白飛揚心中

大急:“謝大哥被眾多高手圍困,自己若稍遲片刻,恐怕不利。”

幸好石林外響聲不絕,白飛揚左轉右拐,徑往響聲處奔去……不一會,終於出得石林,他循聲一望,不禁又吃一驚:隻見山間一片樹林裏,四個人圍住一人,招招奪命,朝被圍之人狠下殺手——

被圍者臉孔獨特,半黑半白,不是謝醉是誰?

謝醉的身上已是血跡斑斑,不知是自己的血還是對手的血!

除了圍住謝醉的四位高手外,一旁還有三人兵器在手,隨時準備助陣!

白飛揚一聲尖嘯,大叫道:“謝大哥,我來幫你!”

身形一展,猶如兀鷹,幾個起伏,已到了樹林之中!

然而,白飛揚還是慢了一步——

他剛剛從樹巔落地,謝醉也躺倒在地!

戰鬥已經結束!

那七位高手,退到了謝醉身後!

白飛揚僵住:他不知道謝醉是死是活!

他離謝醉還不到五米,卻來不及救他!

他盯著那七位高手,臉結寒霜,一句一頓道:“你們為什麽要殺他?”

他們誰也沒有回答。

他們不屑回答。

對這個年輕人,他們根本無所畏懼。

白飛揚的目光漸漸變得散淡而無神——

凡是見過白飛揚出刀的人都知道,隻要他露出這種目光,他的刀就要出現!

鬼刀一現,天下誰能阻擋?

然而,白飛揚的鬼刀沒有出現,因為這時,地上的謝醉動了動!

謝醉還能動,就沒死。

隻要他沒死,白飛揚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查看謝醉的傷勢。

因為,謝醉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全然不理一旁的七位高手,他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裏!

他急跨幾步,扶起謝醉,見他左肩上中了兩刀,鮮血還在流淌。

他運氣屏指,在傷口周圍連點數下,封住受損的血脈,止住流血,然後叫道:“謝大哥,謝大哥!”

謝醉緩緩醒過來。他在醒來之前,顯然已經聽出了白飛揚的聲音,他一睜眼,便微微笑道:“白兄弟,是你。”

白飛揚見謝醉似是隻受了外傷,並無性命之憂,一塊石頭頓時落地。他讓謝醉背靠一棵大樹坐著,冷冷道:“謝大哥,你先坐著,看我一個個將他們殺掉!”

謝醉連忙說:“白兄弟,不要!”

白飛揚道:“謝大哥,你怕我殺不了他們?”

謝醉歎道:“白兄弟,你知道他們是什麽人嗎?”

謝醉指著一個銀須白發的劍客,道:“他就是飄香樓主南宮一劍,還有,他左邊的是江湖上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薑玉,他右邊的是湘西大俠的兒子潭明鏡,還有……”

白飛揚打斷他的話:“謝大哥,我殺人從來不問對手是誰!”

謝醉忽然想起什麽,大聲道:“白兄弟,你快走!快離開這裏!”

白飛揚漠然道:“謝大哥,別說我根本不怕他們,就算我真的不是他們的對手,我也不會走。”

謝醉急道:“我的好兄弟,你不要在此枉送性命,他們不僅個個武功不凡,而且跟百毒穀主學得一身使毒功夫,你……你不是他們的對手……”

白飛揚冷聲道:“為了朋友,就算命喪毒穀又有何妨!”

“可是你……”白飛揚不理謝醉,他緩緩起身,他已動了殺機——

為了謝醉,為了他唯一的朋友,白飛揚決意不顧一切!

可是白飛揚的鬼刀還未閃現,隻聽謝醉一聲痛叫,竟然又昏了過去!

南宮一劍冷笑道:“謝醉的毒已發作,你若想他馬上死,就出手吧!”

白飛揚一怔,他不懼他們,也有把握殺他們,但

他絕不願謝醉死!

他不是嗜殺成癮之人,他殺人的目的是為了救謝醉!

他見謝醉臉色已呈紫黑,正是中毒之征兆!

南宮一劍又冷冷道:“謝醉中的乃是‘七色洪荒’劇毒,中此毒者半個時辰內不服解藥,立死!”

白飛揚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厲聲道:“快拿解藥來!”

女魔頭薑玉道:“為何要給你解藥,有種的你就殺了我們!”

白飛揚又急又怒,他見他們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顯然胸有成竹,算準他不會不管謝醉。

事實上,為了謝醉,他確實不敢輕舉妄動。

他隻有一個朋友,他不想他的朋友在他眼前死去!

南宮一劍嘿嘿道:“我們的解藥是絕不會給你的,不過,我可以教你一個辦法,你隻要以內力將謝醉的毒逼出脾經的大包穴,心經的極泉穴以及**經的大杼穴,他或許還可以活上五天。”

白飛揚不遽有詐,想也不想,轉身扶起暈倒的謝醉,雙掌齊出,左掌抵住心經的極泉穴,右掌抵住**經的大杼穴,內力剛剛送出,便聽得身後淒風響起!

白飛揚聽風辨器的功夫已是出神入化,淒風剛起,他就知道這乃是劍鋒疾刺所致!

他此時已是背對七位高手,可他從淒風的方位判斷出,出劍襲擊的,正是南宮一劍!

他心中冷笑——

其實,白飛揚之所以強敵在側仍要替謝醉逼毒,是因為他有把握,他相信自己的刀!

發覺異動再出刀,也來得及!

但他有一點沒想到:當他聽到風聲欲出刀時,他的雙掌竟被謝醉的身體吸住!

白飛揚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心念電閃,立時明白這是自己的內力激起謝醉體內功力的緣故!

盡管他瞬息間便擺脫了謝醉的吸力,出刀還是稍慢——

劍風從他背後劃過,“哧哧哧”三聲細響,他背上三處穴道已被對手的劍氣封住!

頓時動彈不得!

南宮一劍笑道:“世上還有如此傻瓜,為了朋友,竟然會如此輕易上當!”

謝醉這時又醒了,他頹然道:“白兄弟,你何苦為我……”

白飛揚自出道以來從未受製於人,如今受製,不能動彈,卻也毫無懼色,說道:“謝大哥,你說過,為了朋友,應該不惜一切的。”

南宮一劍哈哈笑道:“可是謝醉中的並非什麽七色洪荒劇毒,而是一般的迷藥,從我的劍氣滲進他的傷口,根本不會有性命之憂!”

話剛說完,白飛揚隻覺劍光一閃,南宮一劍劍勢飄忽,極快地從謝醉身後掠過,又是“哧哧哧”三聲微響,南宮一劍以劍代指,也點了謝醉三處穴道。

“謝醉,我要你們慢慢死!”南宮一劍得意非凡。

謝醉臉上的紫黑之色已褪去,他苦笑道:“白兄弟,我知道花劍侯要來百毒穀,猜想刀尊可能也會在百毒穀出現,所以……唉,想不到在此碰到仇家,還連累你……”

白飛揚道:“謝大哥,咱們既是朋友,何必還說這些。”

謝醉道:“可是你跟花劍侯的決鬥……”

他還未說完,南宮一劍大笑道:“花劍侯馬上就要命喪此處,你們就到陰曹地府去決鬥吧!”

便在這時,白飛揚看見石林裏走出三人,一男二女。

那三人還未走到跟前,南宮一劍等七人同時躬身叫道:“上官穀主!”

這一男二女,男的便是百毒穀主上官無垠。

二女乃是小疊和紫雲。

白飛揚正想告訴上官煙雨之事,卻聽上官無垠說道:“大家依計而行,定叫花劍侯有來無回。”

白飛揚心一沉,忽聽一陣鈴聲隨風飄送,他熟悉這樣的鈴聲,他知道:花劍侯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