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煙雨驚住,燈籠照著她稚氣而美麗的臉。

她並沒有恐懼——

山清歡的刀實在太快,上官煙雨根本來不及害怕!

她隻是有些茫然……

就在這時她懷裏的長劍忽然出鞘!

劍出鞘,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迎向山清歡的刀光!

難道上官煙雨竟是深不可測的高手?

看見劍光,山清歡的心變得冰冷——

他知道,拔劍的不是上官煙雨,而是花含香。

花含香以一種難以置信的速度,飄到上官煙雨跟前,然後拔劍出鞘……這本是一柄極其平常的劍,可是它一旦到了花含香手裏,就會擁有無與倫比的威力!

一瞬間,劍光已經融進了燈光和夜色……

劍不出鞘,出鞘封喉!

這就是劍侯花含香的劍!

與此同時,山清歡聽到曲眉驚呼一聲:“不要!”

“哐當當!”刀光與劍光在空中交鋒,山清歡一直戰無不勝的驚魂刀,被劍光絞斷成三截!

他手裏隻剩下一截刀柄!

再看上官煙雨,劍已入鞘。

花含香歎道:“山清歡,你如此不知悔改,叫曲眉如何原諒你……”

山清歡心如死灰,他明白,要不是曲眉剛才那聲驚呼,他肯定死在了花含香的劍下……他忽回身,想對曲眉說什麽,可曲眉已轉過身去不再理他……

山清歡喃喃道:“曲眉,你真的不肯原諒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怕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我……失去你……就會變得一無所有……”

曲眉幽幽道:“該珍惜的時候不珍惜……一切都已過去……來不及了……”

山清歡忽然發瘋似的吼叫一聲:“曲眉,山清歡對不起你了!”

眾人以為他要作困獸之鬥,不料身形拔起,在飛簷上一搭,掠下煙花樓!

“大哥!”謝醉猛叫一聲,隨後跟著掠出!

“不要去,謝大哥!”白飛揚想攔,卻是晚了一步,他對上官煙雨說了聲:“煙雨,你在此等我!”話音未落,人已經掠出了煙花樓……

良久,白飛揚回來,他的臉神似多了一層寂寞,茫然道:“謝大哥也死了……”

曲眉的身體明顯地抖了抖,從白飛揚的話中她知道:山清歡死了。

盡管山清歡這些年做了這麽多不能原諒之事,可他畢竟是她的丈夫,是她一生癡愛的男人,知道他死了,她心底湧起了莫名的悲哀……但她並沒問山清歡是如何死的。

隻聽白飛揚歎道:“謝大哥終究不肯原諒自己,他說,他的命是樓主救的,他沒有幫樓主實現心願,而且又犯了那麽多不可饒恕之事,他不該活在這個世上……”

上官煙雨說道:“白叔叔,他是你的朋友,難道你不能不讓他死?”

白飛揚微微道:“我攔不住他,我隻攔了三刀,第四刀,我想用身體去擋,可還是來不及,他的刀從我的肩膀上劃過……”

燈光下,果然看見他的左肩有一道刀痕,刀痕很長,但不深。

次日,花含香、白飛揚、桃花、秦孫、上官煙雨一行五人離開了日出煙花樓。

白飛揚從來不肯騎馬,這次為了上官煙雨,才同意乘馬。

花含香在車廂裏道:“白兄弟,我托你照看雲兒,你為何跑到這裏來?”

白飛揚道:“有人對你景仰已久,急不可耐要見到你。”

花含香當然明白想見他的人便是上官煙雨,但他道:“你答應在百毒穀等我,別人想見我,

你何必管?”

白飛揚道:“別人想見你,我絕不會管,可這個人是上官穀主的心肝寶貝,我想不管都不行。”

花含香道:“為什麽?”

白飛揚道:“人家是女兒聽爹的話,可他們卻是爹聽女兒的話,煙雨想見你,上官穀主哪敢說不,可他又擔心江湖險惡女兒會出事,便叫我陪煙雨一路追來……”

花含香道:“你如此聽穀主的話?”

白飛揚道:“穀主言道,如果我不陪他女兒見到花劍侯,他就不救雲兒……要是穀主不救雲兒,我如何向你交代?你說,我該不該來?”

花含香心情略顯沉重,道:“白兄弟,雲兒怎麽樣?上官穀主他……”

白飛揚道:“你離開百毒穀五天,煙雨就催我離開了百毒穀,雲兒現在怎樣,我也不知道……

“不過,花劍侯放心,穀主臨行前說了,他已經有把握救雲兒,你回到百毒穀,雲兒的毒或許早已解了。”

花含香聞言,心裏頓時輕鬆不少。

一行人沿著江邊緩緩前行。

花含香道:“白兄弟,這次真的要謝謝你。”

白飛揚道:“要謝就謝你自己。”

花含香不解道:“是你救了我……”

“不。”

白飛揚道:“我是不想我的朋友謝大哥死。”

花含香道:“你雖然救了我,可是決鬥時,我絕不會劍下留情的。”

“你還有機會跟我決鬥?”白飛揚說完,不見車廂裏的花含香說話,笑著道:“十五年後,你為自己跟我師父決鬥而後悔,我不願像你一樣,將來也為我們的決鬥而後悔。”

車廂裏的花含香確實沒想到白飛揚會這樣說,良久才道:“這麽說……”

白飛揚馬上道:“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已決定取消決鬥。”

原來,白飛揚一路跟蹤花含香,他已經被花含香坦蕩的胸襟、一心隻為他人、嫉惡如仇和絕不向惡勢力低頭的精神所感染和折服。

特別是花含香那種“不恨任何人”的人格力量深深震撼了他,終於令他醒悟,他決意要做花含香那樣的人……

花含香聞言當然欣喜不已,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白飛揚答道:“因為我不想做一個心裏有垢的人,我現在這樣做,覺得很快樂。”

花含香笑道:“白兄弟說得對,心中無垢便是快樂。”

白飛揚這時一夾馬肚,坐騎急行,然後一勒韁,攔在秦孫的馬前,秦孫不知白飛揚要幹什麽,也勒住馬,杏眼一睜。

白飛揚道:“秦孫,你知道我為什麽沒有殺胡雲嗎?”

秦孫沒料到他有此一問,正疑惑不解,白飛揚道:“在百毒莊,我隻要再出一刀,就能殺了胡雲,但我沒有砍出第四刀,你知道為什麽嗎?”

秦孫還沒醒過來,桃花問道:“為什麽?”

白飛揚道:“如果我殺了胡雲,就得殺了秦孫。”

桃花笑道:“你不殺胡雲,是因為你不忍心殺秦孫?”

“是的。”白飛揚聲音一變,道:“秦孫絕不能死。”

桃花又問了一句:“為什麽?”

白飛揚笑道:“秦孫雖是你的丫環,可你也得給她說話的機會,這最後一個問題,應該由她來問我。”

秦孫似已明白了什麽,一顆心怦怦亂跳,臉生紅霞,端的是美豔動人,她微微抬頭,目光直視白飛揚,輕聲道:“為什麽我不能死?”

白飛揚此時沒了那夜的緊張和羞赧,坦然一笑,道:“因為我已忘不了你。

車廂裏的花含香又笑道:“原來白兄弟追我而來,還有這麽一層意思!”

白飛揚的胸懷坦蕩,他露出孩子般的微笑,正要對秦孫再說什麽,隻見秦孫忽然從馬上摔了下去!

白飛揚大驚,飄身下馬,扶住秦孫,她已是渾身打顫,嘴角抽搐!

白飛揚急忙道:“秦孫,你怎樣!”

花含香也急從車廂裏出來,見了秦孫這樣子,不知中了什麽邪,也一點辦法沒有。

桃花下馬,她將一粒藥丸送入秦孫口中,過了一會,秦孫便悠悠醒轉,白飛揚驚喜不已。

秦孫睜眼,麵對桃花,激動道:“小姐,你怎麽把解藥給我服了?”

桃花道:“這顆解藥原來就是你的。”

秦孫道:“可是如今你也中了慈悲符,解藥你應該留著自己用……”

桃花歎道:“當初就言明隻替你保管,我怎能言而無信?”

秦孫道:“小姐,要是你……”

桃花苦笑道:“如果一個月之內我做不到,隻有聽天由命了。”

白飛揚一聽到“慈悲符”三個字,想起那夜的劍客說是要送給他的也叫“慈悲符”,問道:“秦孫,你剛才是因為中了慈悲符之故?慈悲符究竟是什麽東西?”

秦孫望著桃花。

桃花淡淡道:“秦孫,我們也應該做一個心中無垢的人……”

於是,桃花將一切真相說出……花含香越聽越吃驚,他沒想到世上居然還有“慈悲堂”這樣的殘忍組織,這個組織裏的殺手,武功之高之怪,委實出人意料……

慈悲堂要桃花一個月之內設法控製他,背後究竟藏著什麽樣的陰謀?……桃花說完真相,末了道:“花侯爺,此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包括女兒紅。”

花含香凝眸沉思了一會,忽道:“既然我喝了你的女兒紅,你就是我的妻子。”

桃花一呆,隻聽花含香又道:“從現在開始,我就乖乖聽你的話。”

桃花很快明白他的用意,驚道:“侯爺,你想跟慈悲堂作對?”

花含香冷冷道:“不是我跟他們作對,而是他們跟我作對,我說過,我是絕不會向邪惡低頭的!隻要他們存在,這個世界就不會安寧!”

桃花默然。

白飛揚道:“慈悲堂就像你們身上的慈悲符一樣,隻要不除,就會後患無窮的!”

一直沒開口的上官煙雨這時說道:“桃花姐姐、花劍侯、還有秦孫姐姐、白叔叔,煙雨沒有武功,幫不上什麽忙,我有個主意,你們負責除掉慈悲堂。

“而我,一定叫我爹盡快研製出慈悲符的解藥,以解除兩位姐姐及被慈悲堂控製的那些人的痛苦,你們說怎麽樣?”

眾人的舉動感動了九叔,他終於跪在花含香麵前,承認了自己在魔鬼窟被太行活寶以“慈悲符”控製並在桃花香榭裏按劍盲的指示,在花含香的酒囊裏下毒的事實,請求花侯爺的懲罰……

花含香聽罷,不僅不怒,反而扶起九叔,笑道:“九叔,我一直沒弄明白的一個問題,現在終於明白了!”

九叔不安道:“侯爺,什麽問題?”

花含香笑道:“我身中多種劇毒,一直不明白為何不發作,原來是喝了毒酒的緣故,哈哈哈……”仿佛遇見了一件十分開心之事。

慈悲堂是一個陰毒、凶狠、龐大的罪惡組織,血魚的武功不可思議,背後的陰謀更是驚人!

花含香能不能粉碎這邪惡的陰謀?

能否續寫不敗的神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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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