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玄墨之選
“玄墨愚昧，還望宗主明示。”
水雲幽笑道：“這奪是一定要奪。關鍵看奪的是什麽？以你之見，金家已經是權勢熏天，為何不直接取而代之反倒擁立一個不足十歲的孩童為帝？”
皇甫玄墨一點即透，當即眼中一亮。
風輕塵冒出一句：“雲兒。若是易地而處，你會怎麽做？”
“換了我的話，身處北燕太子這個位置，自然是全力去奪。不過不是奪那帝位，而是奪金家手中的權利。北燕重武輕文，多半武將皆依附金家，那麽我便啟用文臣，先握緊北燕的經濟命脈，繼而進一步削弱金家在朝中的勢力。唯有在朝中打壓金家，才能對其造成掣肘。若是北燕的兵權、財政盡在我手，擁有了實權，一個名存實亡的寶座又有什麽可稀罕的？再說了，坐在那寶座上的不也姓燕？他比太子還能多活幾十年。”
碧如在一旁聽得不甚明了，可看風輕塵和皇甫玄墨驚訝地表情，也知水雲幽的計策定然比太子燕昇的做法更高明。
水雲幽緩緩落座，瞥了幾眼三人，忽然喚了一聲：“玄墨。”
這一聲喚，頓時令皇甫玄墨身軀一震。以前她一直如外人一般，稱呼他為“先生”，這是她第一次喚他的名字。
“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你一定在怪我，為何遲遲未將本宗功法傳授與你，是不是？”
“玄墨不敢。”
口中說著不敢，低垂的眼臉卻泄露了他的心事。
風輕塵和碧如心知這一正一副兩位宗主要開誠布公地談點什麽，便各自轉身走開兩步，卻未曾離開房內。
水雲幽一笑道：“你可知道，本宗功法若是學了，但凡你有任何反叛之心，我心念一動，你便性命不保。之所以不傳授給你，是因為我知道，以你的才華若入朝為官，必可上安社稷下澤百姓，我不願意掌控你的生死，更不願意埋沒了你的才華。”
原來，她竟是這般為他著想。
皇甫玄墨驚愕的目光中，除了震驚，還是一絲欣喜。千言萬語在一躬，滿腹心事盡化為一聲呼喚：
“宗主！”
水雲幽看著皇甫玄墨俯身行禮，示意他無需如此，淺淺笑道：“你若願意，不管是北燕南詔還是西楚，這三國的朝堂必定有你一席之位。你選擇一個吧！”
“宗主，若是玄墨也想學本宗功法呢？”
“如果你當真要學，我自然傾囊相授，但是你此生都將屈居在我之下，生死更是操控在我一念之間，你若想入仕途，也隻能是替本宗做事有這個需要，否則自此便與仕途絕緣。簡單點說，跟了我，你便沒了自由，甚至性命都不由你做主。你考慮清楚。”
其實她的話隻說了一半。
另一半沒說的是，修習了本宗功法不僅可以躋身當世高手之列，甚至有望修成仙長生不老。這些話她不說，是因為她相信親眼看到了她體內的靈嬰，即便不說，皇甫玄墨也知道這些好處。
皇甫玄墨一陣沉默，水雲幽也不著急，慢慢喝著茶等著，畢竟事關他此後的前程，多考慮一會也不為過。
半晌，皇甫玄墨方單膝下跪，開了口。
“玄墨願入北燕朝堂。”
水雲幽對這個決定絲毫不感到意外，隻是皇甫玄墨神情間的掙紮，令她有一絲疑惑。
難道這個抉擇並非他所願？他更想追隨她？
水雲幽甩開腦中的疑惑，起身扶起皇甫玄墨。
“若是你選擇南詔或者西楚，少不得我還要花些心思為你寫舉薦信。太子本就器重與你，先生又是北燕本土人士，留在此處，也許會有更大的作為。這樣也好。”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玄墨豈是貪圖榮華富貴之人？宗主，你誤會玄墨了。皇甫玄墨內心在叫囂，在狂吼，眼神不經意間流露出一抹傷痛。
水雲幽微怔，不解他何以這種眼神看自己，隻當他是不舍得放棄長生不老的機會，或者是心存愧疚，便出口安慰了幾句。
“當然了，你還是本宗的副宗主，除了不能修習本宗功法之外，一切還和以前一樣。南詔戰事將起，宗內還有諸多事務需要仰仗先生出謀劃策。”
水雲幽的語氣，還和以前一樣，不陌生也不親切。
皇甫玄墨聽在耳中，卻是一陣心痛，可他不願意解釋，深深的看了水雲幽兩眼，才垂下眼瞼，一並將心思掩藏。
終有一天，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是，玄墨一定傾力協助。”
皇甫玄墨的聲音恢複如初，水雲幽不曾留意，風輕塵和碧如二人看他的眼神，已然有了不同。
二人對視一眼，齊齊壓下心頭的想法。
當夜子時。
平寧城南門外一片密林中。
脫去外麵的偽裝百名神武堂弟子，整齊地站成一個方陣，靜靜地等候著。為了配合這夜色換穿了一身黑色勁裝，唯有光禿禿的頭頂顯露著他們的身份。
人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今夜一樣月明如晝，但這月下的百人，內心沒有思鄉之愁，有的隻是興奮和期待。
宗主要見他們，宗主將在今夜安排行動給他們。
當月堂主說出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後，神武堂上下集體雀躍不已。為了能躋身這一百人之列，除了通過月堂主的考核之外，他們更是搶得頭破血流。
借著月光仔細看，不難發現百人中不是有人眼睛腫了便是有人鼻子歪了，青一塊紫一塊的淤青，不是傷在臉上就是傷在身上，可他們哪裏在乎這點小傷？能來見宗主，讓他們缺胳膊少腿他們也願意。
這樣的狂熱，令人很難以理解，可小月明白。
他們的此刻的心情，正如她當初在西楚廢棄的莊院裏，日日期待著能見雲姐姐一樣。他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他們都身受雲姐姐的恩惠，小到吃穿住行，大到傳授武功，若讓他們對雲姐姐不感恩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況，水雲幽還是天下聞名的九幽宗之主。在場的百人，估計沒有一個人不以身為九幽宗弟子而自豪慶幸。
“聽好了。”
小月看了下時辰，揚聲道：“今夜，宗主不管交給你們什麽樣的任務，務必要全力以赴。哪怕要你們集體自殺，若是有一個人敢皺一下眉頭，你要不就躲起來一輩子別讓我找到，否則，堂規論處。”
“是。”
低沉的聲音，整齊劃一。
小月點頭之際，百人中頭排第二列一人笑道：“嘻嘻。月堂主，你別嚇唬咱們，宗主怎麽可能會讓我們自殺呢？一定是有揚名立萬的機會，像乾師兄和坤師兄那樣一鳴驚人。”
提起乾坤兄弟，眾人都是一臉羨慕。其餘九十九人紛紛點頭，顯然他們的想法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