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傳承隱秘2
“我能嗎？能嗎？”
麵對水雲幽的追問，風輕塵無言以對。
他太了解她，了解的程度超出他自己的想象。這麽嚴重的事情，她若是不知道還能放任自己就此離去，不管不問，或者等她回到幻星之後再知道，可能她都會置之不理。可偏偏是在這個節骨眼上讓她知道了，以她的脾性讓她如何能坐視不理，任由事態惡意發展下去？
可她若要插手，無疑等於是和整個聖殿為敵。甚至，假如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麽聖殿背後可是整個夢辰國，她，真的想要以一己之力對抗一個國家嗎？她、她的孩子、她的弟子……她有多少弱點捏在別人手裏，她難道真的能拿這些人的性命來賭嗎？
唉……風輕塵從未像此刻般，對水雲幽骨子裏的悲天憫人，深惡痛絕。她可知道她的一時善良，將會致多少人與風口浪尖？但是——但是，她若不管，還有何人能管、敢管？放任不管的後果，同樣是將夢辰百姓推向死亡地獄，都是人命啊。難怪她為難！
連他想到這些，一個頭也幾個大，難以抉擇。
為什麽會遇上這樣的難題？他要瘋了。
高大的身影，在山洞內不時踱來踱去，顯示他的焦躁不安，和洞內那個靜立的素衣女子成了鮮明對比。
“雲煙還沒有找到。所以，我不能走。”
他猛然止步，在她的聲音中，臉色一片煞白。
他清楚，這就是她的選擇，她的決定，不管這中間有多少理由，有多少身不由己，他隻知道決定留下。那一刻，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幾乎都要停止了。他想罵她，想提醒她，可是最終出口的卻隻是有氣無力的三個字：“知道了。”
語氣平靜的連他自己都驚訝！
她忽然一把抱住他，臉頰貼在他寬闊的背上，一言不發，隻是緊緊抱著他的腰身。她外表平靜，其實心亂如麻。
“輕塵……輕塵……”
她一聲聲的喚他的名字，自己也不知道想要表達什麽意思。
他身體僵硬，緊握的拳頭始終沒有鬆開，卻任她抱著，不回應也不拒絕，一如他對此事的態度，不支持，也無立場反對。千言萬語也難表達他此時此刻的心境，百感交集莫過於此。
一室的沉默，靜謐卻壓抑。
一日很快過去。
聖殿裏，同樣靜謐的可怕。
高高在上的聖主，第一次失去了理智，沒有了往日的淡定和從容，顯得異常焦慮不安。大殿內，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聽到他問一句：“來了嗎？”隨之，便是茶碗被摔碎在殿內大理石地板上的聲音，清脆無比，一次次嚇得殿內守衛膽顫心驚。所有人都在心裏犯嘀咕，他們英明神武、無所不知的聖主，今日這是怎麽了？為何言行舉止如此反常？
碎片被快速打掃幹淨，新的熱茶奉上，煎熬般的等待中，所有人都清楚，這樣的破碎聲還會持續不斷，因為在這一天內，這樣的情形已經從午後上演到日落，從月升上演到月落……聖主到底是怎麽了？他在等誰？什麽人能讓他如此急切？
“還沒來嗎？”
又來了！
殿內守衛皺眉聽著，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十個倒黴的茶碗，被砸在大理石上發出的清脆聲，同時無聲哀歎，唉，什麽時候是個頭啊？等了一天一夜，為什麽還不來？聖主在等什麽人，老天，快點讓那個人出現吧！再這麽下去，聖主沒發怒之前，他們已經快要崩潰了。
“為什麽還不來？”
他一聲怒吼，震得整個大殿都有回音。所有守衛都不僅欽佩，過了一夜，聖主的聲音還能這麽洪亮。可惜，沒人能給他答案。因為那個能給他答案的人，此刻正——
望著桌上攤開的《星辰訣》，同樣徹夜難眠，一直到天亮。
這個據說可以帶她回到未來的東西，水雲幽早已得到了，可她始終沒有打開過，身邊諸事纏身隻是一個原因，最主要的是，她發現自己在這個異世有了太多的牽掛，沒辦法瀟灑離開。
遙想初來異世時，她滿心的仇恨，多麽想能立刻回到她的那個時代，找暗部的人報仇雪恨、洗刷他們對她的汙蔑和不公，可她每每打開《星辰訣》，卻遲遲未開始學上麵記載的功法，是因為——她清楚的意識到，時至今時今日，她在這裏有了至親骨肉，有了傾心追隨她的無數弟子，有了她愛的男子，她無法狠心拋下他們，也舍不得離開他們。
“誰？”
利器破空聲傳入耳中，她立時警覺，快速將星辰訣收起，身影一閃，追了出去。外麵清晨的曙光下，站著一個妖孽般的紅衣男子。
水雲幽眼神一閃，冷聲問道：“是你！你來這裏做什麽？”
紅衣男子背負雙手，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她會偷襲自己，隻是那麽緩緩地轉過身來，把玩著手中的一根發簪。
那是……？
“如雪呢？你把她怎麽樣了？”
她身影一閃而至，直直的盯著那根發簪，眼中幾乎噴出火來，厲聲道：“金禦凰，我警告你，別以為我真殺不了你！”
紅衣男子笑的妖魅，輕輕一送，那根發簪便到了她眼前。
他是打算將這根簪子，給她？
水雲幽一時有些摸不透他想幹嘛，愣愣的伸手接過，這發簪是她以前送給如雪的，因為皇甫玄墨曾送給水雲幽一根木簪。如雪說，她也好想有人這麽在乎她，也送她一根發簪。那一日，她帶著如雪逛遍了臨安的大街小巷，選中了這個發簪，如雪此後日日帶著，寶貝得不得了。如花有一次和鬧著玩搶了去，還惹得她差點和如花大打出手。
這根發簪，如今在金禦凰手中。
所以水雲幽才會情緒那麽激動，她以為如雪出了什麽事。誰讓他大清早的突然出現，還拿出這根發簪。可他轉手給了她，又讓她整個懵了，不清楚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好在，金禦凰很快給了她答案。
“回到金嵐身邊！”
“什麽？”
“我說，回到金嵐身邊！”
金禦凰再次重複之前的話，讓第一次沒聽清楚，這一次卻聽得清清楚楚的水雲幽，當即變臉。
“不可能！”
“如果，我把這根發簪的主人還給你呢？”金禦凰聲音裏的猶豫，令水雲幽沉默了，原來這是他給她發簪的緣由——他可以把如雪還給她，條件是，她必須回到金嵐身邊——當然，他言外之意她也聽得出來，她可以拒絕，反正他似乎看起來也怎麽願意放了如雪的樣子，可如雪的下場……
水雲幽上上下下打量這長得無比妖孽的男子，仿佛要將他看穿，看穿他到底又在玩什麽把戲。
金禦凰也任她打量，平靜無波道：“你不用奇怪，我隻是……”他一頓，又道：“隻是不忍，有人為了你日日借酒澆愁。”他的目光中多了一絲責怪，是為那個被情所困、為情所傷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