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欲來此消遣一番李荃,同時給自己爭得最大利益,沒想到還沒開場,便被李荃給套住了,李?n心裏就別提多窩囊了!所以,在得到了李荃承諾,凡軍事問題,概由他自己做主之後,便匆匆借故離去。

李荃將他送到門口,回轉身來,一個清瘦的文士從後堂中走了出來,躬身一禮:“太子殿下。”

“洪先生。”

李荃點了點頭,打過招呼。

此人姓洪名英,乃是李荃之幕僚,不僅智計過人,而且精通星象之術,來曆成迷,卻深得李荃信賴,倚為臂助。

“殿下,你當真要將南疆之事全權托付於二皇子?”洪英憂心忡忡地問道。

“是啊。

如今朝中堪當大任的將領人選,除了二弟,還真找不出幾個來。

南疆之事父皇已決意武力解決,又親口指定二弟承擔,不交給他交給誰?”“這……可以將楊將軍調回來擔任總指揮,將二皇子調往北境鎮壓啊!”楊學宗乃當朝威武大將軍,一直受命鎮守北方邊境,抵禦遊牧民族的進犯。

其人戰功卓著,武藝高強,與李?n並稱當朝兩大武將支柱。

尤其重要的是,他是中立派,從不偏向兩個皇子任何一人,凡於社稷有用之事,拋頭顱、灑熱血,在所不辭。

但若是為了爭權奪利,那對不起了,另請高明吧!其人高風亮節為世所敬仰,所以盡管李?n被他的態度氣得七竅生煙,卻也不敢在他身上懂什麽手腳,以免惹了眾怒。

李荃方麵,並沒有拿得出手的武將,所以洪英才會建議讓楊學宗來承擔這項任務。

畢竟北方邊境受楊學宗影響,官兵多隻忠於社稷,就算李?n去了,也未必能翻起多大風浪。

但若讓他去了南疆,那裏多是未開化地帶,巫蠱毒術盛行,要是讓李?n掌握了那裏,怕是後患無窮啊!“不妥。”

李荃一口回絕,道,“楊將軍在北境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不可擅離。

我雖不諳軍事,但也知陣前換將為兵家之大忌,二弟雖然能力過人,但到了北境能否施展開來還是未知之數,同理,楊將軍到了南疆,也未必就能如北境一般大發神威。”

這個道理洪英自然知道,但要拱手將南疆送給李?n,他實在不甘。

張大了嘴,他還想勸說李荃,卻被李荃的一句話堵住了嘴。

“再說,讓二弟掛帥是父皇的旨意,難道要我抗旨麽?”是啊,李?n自己不去和李荃不讓他去,那完全是兩個概念。

李?n不肯去,那叫謙辭,皇帝也拿他沒辦法;李荃不讓他去,那叫抗旨,別說皇帝了,讓李?n那些人抓住這個痛腳,雖說不可能將李荃抓起來砍頭,但趁機削弱己方的勢力那是不用說的。

“殿下……那最少,我們要做些準備啊!”“什麽準備?”“防止二皇子在外為所欲為。”

“你的意思是,要我牽製二弟?”“……對。”

“不行。

事關社稷,我全力支援都來不及了,怎麽能暗中扯他的後腿呢?”“殿下!”洪英急了,“難道殿下沒有聽說麽?二皇子他似乎對東宮之位……”就差沒挑開來說了。

“市井無稽之談,何足取信?”李荃不屑一顧。

就算是真的,二弟想要,便讓他拿去好了——這是他的心聲。

被這名為權力的牢籠束縛,非他所願。

旁人為他的權位著急,卻並不知他其實不是有多大野心的人。

隻要得以溫飽,一家人能和和氣氣、團團圓圓,做不做太子、當不當皇帝,又有什麽所謂呢?想想小時候,他這做哥哥的,帶著弟弟在院中玩耍的情景,那拉著自己衣襟甜甜叫著“哥哥”的可愛模樣……什麽時候,才能回去那時的天真無邪呢?看著手中厚厚的奏折,他的嘴角掛起一抹無奈的苦笑。

洪英看著他,不說話了。

相處多年,他又怎能不了解這位太子的秉性呢?為人寬厚,總是把人往好的方向想,若生在平常人家,或許並無大礙,但生在帝王家,就實在太過危險了!但身為幕僚,就算明知無效,也得盡力說上一說不是?隻是……回想起方才李荃對李?n的一番話,他實在忍不住滿腹疑竇。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堵住了李?n可能的獅子大開口,氣得他趁興而來、敗興而去,究竟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頭一次,他對自己的識人之術起了懷疑,這位太子殿下,是否真的如自己以往判斷的那樣呢?還是,他根本就一直在扮豬吃老虎?****李?n怒氣衝衝跳下馬背,扔下馬鞭快步走進二皇子府。

馮義斌等一幹幕僚早就等在廳中,等著李?n帶回好消息來了。

按照以往的經驗,李荃這個假仁假義的家夥,為了彰顯所謂的手足親情,肯定會對他們的主子百依百順,想要什麽,還不是手到擒來?誰也沒想到會看到李?n一肚子怨氣回來,眾人麵麵相覷,俱有些不妙的感覺。

李?n大踏步走近廳來,隨手脫下身上的披風一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馮義斌見他不說話,雖然心中忐忑,還是鼓起勇氣走上前去,低聲問道:“殿下,怎麽了?莫不是李荃不允我們的要求?”“不允?”李?n抬眼瞪著他,怒目似箭,有穿心之力,嚇得馮義斌忍不住倒退了一小步。

“根本就沒提出來,說什麽允不允?!”聽到李?n滿腹怨氣的說話,馮義斌頓時訝異得連害怕都忘了:“沒提出來?為何?”自從兩兄弟對上,這還是從沒有過的狀況啊!“這個老大,以前怎麽都沒發現他是這麽狡猾的人?”李?n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在東宮裏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眾人聽罷,不約而同換上了凝重的神色。

不著聲色便吃住了李?n,李荃的權謀令人心驚。

一陣竊竊私語後,馮義斌歎道:“看來東宮這幾年,還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以後我們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從事了!”李?n是越想越生氣,忍不住拍案而起,怒道:“什麽代替南疆百姓、天下社稷謝謝我!他以為他是誰?!不過是個太子而已,竟敢說得就像已經當了皇帝一樣!不行,這口氣我吞不下去!”他在廳裏來回走著,腦子飛速轉動。

突然,他停下腳步,看著手下人道:“以他這番話,可以治個大不韙的罪名麽?”眾人商量了一番,仍以馮義斌為代表,說道:“殿下,恐怕很難。

且不說現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太子監國,以其身份說出這樣的話其實也並不算錯,就算有錯,那些文官們一張嘴能把白的說成黑的,我們說什麽都沒有用。”

“……可惡!難道就這樣算了不成?”李?n實在不甘心。

馮義斌眼睛轉了轉,湊近了他低聲說道:“殿下,如果要整他,倒也不是不可能。”

“噢?說來聽聽!”李?n眼睛一亮。

馮義斌詭秘地笑道:“難道殿下忘了,這南疆的差事是怎麽來的了麽?”“怎麽來的?”李?n一愣,為什麽會說到這上麵來?“不就是花月顏……你的意思……我明白了!”馮義斌看著恍然大悟的李?n,狡猾地笑了:“沒錯,殿下,這位新近受寵的昭儀娘娘,可是枚威力極大的棋子呢!不好好利用豈不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