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聽說你放走了叛軍首領?!”統領第三大隊的肖永成衝勁大帳,大聲問道。

“說什麽叛軍?太看得起他們了,不過一群烏合之眾而已。”

殷駿鵬埋首在地圖上,頭也不抬說道。

“即便是烏合之眾,在山嶺中他們可比我們有優勢!聽說你放了巴布司,還跟他約定要重新在山嶺再戰?到底是什麽意思?”肖永成質問道。

殷駿鵬這才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這是你對上級說話的態度嗎?”肖永成滯了一下。

“抱……抱歉,屬下失禮了!”他不甘不願地說,隨即補救道,“不過屬下以為,放虎歸山不可取,且跟他們在山間決戰更是下下之策!弟兄們付出那麽大犧牲才抓到的人,你說放就放了,如何跟弟兄們交待?”麵對肖永成來勢洶洶的質疑,殷駿鵬歎了口氣。

李?n留下半個軍的步兵給他統領,而且全是自己的嫡係,可想而知統率全軍的難度有多大!軍中早已形成了自己的勢力範圍,自己卻是參軍未久,又是個越級提拔的人,想要讓原有的勢力對自己俯首帖耳簡直難如登天。

平時還可以用軍令的借口,他們還不至於公然作亂,但此次私縱敵軍首腦,不趁機發難那才有鬼!好在早有對策,他笑了笑,說:“肖大隊長,你想想,要徹底平息南疆問題,隻有兩條路。

硬著來,就必須將所有土人全部殺盡,且不說南疆百萬大山,官軍能不能做到是個問題,就算做到了,會給二皇子殿下帶來什麽樣的名聲?如果走第二條路,招安的話,不但能解決南疆的沉屙難題,還能借此將二皇子的聲望推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峰!我想,如此一來殿下一定會開心的。”

肖永成聽得一愣,有些猶豫:“可是……山嶺澗峽是土人們的地盤,我們好不容易把他們引出大山才能活捉其首領。

一旦將他放回,想要捉回來可就難了!”殷駿鵬笑笑說:“這一點肖大隊長盡可放心,我既然敢放,就有把握一定能將他抓回來!”“可是這麽一來,弟兄們又要流多少血啊?”“不,不用弟兄們流一滴血。”

“不用流血?”肖永成狐疑地看他一眼,“大人有什麽妙計?”“暫時保密。”

“那……萬一真的抓不回來……”“你放心,所有責任,我一個人來扛!”殷駿鵬斬釘截鐵說道。

肖永成心中一喜,立刻道:“好!既然大人這麽有豪氣,屬下就拭目以待了!”行了個禮,他大步走出營帳,心中沾沾自喜。

數百年來,沒人能誇口在山嶺間打敗土人,這殷駿鵬以為他是誰?早就對殿下對他另眼相看感到相當不爽了,又不是嫡係,卻能夠平步青雲,而他們這般從軍十幾年的“老人”卻一直還在原地踏步,太不公平了!老天有眼,讓這傻瓜自己挖了個墳墓往下跳,這次看他怎麽去打敗那些叛軍!如若不成功,就算是大羅金仙也幫不了他了!幸災樂禍地想著,他心情愉悅地走了。

雖然從軍不久,但比起心機,是個肖永成也比不上一個殷駿鵬。

他看著肖永成的背影,如何不知道這人心裏想什麽?露出一個深沉的笑容,想要看好戲不是麽?就讓你好好開開眼界吧!****巴布司回到土人據點,便要求集齊人馬與官軍決戰。

其餘十幾個峒主反應不一。

九峒、十一峒、十五峒的峒主本來受李?n的收買,背叛了同盟,誰知後來李?n利用過他們以後便掉轉槍頭對付他們,後悔也來不及了!生性直率的土人容不得背叛的同伴,將他們排除在聯盟之外,所以此刻聚在一起的,隻有十六個人。

“朝廷的人最是狡猾,他們說的話能算數嗎?還不是想趁我們聚集在一起的時候,一網打盡?”第三峒的峒主在戰爭中吃了大虧,又經曆了李?n的事,對官軍殊無好感,自然大力反對。

“這回的統領姓陰,不是那個李?n,他說的話還是算話的,不然也不會放我回來。”

麵對族人,巴布司不能像對官軍那樣強橫,耐著性子解說道。

他被抓又被放是事實,三峒峒主也不能反駁,哼了一聲不說話了。

十峒峒主在在座的人中年齡最大,咳了兩聲道:“雖說如此,但也不必將大家集中起來啊!萬一真如三峒主所說,被人一網打盡……”“山嶺不是我們的家嗎?我們不是受到十天大神的保佑嗎?在平地上我不敢說,可在山上,誰能打敗我們?難道你們對自己就這麽沒信心嗎?”十幾個峒主麵麵相覷。

土人最重英雄,從不允許示弱或是臨陣逃脫之徒,否則也不會將那背叛的三峒完全驅逐出聯盟。

此時被捏到了痛處,大家都不肯說話了。

巴布司掃了眾人一眼,冷哼一聲道:“我不管他是不是官軍,有膽量放了我,又肯跟我們在山間決戰,我認他是條漢子!中原人都有這樣的氣魄,難道我們還怕了他不成?!”一番話把眾人的熱血都煽動起來了。

一時間,群情激憤,十幾個峒主皆同意集中力量與官軍來個對決,巴布司終於鬆了口氣。

眾人當中,唯有十峒的峒主仍然憂心忡忡。

巴布司到底年紀還輕,跟中原人打交道的經驗也不足,沒看出裏麵的奧妙來!那姓陰的將領隻說土人敗了就要投降,那如果官軍敗了呢?看來這姓陰的,似乎也不是什麽好對付的家夥啊!然而看到大家的情緒那麽激動,他也不好將自己的擔心說出來了!隻是縈繞在心頭的陰影,久久不曾散去。

說是決戰,卻不是那種大軍對陣衝殺的大戰,土人們也不知道還有這種打法。

他們所謂的決戰,也就是將人手集中起來,原本小偷小摸偷襲的伎倆變成了較大規模的襲擾,依然來去無蹤,依然在山中盤旋,隻是行動明確得多,出沒的範圍也較為集中。

在他們看來,這已經是“決戰”了。

但他們卻發現,很快,竟然幾乎找不到官軍的蹤影了,不是說他們已經撤退,而是集結成團,很難下手襲擊。

而且,他們的人往往莫明其妙就被抓了起來,毫發無損就成了別人的俘虜,若不是被抓的人太多,巴布司他們幾乎要以為是族人自己投降了!剛開始是一個兩個被捉,到後來十幾二十個,甚至上百個人被捉,頻率也漸漸加快,對於人數本來就不是很多的土人來說,有些吃不消了。

無奈,他們幾個峒主隻能親自出馬,前去看個究竟。

“嘀——嘀——”的警告聲響起,這是土人遇襲時發出的信號。

最近被俘的人據說都是在這種信號響過之後被抓住的,連同前去支援的人一起。

然而後麵的人去察看,卻找不到半絲打鬥的痕跡。

巴布司等人聽到信號,立刻趕往發出的方向,卻看到十幾個土人在前麵的樹林裏轉圈圈,人人嘴裏嘰哩哇啦呼喝著,狀似瘋狂東砍西劈,似乎在跟誰搏鬥似的,可仔細一看,他們前方除了樹木也不見人哪!難不成見鬼了?連見多識廣的十峒主也無法猜測發生了什麽,巴布司和三峒主年輕氣盛,一時火起就往裏衝,十峒主一手去拉沒拉住,正自嚇了一跳,突然看見那兩人竟然也跟前麵十幾個人一樣,陷入了瘋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