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荃、李兄弟的傳聞是那麽駭人聽聞,占據了人們所有的視線,以至於對花月顏的處置就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了,除了宮妃!

而隻有水笙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為了遮醜,也為了水笙與花月顏的“姐妹情誼”,昭陽帝將處置花月顏的任務交給了水笙。(Www,16k,cn更新最快)。

畢竟是多情的皇帝,就算是被人戴了綠帽子,也不願辣手摧花。讓水笙來負責這事,便是有放過花月顏一馬的意思。水笙自然心領神會。

於是,花月顏隻是被暫時軟禁了起來,並沒有接受任何公開的處罰。

然而在事情過後的第三天晚上,水笙帶著如狼似虎的禁衛和內侍,走進了棲鳳宮。

“你們……你們要幹什麽?”

花月顏這幾日嚐夠了惶惶不可終日的苦頭,三天三夜沒合眼,整日整夜的哭泣,顯得憔悴不已。在看到來勢洶洶的這些人之後,前所未有的不祥之感洶湧上心頭。

瑟縮著後退,她的眼中充滿了恐懼。水笙微微一擺手,兩個禁軍上前,輕而易舉將她抓住。

“你……唐水笙,你要幹什麽?!你趕動我看看!!”虛張聲勢的咆哮不過是為了掩飾恐懼,然而那蒼白的麵容和哆嗦至幾乎無法站立的軀體卻毫無保留說明了她的真實內

“花昭儀,你穢亂宮廷,此刻不知悔改,竟還要問本宮來幹什麽嗎?”水笙冷冷一笑道。

花月顏最恐懼的事情果然變成了事實,驚嚇過頭,竟然出奇地反而平靜了下來。

“你想要公報私仇?!”她冷冷地看著水笙。語氣也如寒冰。

“私仇?”水笙失笑,“昭儀娘娘,我們有什麽私仇麽?恰恰相反。你還是我的恩人呢!若不是你,我又怎可能進宮。怎可能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

花月顏有些不可置信,她怎麽會說出這種話來?難道她竟不是來殺自己,難道自己還能有一線生機嗎?

不由得生出一絲僥幸的渴望。

“……水笙,我們是一起進來地,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我出了什麽事,對你也沒好處不是麽?”婉轉警告她,她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逼急了,別怪她爆出她的真實身份來!

“是啊,我們確實是一起地,你對我的過去知道得最清楚,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你地存在。確實威脅到了我!”水笙看著她,皮笑肉不笑。

花月顏心頭猛地一縮,看見水笙身後。太監手中捧著的酒杯和白綾,頓時瞳孔猛地放大。一陣眩暈。

“你……你想要殺人滅口?!”她尖聲叫起來。“告訴你,不可能!我要告訴所有人!告訴所有人你的真實身份!!我……”

水笙臉色一沉。一揮手,兩個太監便走上前去。

禁軍鉗製住花月顏的手腳,太監放下托盤拿起酒杯,趁著花月顏張嘴的機會將滿滿一杯酒灌了進去。

猝不及防,“咕嘟”一聲酒滑下了肚,花月顏頓時臉如死灰,癱在地上,連怒罵也忘了。

然後她看見太監又拿起了白綾。

頓時明白,水笙怕她死不絕啊!

絕望、不甘、憤怒、恐懼……淚水湧出她地眼眶,好恨!自從水笙出現後,本是天之驕子的她就慢慢失去了一切,名利、地位、愛人、恩寵、乃至生命!

不甘心呐!不甘心呐!然而卻隻能絕望地發現,她鬥不過這個女人,無論如何都鬥不過!

眼眶流出的已經不是淚,而是血!她已經沒有動彈四肢的能力,隻能眼睜睜看著白綾繞頸,生命遠去。

“唐……水笙……你記住……今天我……的下場……就是你明……日的歸宿……你費盡心機……卻逃不過……天理循環……我……在下麵……等著你……等著看你的淒慘……景象……我……等著你……”

聲音漸小漸消逝,終至無聲無消息。可憐天妒紅顏,一杯酒、一尺布,便是紅顏白骨。

水笙自始至終,一言不發,冷漠而凝靜地看著所有這一切,心中,是默禱,是無動於衷的麻木。

來生切莫再做美人,自古紅顏多薄命。而自己的結局,又何須她說?早已知曉,隻能淪落阿鼻地獄,十八重地府一一走完也無法償還今生地罪過,但那又如何?

把握現在,人生隻有一次。她得蒙上天垂憐,能夠比別人多一回人間遊曆,正應該行我所想、做我所欲,暢快一生,方不負上天厚賜!

哪管得身後虛事?

李困坐家中,因漫天的流言而暴跳如雷,更嚐試到從未有過的恐慌。

恐慌來自對事情敗露地擔心,以及對李荃即將繼承皇位的憎惡。

怎麽可以!在他為了皇位絞盡腦汁之後,竟然這麽容易就敗在李荃手上,分毫不收?!

怎麽可以!!

然而卻不敢進宮麵聖,昭陽帝從未有過地震怒同樣震懾了他,做賊心虛從而不敢有任何動作。

所以當方凡趕到二皇子府時,正巧碰見李摔碎了客廳中所有能摔地東西。

“殿下,這……”

話說了一半無法繼續,因為李滿布血絲的通紅雙眼讓他說不下去。

還是馮義斌對他說明了前因後果。

雖然一直跟方凡不睦,但現下這種情況實在令人頭大,馮義斌也顧不得許多了,出主意地人是越多越好!

對心腹自然沒什麽好隱瞞的,否則要心腹來何用?馮義斌和方凡都是李最信任的人,他在宮中惹出的禍事跟他們說明得一清二楚。方凡聽罷。倒吸了一口涼氣,饒是機智過人,此刻也瞬間沒了主意。

被皇帝抓奸在床。沒當場掉腦袋已經是上輩子修來地福氣,如果隻是罷官。確實是法外又再法外的開恩了!

“殿下,此事疑點頗多。”方凡不愧是李頭號智囊,很快便能收拾起心情,進行有條理的思考,“皇上何以知道。當時是殿下在場呢?”

李砸完了東西,窒悶地心情也得到一絲化解,喘著氣,聞言悶聲道:“據宮內傳出的消息,我地靴子被父皇看見了。”

“那殿下為何會將靴子留在現場呢?”

“我怎麽知道?!我當時確實是想穿回靴子的,但卻遍尋不著!”一說起這個,李的氣又上來了,大聲咆哮道。“那就對了!殿下,如果靴子擺在那麽顯眼。能夠被皇上一眼察覺的地方,為何當時殿下會找不到呢?顯然是有人事先把殿下的靴子藏了起來,待殿下走後又擺出來。吸引皇上地注意!”方凡分析道。

李一愣,隨即頹然道:“你說的我自然知道。但那又如何?事實是我棋差一著。被老大占了先機。”“原來殿下也察覺到了!”方凡欣慰地說。

李恨得咬牙切齒。道:“當然!此事從一開始就是個陷阱,派人假冒花月顏邀我赴約。然後設計父皇前來抓奸,又將我的證據遺留在現場,從而迫使父皇下定決心傳位太子,並削奪我的兵權!”

方凡聞言定了心神。既然李分析得井井有條,就說明他尚未完全失去理智,那麽事情或有可為。

“殿下,臣還有一個疑問。殿下與花昭儀的事情,本該是絕密才對,臣也相信,以殿下的手段,應該不至於會泄露出去,可是為何,東宮竟然會察覺並據此設下圈套呢?”

李愣住了。這方麵他還從未想過。

“殿下,你與花昭儀的事情,是否還有第三方,你並沒有把握控製的人知道?”方凡進一步提示。

李的頭腦中思緒紛亂,種種線頭紛紛纏繞到一個身影身上。

“……有,有這麽一個人……”

“誰?”

“水笙……貴妃。”李頹然地說。

“貴妃?”這個答案顯然太出乎方凡地意料,忍不住重複了兩遍,這才接著問道,“殿下,貴妃為何會知道此事?”

“因為……本就是她鼓動我去挑弄花月顏的!”李無力地靠在椅子上,心頭說不出的感覺,就像被剜空了一般,渾渾噩噩,拿不出一點主意。

原來……水笙……一直都在設計他嗎?

近乎歎息地呢喃,方凡差點聽不清楚,他看著李的模樣,心中直叫糟糕。

看來這個假設對李地打擊,一點都不遜色於被皇帝抓住痛腳地“意外”。

李卻無暇分析屬下的心思,他地腦子裏亂糟糟的,滿是“水笙為什麽要這麽做”的疑問。

是為了報複自己強占了她的身子?還是本就對李荃餘情未了,所以偏幫舊情人?

她與自己私通,又鼓勵自己去挑逗花月顏,說不定也是對父皇的報複啊!父皇令她無法與心上人長相廝守,她就用她自己和父皇最喜愛妃子的紅杏出牆來針鋒相對?

為何?為何要在自己發現已經愛上她的時候才明白她的內心?如果這真是她對他的報複,那,她成功了!她確實成功了!

“殿下,為今之計,已經不是追究究竟是誰設下圈套的時候了,我們要做的,是必須阻止皇上傳位於太子,不惜一切代價阻止!”方凡急忙扯開話題。

從源頭上解決問題,找出誰設下了套子給他們鑽才是最正確的方法,但他不敢深究。繼續圍繞這個問題打轉,不知李會不會崩潰?

“不惜一切代價……”李一片混亂的大腦,什麽都沒聽進去,偏偏這句話鬼使神差飄進了他耳中。

反複咀嚼著這句話,他的眼神由迷茫,到清澈,再到狠戾,最後是破釜沉舟的決絕。

好!

很好!!

唐水笙、李荃!既然你們處心積慮要對付我,我就讓你們瞧瞧誰能夠笑到最後、力主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