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四少爺離開後,江婉沐的院子裏風平浪靜,院子門外卻多了些張望的人。偶爾江婉沐出院子門,去外麵溜溜時,總能瞧到幾個躲閃的身影。一次兩次過後,江婉沐隻能把自已困在院子裏,關上院子門,合上房門呆在自家房裏。

連四少爺來過的風波,後續繼續發展著。過了好日後,嫡母身邊的大丫頭粉衣,帶著兩個粗使丫頭,後來還跟著一個走兩步,回一下頭的小小女童,四人直接往江婉沐院子走去。四人走到院門口,沒有拍打院門,而是兩個粗使丫頭上前去,直接伸手推門進到院子裏。她們一行人站定院子中間,兩個粗使丫頭直接朝屋裏的人,叫嚷著:“三小姐,有事找你。”

江婉沐在房內聽到動靜,忙把桌上擺的水盆,和已打濕水的毛筆,快快收拾好。她聽到院子裏人用力叫喚,一點也不著急扯扯自已的濕袖子,再想想自已現在是一個呆子,偶爾玩水打濕衣袖,也算正常事。她一臉木然神情,打開房門,伸頭往外張望著,動作象是隨時要準備關上門。

粉衣女子相當不悅瞧著江婉沐的小家之氣,她想到自家大小姐行事大方的作派,心裏暗忖著“這嫡出和庶出的就是有區別,眼前這一個三小姐比起二小姐,四小姐她們,要差好遠,實在是上不了台麵。”她畢竟是當家夫人的貼心人,臉上很快的浮起笑容,笑著對江婉沐招手,說:“三小姐,夫人讓我帶一個能幹的丫頭過來,她以後專門服侍你。”

江婉沐伸頭瞧瞧外麵的幾人,又縮回頭,木木的說:“我不用人服侍。”粉衣女子聽她這話,臉上頓時稍稍一愣,心想這呆子也沒那麽好哄騙。她轉而想起,聽說三小姐三歲撞破頭後,有些開竅,沒有從前那般呆傻。她笑得更加的歡快起來,伸手從懷裏掏出一張紙,對江婉沐揮了揮,說:“三小姐,這是她的身契,有這張紙,她以後就由著你管東管西。”

江婉沐聽這話,她把門稍稍拉開些,眼睛大大的瞪著那張紙。粉衣女子見到吸引住江婉沐的視線,伸手讓後麵兩個跟班,把身後跟著的那個小小丫頭推上前來。粉衣女子指著那隻有她腰高的女童,對打開房門的江婉沐說:“三小姐,夫人特意為你挑選的人,年紀比你小,不用擔心她會壓著你。這小丫頭絕對會聽三小姐的話。”

江婉沐慢慢走出來,走到院子中間。打量一眼比自已矮一個頭,身子明顯單薄到風一吹就會上天的小身板。她抬眼望著粉衣女子,瞧到她手上的那紙。粉衣丫頭自是瞧清楚江婉沐的小眼神,她把那紙順手塞到江婉沐手裏。

江婉沐木然的接過那張紙,特意的把那張紙,豎過來倒過去瞧了又瞧,才把那張紙小心翼翼的放到衣袖裏麵。粉衣大丫頭瞧著江婉沐這般舉動,忍不住嗤笑她說:“三小姐,你又不認識一個字,盯著那上麵,盯出花來,也不知上麵寫的啥,你何必要這般做作。”

兩個粗使丫頭聽這話,忍不住輕笑出來。粉衣丫頭笑著指向女童,對江婉沐說:“三小姐,這是夫人給你的恩典。夫人想到大小姐和二小姐身邊都有隨身丫頭,上次連四少爺過來看你,還是夫人把身邊的兩個丫頭,臨時借你用一用。

夫人前兩日,瞧中了這個叫吉言的丫頭,覺得她正合適給你用。這不,夫人把她的身契準備好,立時讓我送來給你。”江婉沐麵上木然,心裏卻暗歎息,這小丫頭的樣子,那是來服侍自已的,不如說是要自已打理她。

吉言眼神怯怯的望一眼江婉沐,在粉衣女子的示意下,小聲音開口說:“三小姐,我會聽你的話。”粉衣丫頭見到江婉沐從衣袖裏拿出那張紙,她的臉上微有些惱怒的神色,瞧著江婉沐分明不高興的說:“三小姐,夫人是個大善人。我們可瞧在眼裏,這上下隻有她待你好,想著你的難處。為你特意找來叫吉言的丫頭。

夫人說這丫頭的名字好,可以給你這招招喜氣。她的契紙,你可要收好,她以後就是你的人。”粉衣丫頭說完這話,帶著身後兩個人,要轉頭走出去時,回頭說:“三小姐,你院子裏房子多,你順手挑個房間給這丫頭住。哦,夫人說,這丫頭的名字不能改,就用吉言這個名字。”

江婉沐自是聽懂粉衣丫頭話裏意思,不過她還是木木的說:“嗯,不改。”她說這話時,語氣幹幹硬硬,神情木木然。惹得粉衣大丫頭聽後直搖頭,她覺得三小姐,人長得不美,話也不會說。可是命卻不是一般的好,竟然能攀上連家那樣的好親事。

難怪自家主子在連家四少爺嫡母,主動為親事上門,兩人很快的訂下口頭婚約後。主母私下裏感歎的說“人怎麽敵得過命,那樣呆木木的女子,都有人許她為正妻。”粉衣丫頭那時剛好在主母身邊服侍,聽這話後,嚇得趕緊低頭不語。

在粉衣丫頭三人走後,吉言抬頭望著江婉沐。見她緩步往房間方向走去,她趕緊跟上去,緊跟著江婉沐身後。江婉沐伸手推開她隔壁房間的門,門打開後,撲麵而來灰塵帶著泥土腥味,嗆得兩人同時退後兩步。等到塵煙慢慢沉沒下去,江婉沐指著那間房,對吉言說:“你以後睡這間房。”

吉言望著房間裏麵,打開門就可以見房間最裏麵,擺放著的一張空蕩蕩的床。除去床外,這個房間沒有任何的東西。吉言的小臉瞬息萬變,瞪著厚厚一層灰土的房間,瞧著那滿床的塵土的空床。江婉沐伸手扯扯她,示意她跟上來。

江婉沐沒有去管吉言是何樣的臉色,她隻是示意吉言拿起掃帚,自已去打掃房間。等到江婉沐端來水,拿來一條爛布,再次來到房門口時,房間裏滿是塵土飛揚,中間那個給塵土籠罩著的人,正拿著掃帚用力揮舞著。

瞧得門口的江婉沐,眉頭不由地皺起來,她把水盆放在門牙上,用手把盆裏的水,拋灑到房間裏麵,把飛揚的塵土稍稍掩蔽些。江婉沐把水灑入房間後,瞧一眼站定中間的吉言,她緊捉著掃帚,略微低垂的頭,眼睛微微發紅,小臉上有著重疊的灰塵指印。

江婉沐瞅一眼這個小丫頭,就知是一個在家中受寵愛的孩子,眼裏還有著掩飾不了的委曲。江婉沐從來不是一個聖人,她自個現在也沒有心,來安慰這樣的一個小孩子。她把水盆裏全灑到地上後,轉身拿起盆子再去裝水,聽到背後小丫頭輕聲音說:“謝謝三小姐。”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