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桐到底還是心一軟:“好啦,走之前我會告訴你的,但你可別大張旗鼓的,目送我就行。”

“好”顧雨桐看不見他現在的表情,但她感覺得到,他一定很開心。

朱佑樘又道:“可不可以再叫一次,我的名字我害怕你走了以後就再也聽不到了。”

“梓嘯。”兩個字淡淡飄出,隨著庭院裏的北風吹向了未知的遠方。

他帶著鼻音輕輕回應:“嗯。”

那一日,這座被後人稱之為明故宮的地方,白雪皚皚,素裝銀裹著灰暗的屋簷,一個粉雕玉琢的小正太,就這麽合著眼睛,倚著門,靜靜地坐著,好似感覺不到這裹挾著雪珠的寒風,看不見屋簷上那已經結出一尺長的冰柱,他隻想向那緊閉著的房門蜷縮。無論去哪,無論何時,這座宮殿總是一樣的寒冷,他倚著的這扇房門,是這偌大的宮殿中唯一能是他感覺到溫暖的地方。然而,他知道,這裏很快也將變成一間毫無溫度的屋子,就像其他的地方,一樣。

翌日巳時,太後傳了旨,宣顧雨桐去景仁宮正殿。顧雨桐知道,是時候該離開了。她沒有什麽行囊,隻身就跟著南國姑姑離開了,臨走時回身最後再望了一眼這些日子居住的地方,然後慢慢地合上了門。

她不知道直到她離開很多年以後,這座屋子還是這般模樣,一塵不染,陳設依舊。總有那麽一個人會到這裏打掃,會來這裏傻笑,會回來,試圖取暖。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這時的她正站在太後的身爆殿外的太監尖著嗓子傳喚道:“宣上高王妃,從四品誥命夫人徐氏覲見。”

少頃,一個穿著宮服的女子從殿外走了進來,雖說其神情肅穆端莊,可還是掩飾不住其在皇室威嚴麵前的膽怯。

“臣婦叩見太後娘娘,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說完就跪地行起大禮。顧雨桐仔細的打量著這位夫人,眼睛滋溜滋溜的轉。她看上去最多不過二十來歲,卻非要在稚嫩的臉上擺出老氣橫生的表情。

“起來吧。”太後淡淡的開口。

“謝太後。”那位夫人緩緩地站起身,還是低著頭,不敢直視高階上的人,直到太後說:“這丫頭。可是你要找的人”時,她才小心翼翼地看向太後身邊的顧雨桐。確認完其身份以後,又馬上低下頭回答:“回太後娘娘的話,正是。”

準確的來說,看見她這副表情,顧雨桐還是有些失望的。

但既然對方認識自己,同時還持有信物,事情已經再明朗不過了。太後看了一眼顧雨桐,征詢她的意思,顧雨桐開口道:“皇奶奶,既然現在雨桐的親人已經找到了,也就不便留在宮中了。皇奶奶自己保重身體,雨桐要回家了。”

周太後隻道:“我差人去把樘兒叫來,你離開,沒有人比他更難過的。”

“不用了。”顧雨桐很堅定的回絕了:“以他現在的情況,並不適合道別。等我離開以後再告訴他吧。皇奶奶放心,他很快就會沒事的。”

曆史上從來沒有顧雨桐這個名字,也從沒聽說朱佑樘有什麽青梅竹馬的玩伴。所以,即便他現在如何難過,怎麽不舍,終有一天他會將自己忘記,而她會成為一個帝王生命中的過客,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