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陛下。”

“貴族們的衛士來了沒有?”

“來了陛下,都上了一線了。”

“恩好的”

安得魯輕輕地問著,影子淡淡地回答著。

遠處殺戮還在繼續著。

“我們還有預備兵員嗎?”

“沒有了陛下,所有的士兵都站在了一線。”

“推下去,快推下去。”

怒吼聲再次響起,隨著怒吼聲,是整齊的“呼喝”聲。

“吼~~~~”

半獸人第十七次的衝鋒宣告失敗,最後一個登上城牆的半獸人帶著怒吼被推了下去。

“看來恐懼是可以發掘出人內心深處的勇敢。”安得魯看著圍成一圈的士兵。

剛才那次推人是城衛軍執行的,62名城衛軍和半獸人一起消失在了城牆上,其中有2名貴族軍官。

影子沒有說話也沒有隱身,隻是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

貴族確實很怕死,從他們護衛的實力上就能很清晰地證明這點。

總共6千的衛士,居然有120個劍師,其餘最低的都是劍士級別,他們雖然沒有普通士兵整齊隊形,統一的指揮。

但強大的實力讓他們猶如消防隊一樣,撲滅一切可能的火源。

微微發亮的天空在無聲地告訴雙方,攻城已經打了整整一夜。

“28次”

這是影子最新的統計。

安得魯雙目通紅,穩坐在寒冷的晨風中一動不動,亮銀色的盔甲上結了一層好似水晶般的冰晶。

在晨光下微微閃著光亮。

寒風中徹夜的戰鬥,已經耗光了所有人最後一絲的力氣,士兵們機械的舉矛前刺,然後頓了頓等待結果。

如果手中一沉那表示紮到了敵人,如果手中還是一樣的感覺,那代表進攻落空了,結局就是一把巨斧從旁斜劈而至。

無論是那種結果,必然是一蓬鮮血在晨光中如霧一般籠罩身邊的戰友。

“嗚~~~~~”

久違的號角聲終於響徹天地。

這次半獸人是真的退了。

但機械的舉矛前刺,然後收矛,停頓,再前刺,再停頓。

還在城牆上不斷繼續著。

直到。

“全體都有,停止進攻。”的命令聲在城牆上大作。

士兵們才拖著麻木的身軀,靠著城牆慢慢地滑到地麵,從旁邊分不清是半獸人還是人類的屍體上撕下一片布,慢慢地擦拭著已經和鋸子一般的矛身。靜靜地等待下一次的命令。

沒有了第一次的哭喊,也沒有了第一次的驚恐,一切都是那麽的平靜,靜到令人胸悶。

“啊~~~”

突然一個士兵忍受不住,大聲喊了一句,然後全身脫力地靠在城牆上喘氣。

安得魯慢慢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飽含血腥味愛嵐冬季早晨冰冷的空氣。

感覺到肺部微微的刺痛後,在緩緩地吐出胸中悶氣。

“陛下半獸人的進攻已經被完全擊敗,請陛下訓示。”同樣一身冰晶,瞪著通紅的雙目的伯頓侯爵走到安得魯麵前,弓身道。

“命令三分之一士兵站崗,三分之二士兵休息。”安得魯扶起弓身的侯爵,然後對影子道。

“命令帝都所有的人,不分貴族還是平民,為軍隊準備早飯,順便打掃戰場。”

“是陛下”

影子恭敬地一弓身,然後隱身而去。

在霍恩之前,萊加算不上大陸最強大的帝國,但其帝都也不是什麽國家都能隨便攻打的,百年無戰事,讓生活在帝都的人漸漸忘卻了戰爭的殘酷。

當鮮血和屍體再一次的出現在眼前時,內心的恐懼是人膽小麵的根本,在逼上絕路後城衛軍可以爆發出如同奴隸般的淡漠生死。

可對那些生活在普通世界的普通人來說,戰爭所代表的含義恐怕沒人能了解。對那些在戰鬥中失去親人的人來說含義也許不一樣。

顫抖地手費力地從屍體堆中搬起一具具冰冷而僵硬地屍體,碗口大的傷口卻沒有流出一滴鮮血。

神情冷漠的士兵,呆呆地坐在一邊,對這些在昨天還是好友的屍體連看都沒有看上一眼。低頭吃著算不上可口的飯菜。

因為也許在明天自己也會變成屍體中的一具。

哀傷變的無所謂。

伯頓侯爵沒有休息,他靜靜地站在城牆上,看著來來往往搬屍體的人群:‘也許明天或者後天,當普通士兵消耗殆盡的時候,這些恐懼膽小的普通人也會穿上不合身的盔甲,顫抖著站上城牆吧。’

他相信皇帝是做得到的。

憤怒讓巴因劍聖看起來就像暴怒的獅子。

也許這和他本身就是獅族有關係。

昨天還誇下海口,今天早晨他將坐在萊加的皇宮喝人類的美酒,可一夜的戰鬥,居然連城牆都沒占領。

是什麽讓原本懦弱的人類士兵變成了英勇的鬥士?

‘是勇氣還是榮譽?或者是那該死的絕望?’

副將恭敬地站在一邊,沒敢上去規勸。

‘不管是什麽,都不可能長久,英勇的鬥士不是突然的爆發就能產生的。’巴因劍聖如是的告訴自己。

“傳令部隊休整一天,夜裏繼續攻城。”巴因劍聖轉身看著地圖,突然微微皺眉:“派偵察兵嚴密的監視周圍20裏的一切。”

副將不以為意地點點頭。

半獸人的偵察還是相當準確的,因此他們得到的消息是,離帝都最近的萊加部隊也在10天的路程之外。

10天,拿下防守不算什麽的帝都,換做平時這簡直是對半獸人皇族的藐視。

經曆惡戰的萊加士兵們,絕大多數的人都無法安睡,巨大的武器,碎成塊狀的屍體,就像是影子一樣揮散不去。

“嗚~~~~”半獸人的號角再次響徹天地。

拖著疲憊的身子,萊加的士兵們再次在陰沉的天空下迎著冰冷的寒風,挺胸站在了城牆上,目光冷淡地看著城牆下排列整齊的半獸人方陣。

“看來半獸人準備用夜戰拖挎我們。”

伯頓侯爵,麵色枯槁地站在踏著號角聲再次登上城牆的安得魯麵前。

安得魯點點頭,平靜地聲音讓人聽起來堅定無比:“我們的士兵不會再懼怕了。”

濃煙、破損的城牆、以及城牆上神情疲憊以極的士兵。

當晨風再次光臨大陸的時候,這樣的畫麵成為了主色調。

如此不斷的重複。

從開戰第一天開始這就是永恒。

“第幾天了?”疲憊讓安得魯看起來很憔悴。

已經體會不到人類氣息的伯頓侯爵,淡淡地說道:“第6天了,陛下。”

“還有兩天。”安得魯輕聲地說著,就像是在安慰自己的良心。

2天前,普通的平民被派上了城牆,因為萊加的守軍已經從開戰時的60萬銳減到了現在21萬不到,且人人帶傷。

平民。除了用屍體去堆外幾乎幹不了什麽。

這讓安得魯的內心無時無刻不在受著煎熬。

“通知古斯塔夫師,讓法師團準備。”安得魯輕聲說道。

“是陛下。”虛無之中一個聲音淡淡地應諾。

此時半獸人也不太好過,進攻的40萬大軍到現在幾乎損失一半。巴因劍聖已經拋棄了人類無用的觀念,把萊加帝都當成了一個強硬地對手。

準備消耗到底。

‘他們該到極限了,連平民都被派上了城牆。也許下一次攻擊就能攻占帝都。‘這是巴因劍聖內心的想法。

“告訴部隊,就說攻占帝都後不要屠殺他們,他們的抵抗已經贏得了我們的尊重,讓他們自殺好了。”

在半獸人的世界,自殺是對勇士的尊重,屠殺則是對懦弱的懲罰。

“是大人。”副將點點頭。

寒風冰冷的吹拂著。

魔法肆虐後的萊加帝都看起來就像是深淵中最荒蕪的大地一般。

火焰魔法令得鋪滿大地的白雪一片蒸騰,閃電魔法的餘韻,讓冒著藍色電弧的屍體看起來如同惡夢中的怪獸一般,而這一切的景象中冰雪魔法又令一切籠罩上了一曾寒霜。

古斯塔夫魔導師一邊喘著氣,一邊欣賞著法師團的傑作。

從冰雪滿地的環境中抽取火魔素(構成魔法的基本單位)真是一件費力又不討好的事情。

但不管怎麽說一記‘怒風烈焰’使用的還是相當完美的。

在這本不該被人類所掌握的力量麵前,半獸人退卻了,就像是真正的放棄了一般,無數掙紮在死亡邊緣的傷者被拖回了營地。

而萊加守軍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對半獸人搶救重傷者的行為沒有加以任何的製止。

“看來是真的結束了!”安得魯對法師團的威力很有信心,而3係法師的共同出手,似乎也給這次慘烈的攻城戰劃了一個完美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