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真人不露相啊。”趙北鳴冷笑一聲,轉而攔住那個叫小町的少女,亮出警察證件,喝道,“我是警察,把你們的身份證拿出來!”

“k市的警察,憑什麽在省城查我們的身份證?”小町顯然見多識廣,看了一眼警察證,就看出問題來了,毫不懼怕地答道。

“警察辦案,沒有地域範圍限製。”趙北鳴平靜地答道。

“我們犯了什麽事?你憑什麽查我們的身份證?”小町怒道。

“會功夫的人,來做算命的,這事本身就很可疑,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誰規定算命的不能有功夫?這也是我們保命的本事。要不然,這社會這麽亂,我們算命的錢都會被小偷搶走。”小町反擊回來。

“這位警官,此處過於喧嘩,請借一步說話。”趙北鳴還想說什麽,少年忽然開了口。

少年說完這話,抖了抖竹竿,小町就不再作聲,牽著他向一條小巷走去。趙北鳴皺了皺眉,看了看四周的環境,有些警惕地跟了上去。

三人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少年忽然展顏笑道:“這位警官,一場誤會。剛才我感覺你身上有一股很烈的殺氣,所以不敢給你算命,怕惹麻煩。原來你是一個警察,這就難怪了。如果我沒算錯,你身上應該藏著一把手槍,所以殺氣外露。”

趙北鳴心中一驚,伸出右手,在少年的眼前快晃了幾晃,見他眼皮眨也不眨,才確認他確實是個瞎子。

“不用試了,我確實是個瞎子。正因為我瞎了,所以對殺氣才特別敏感。”少年似乎感受到了趙北鳴手掌的溫度和晃動,微微一笑,平靜地說道。

“好本事!既然咱們碰上了,也算是緣份了,你就給我算一卦吧。不管準不準,我都給錢。準就多給,不準就少給。”趙北鳴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笑道。

“也好,不知先生是要測字,還是要摸骨……”少年平靜地說道。

“就測字吧。”趙北鳴打斷了少年的問話。既然是會功夫的人,趙北鳴就不敢輕易把手掌交到對方手裏,以免被突然襲擊。旁邊這個叫小町的少女,看來也不是省油的燈,剛才他伸手在少年眼前晃動時,小町忽然提肩蹲膝,看起來就象一隻受驚了的小貓,隨時準備撲上來。這麽看來,這個小町恐怕也會那麽三招兩式。

“那好,就請先生出一個字。”少年微微一笑。

“爽!”趙北鳴不假思索地說了這個字,遇到會功夫的算命瞎子,這對趙北鳴還是第一次,也算是刺激的奇遇了,趙北鳴莫名其妙地覺得心裏很爽。

“先生是算婚姻還是算前程?”少年問道。

“算前程吧。”趙北鳴這一路上,一直在琢磨那個叫“雪裏白狼”的殺手,心裏還是有些擔心的。畢竟,當一個狙擊手向自己開槍,在那短短的一秒鍾內,自己無論如何也是來不及進入囂張係統調用異能的,除非事先就用上度異能。但自己隻有九分鍾異能,誰知道殺手何時出現,又怎麽能保證自己使用異能的時間和殺手開槍的時間正好套上?

少年神神道道地掐了掐手指,嘴裏小聲地嘀咕了幾句話,忽然臉色一變,說道:“對不起,這卦我不能算給你聽,不然,恐怕會增加你心中的殺意,反而壞事。”

“不算給我聽?那就跟我去派出所走一趟。”趙北鳴冷笑一聲,心中的好奇心更強了,“我雖然是k市的警察,但我和這裏的派出所聯係一下,說你們身藏武功,卻假扮算命的人,有可能是逃犯,我就不信他們不會找你們的麻煩,好歹也要審你們大半天。”

“那好吧,我就算給你聽。”少年沉默了一會,無奈地說道,“測字是根據人的身份、測算事項等等來測算吉凶的,即使是同一個字,測算結果也是大不相同。根據你的警察身份和測算前程來看,這一卦是凶卦,卦意是大殺四方!我算了這麽久的命,從沒見過這麽狠的凶卦,先生你一定要小心。”

“你不是在信口開河吧?”趙北鳴心中一凜,說道,“你給我解解看,要是解得不對,我燒了你的招牌。”

“先生,這個爽字,是一個‘大’字加四個斜‘十’字,先就出了一個‘大’字。在測前程時,‘斜十’在卦相中為刀兵之相,猶如兩把劍相交,這個爽字中有八把劍,非同一般,主大凶大邪;而且‘斜十’是‘殺’字的頭部,所以又有‘殺頭’之稱,這就又出了一個‘殺’字。還有,四個‘斜十’在卦象裏還代表東南西北四方齊聚,所以可以推出‘四方’二字。總而言之,這個爽字有一個‘大’字,有‘殺’的頭部,而且四個‘斜十’代表‘四方’,最後就湊成這個‘大殺四方’的凶卦!而且在這個凶卦中,四個‘殺頭’和‘四方’聚在一起,意為四處殺頭,主天下大亂,是凶卦中的極凶之卦。”

“你可真能扯的,一個好好的爽字,都能被你解成這樣,真算是舌燦蓮花了。”趙北鳴有些佩服地說道,心中卻暗自一驚,這個卦象好象推算得挺準,自己要去找三爺的晦氣,還要和殺手集團搏殺,可不正是要大殺四方嗎?

“算命這種事情,信則有,不信則無。”少年聽趙北鳴這麽說,也不生氣,似乎還鬆了口氣。

“那你說說,既然我能大殺四方,為什麽還是凶卦,難道我也會死?”趙北鳴又追問道。

“這我就算不到了。不過,殺敵三千,自損八百,你既然要大殺四方,就要防備後院起火,也要防止自陷泥潭,還要防止出現意外,以免事與願違。”少年不動聲色地說道,“當然,如果能放下刀槍,不動幹戈,那就是最好的,可保你太平一世。”

“咱們當警察的,總是要跟罪犯鬥的,怎麽能不動幹戈?”趙北鳴有些好笑地說道,“那你給我個破解之法?”

“那就需要摸骨了。”少年說道。

趙北鳴伸出右手,警惕地看了看身旁的小町,她卻似乎已消除了戒心,一邊拿著一包盼盼瓜子嗑著,一邊笑盈盈地說道:“哥,你違反規矩了,象這種凶卦,你不是一天隻算一回的嗎?”

“這是餘卦,不能算成兩卦。”少年一邊說著,一邊仔細地摸了摸趙北鳴的手掌,沉吟了一會,說道:“抱歉,無解!”

“怎麽會無解?有凶卦,必有破解之法。”趙北鳴聽自己的外公說過一些算卦的事,童年時也經常被外婆送到王瞎子那裏測算能否考上大學,對這一行當也有一點兒了解,雖然不全信,但也知道,算卦並非全無道理的胡扯,裏麵自有一些現代科學無法解釋的神秘現象。

“唯一的破解之法就是不動幹戈,也就是辭職隱世,但你做不到。”少年無奈地說道,“k市是你的風水之地,但現在k市的風水已不再適合你。你離開k市,既是機遇,也是命,這一走,便如潛龍出洞,從此翱翔九天,不可能再和從前一樣了。但這事現在還說不上是好是壞,大約是吉凶參半吧。你的根骨奇異,說明你不是坐地起家之人,而是背井離鄉之徒,你是誌在四海之人,但也是身世飄零之人,就如同浮萍一般。在你今後的人生中,可能會有三次大起大落。我隻能送你四個字:好自為之。”

趙北鳴看著那少年,沉默良久,忽然掏出錢包,拿出兩百元遞給那少年,同時問道:“你叫什麽名字,住哪裏?以後有什麽事,我還想登門拜訪。”

“我叫齊佳依,浪跡天涯,居無定所。算卦是講緣份,先生不必找我。不過,我預感我們還會有緣再見的。”少年摸了摸那兩張百元大鈔,交給小町,說道,“不是假錢,收好。”

聽了後一句話,趙北鳴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又問道:“你學的什麽功夫?”

“八極拳,防身小技,讓先生見笑了。另外,還請先生為我保密。”齊佳依說完,一拱手,就準備離去。

“齊佳依,我記住了,不過很象女人的名字。”趙北鳴再次看了看齊佳依扁平的胸部和清秀得如同女孩般的麵孔,笑道。

“我生下來時就雙目失明,父母怕我養不大,就給我取了個女名,說這樣好養。再會。”劉佳依淡淡地說道,再次拱了拱手,飄然離去。

說一個盲人飄然離去是有些詭異的,但趙北鳴看到的就是這樣,齊佳依就象長了眼睛似的,大步離去,同時手上的細竹竿快點地,快得就象傳說中舞出的劍花,令人眼花繚亂,看來他即使離開小町,也能準確地回到住處。

趙北鳴正看得出神,小町卻從身上掏出一張名片,塞到趙北鳴手裏,說道:“上麵有我的電話,還有我開的一個網站的網址,也可以網上測字的。我哥算得準吧?嗬嗬,下次記得照顧生意!”

小町說完,就匆匆地去攙扶著正大步前行的齊佳依,埋怨道:“哥,你也不等等我,瞧你,都走錯路了,招待所該往這邊走。”

“沒走錯,我聞到那邊有豬頭肉的香味,要去買上幾兩下酒。”齊佳依悠然說道,“今晚十分鍾賺了兩百,你總該獎勵我一下才是。”

“好吧,就由你。哥是個貪吃貓,嘻嘻。”小町做了個鬼臉,格格地笑了起來。

“有趣。”看著這兩兄妹的背影,趙北鳴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然後陷入了沉思中

今天到省城之後,自己認識了三個人,一個是李傑,一個是這兩兄妹,都在自己麵前展現出了一個新世界,一個是異能,一個是命運。看來省城真是藏龍臥虎之地啊,哪怕是象李傑這樣來省城客串一把的,也是見聞廣博,不是省油的燈。

隻是,這個齊佳依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自己本來打算收拾掉三爺之後,就金盆洗手,和糯米過上正常的生活的,難道真的是風雲際會,欲罷不能,樹欲靜而風不止?不過,如果再遇到k市和沙加縣那樣的不平事,自己恐怕還是不能獨善其身的,該大殺四方,就大殺四方吧,有什麽了不起,又有什麽好猶豫?

趙北鳴一邊想著齊佳依剛才說的那些話,一邊豪情滿懷地信步走回去,忽然又想起了死黨包智勇的一番話。

那是在陳征飛的追悼會上,包智勇曾對趙北鳴過一段感慨:“北鳴,老陳死得冤啊,楚楚和方文靜也都死得冤啊。象這樣的冤案,真***太多了,管都管不過來。就算我的祖先包拯重生在世,恐怕也是無能為力。因為這世上,早沒有了展昭,也沒有了鍘刀!”

當時,趙北鳴沒有接包智勇的那句話,但現在,他卻在黑暗的街道上低聲吟誦:

這世上,早沒有了展昭,也沒有了鍘刀。

但我還有一腔熱血,可以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