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來幹什麽？”寬大的鐵門上，開了一扇小窗，一個瘦弱的眼鏡中年人警惕地問道。
“是唐納德手下的金剛介紹我來的，我們想回國。要多少錢，你們盡管開價。”趙北鳴抱著溫憶雪，低聲答道。
“進來說。”眼鏡中年人打開了門，努了努下巴，問道，“她病了？”
“不，死了。”趙北鳴進了門後，平靜地說道。
“出去，別給我們惹麻煩！”中年人急了，趕緊把趙北鳴往門外推。
趙北鳴一個鎖喉，把中年人頂到了牆上。
“怎麽回事？”幾個大漢從客廳裏奔到過道上，一見這情形，便從懷裏掏出家夥，對準趙北鳴。
“別緊張，我是給你們來送財神的。”趙北鳴開門見山地說道，“唐納德、三爺和金剛、萊文，都被我殺了。”
“什麽？”這幾個大漢又驚又喜，相互對視了一眼。
“我找你們大圈幫的阿炳，想和他談筆交易。”趙北鳴淡淡地說道。
“我們都不認識你，憑什麽相信你？”一個中年人說道。
“憑這個！”趙北鳴身形一閃。那幾把槍都被他收了。扔在了沙上。
“我要是想對你們不利。你們現在早就是死人了。”趙北鳴把溫憶雪放在沙上。冷冷地說道。
幾個大漢麵麵相覷。半晌。中年人說道：“好。我找老大來。”
中年人打電話時。趙北鳴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閃爍著霓虹燈地大小漢語招牌。默然不語。
這裏是格蘭特街地一棟樓房。從第十層地窗口望出去。唐人街地風貌盡收眼底。舊金山地唐人街是美國西部最大地華人聚集地。大約有八萬餘名華僑居住。可與紐約唐人街相比。格蘭特街是其中地主要街道。這裏到處是多彩多姿地華夏文化。居民們所寫地、所聽地都是漢語。所見地都十分有華夏傳統風格。有自生活雜貨至珍貴珠寶地所有華夏貨物。同時還保留著華夏地傳統餐飲及建築風格。如天後古廟等等。儼然是一個國中之國、小中國。看著這些熟悉地景象。趙北鳴似乎感覺到又回到了華夏國地南方天空。
但他知道。這裏並不僅僅是華人地天下。白道上不是。黑道上也不是。由於這一帶非常繁華。是有名地旅遊景點。因此。在這裏明著暗著收保護費、賣毒品和幹其他肮髒勾當地勢力也有不少。除了華裔移民組成地勢力外。還有大圈幫新滲透進來地勢力。除此之外。由於舊金山還有很多意大利人、日本人和越南人等等。他們也有很強大地社團。現在這些社團也逐步在向唐人街內滲透和擴張。在居民們看得見和看不見地地方。這幾股勢力正在明爭暗鬥。上演著比《英雄本色》更為精彩和刺激地故事。
“好大的膽，居然敢到我們這來鬧事！”十分鍾後。一個六十歲左右、滿臉紅光、頭有些白的老者大步地走進門來，冷笑道。
“阿炳是吧？”趙北鳴冷冷地看著那老頭。說道，“你叫曹炳言，綽號阿炳，原來在廣州當過紅衛兵，上過山，下過鄉，當過知青，還參加過79年的對越自衛反擊戰，混過香港和加拿大，是一個小頭目，現在被派到舊金山大圈幫來當頭。可惜，你們在北美根本玩不轉，被美國黑幫和越南幫、日本幫、意大利幫他們壓得死死的，就連唐納德也能踩在你們頭上。到現在為止，你們也就是小打小鬧，賣點毒品，玩玩偷渡，搞點刷信用卡地高科技犯罪，對嗎？”
這些事，大多是趙北鳴從金剛那聽來的，有些是用讀心術讀出來地，還有一些，則是以前在網絡上了解到的。
“你知道得還不少，你是判官？”曹炳言眯了眯眼睛，認出了趙北鳴。
“是，我想你也看過我打拳。”趙北鳴答道。
“你很不錯，我特別喜歡看你殺日本人，解恨。”曹炳言揮了揮手，爽朗地說道，“請坐。剛才你說地殺了唐納德和三爺的事，是真地嗎？”
“是的，他們殺死了我地妻子溫憶雪，我給她報了仇。”趙北鳴指了指沙上的溫憶雪，說道。
“你脫離警界的事，我聽說了，現在你這麽一做，就再也回不去了，我對你的身份倒是放心了。還有，你結婚的事，我也聽說了。”曹炳言沉吟道，“據我所知，你妻子是唐納德的養女。”
“沒錯，事情是這樣的。”趙北鳴簡單地把唐納德挾持自己打黑拳、害死溫憶雪的經過說了一下，然後說道，“你應該明白我來找你的目的了吧？”
“這的確是一份大禮。”曹炳言興奮起來，說道，“你想把歡樂穀的控製權交給我們大圈幫？”
“沒錯，我知道你們在歡樂穀也有一點股份的，雖然隻有百分之五，但現在，你們可以擁有百分之百，因為他們已群龍無，你們隻要再操作一下，就可以了。我知道，在這種事上，你們有的是辦法，雖然這些辦法見不得光。”趙北鳴說道。
“為什麽選擇我們，而不是日本幫、越南幫或者意大利幫？”曹炳言問道。
“第一，因為我是華夏人，你們也是，而歡樂穀同樣是華夏人的產業，我不想讓它落到外國的黑幫手裏，特別是日本黑幫手裏，不能讓他們坐收漁翁之利。第二，我知道大圈幫和其他華裔黑幫不同，你們很講義氣，很團結，也能征善戰，而且很少禍害華夏人，針對的都是外國人，就連毒品，也主要是賣給外國人，你們把它叫做新鴉片戰爭。作為對他們的報複。這一點，我一直很欣賞，歡樂穀交到你們手裏，總好過交給別人。”
“謝謝你的欣賞。作為交換條件，你要投靠我們？”曹炳言問道。
“你會同意嗎？”趙北鳴不動聲色地問道。
曹炳言沉吟了一會，豪氣地說道：“你現在得罪了美國黑幫，麻煩很大，但既然你送上了這份大禮。我們就拚了老命，也要保護你的周全。隻要歡樂穀可以拿到手。我可以讓你當二把手。”
“我不需要你們保護，也不想連累你們。隻是現在我做下了這幾件案子，手上有十多條人命，歡樂穀現在已經轟動了。美國警方肯定會通緝我，走正常的途徑，我已經回不了國了，但我現在必須回國去辦幾件急事，所以你們幫我們偷渡回去，就可以了。”趙北鳴說道。“還有，歡樂穀。你們給我留百分之十的股份，我要用這些錢辦一件大事。過一陣子。我還會回美國來的。”
“百分之十？你胃口不小啊。”曹炳言倒吸一口涼氣。
“你會覺得物有所值地。”趙北鳴說道，“我知道。你們現在勢力不夠大，還鬥不過日本幫。你們和越南幫、意大利幫也是旗鼓相當。我可以幫你們收拾掉日本幫的大小頭目，讓你們一枝獨大。如果你們不怕報複，收拾掉美國黑幫的幾個頭目，我也可以做到。我知道，舊金山的這幾大黑幫裏，除了美國黑幫，就數日本幫的勢力最大。我現在就是要對付他們，這裏麵既有國恨，也有家仇，舊金山的日本黑幫，和雅褲衩有很多聯係，正是我的仇人之一。而我幹完這一票，對你們是很有利的。”
“你有把握？我們地兄弟剛才說了一下，說你的身手很厲害，不過，日本幫可不是好對付地。我們現在也不好公開向他們挑戰，要對付他們的話，我們是不能公開出麵的。”曹炳言心中一喜，問道。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反正我手上有十多條人命了，不妨再多殺幾十個。這叫債多不愁，虱多不癢。”趙北鳴答道，“做完這件事，我會以個人名義承擔下來的，不會連累到你們。”
“好，百分之十就百分之十。要是沒有你，我們什麽也弄不到。”曹炳言爽快地答應下來。
趙北鳴又說道：“另外，把歡樂穀交給你們，也是權宜之際，我希望你們盡快漂白，用歡樂穀做點正經生意，不要幹傷天害理地事，至少不要禍害華夏人。否則，說不定哪一天，我會找你們算賬的。”
“你放心，我們自有分寸。另外，你還會報複唐納德、三爺他們的家人嗎？這件事與滅日本幫的事，你準備把哪件事擺在前麵？”曹炳言問道。
“不會，這件事與他們的家人無關。”趙北鳴說道，“雖然唐納德臨死前，我嚇唬了他一下，但也隻是折磨他一下。這種事，我並不想去做，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一直是我的原則。但你們要把他們地黑錢收走，不能讓他們的家屬再依賴這些錢，過富豪日子。至於滅日本幫，隨時可以去做。”
“你偷渡回去沒有問題，隻是這姑娘就有點為難了，她畢竟已經死了，偷渡地話，屍體會臭的，基本沒辦法成功。”曹炳言想了想，有些為難地說道，“再說了，她地父母都是葬在舊金山的，讓她死後與父母團聚，也是應該地。看得出來，你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想帶她葉落歸根，回國去。隻是她就是在舊金山出生地，這舊金山，就是她的根了，你帶著她回去，路上很容易出意外，反而會弄得不上不下的，搞得不好，弄個死無全屍、喂了鯊魚也有可能……”
“你說什麽？”趙北鳴低喝一聲，全身暴出危險的氣息，讓屋裏的人大為驚懼。
“我說的是事實。”曹炳言顯然見過很多大場麵，絲毫不懼地回答道。
“阿炳，你說得也有道理。好吧，就按你說的意思辦。”趙北鳴沉吟了半晌，終於作出了讓步，回答道，“就讓她與她的父母葬在一起吧。這件事，也交給你們去辦。唐納德本來是要棄屍的，我就把她放在唐人街的街道上算了，你們去報案。然後再找人把她領回來，幫她辦好喪事。記住，要辦隆重一點，體麵一點。”
“沒問題，我們自有辦法的。”曹炳言一口答應下來，又有點緊張地說道，“不過，我們知道。你和地北市的那些人有些恩怨，但這件事我們不能幫忙。”
“我知道。你們很多人都是那裏出來的，所以你們才叫大圈幫嘛。”趙北鳴淡淡地答道。
“是啊，總還是有些故鄉之情地。你倒是了解不少，那你知道我們這個大圈幫的名稱來曆嗎？”曹炳言笑道。
“當然知道。文革前出版的中國地圖中，1oo萬人口以上的大城市是以3個圓圈相套的大圈來表示的，來自地北市的知青，自然個個是大圈仔了。你們的幫派，原來大多是來自地北市和其他大都市地知青和退伍軍人，所以你們又稱為大圈幫。”
“不錯。很多人誤以為大圈就是大6，其實是有些不一樣的。但是也差別不大，大都市也好。小城鎮也好，反正我們都來自大6。是到國外撈偏門，虎口奪食地。”曹炳言眼裏露出一絲欣賞。說道，“據我們了解，地北市那幫人主要和香港的三合會勾結在一起，但我們已經出來這麽多年，也不好再回去大開殺戒，所以就不能幫你了。”
“知道了，這件事不用你管的。”趙北鳴問道，“日本幫的事辦完，我就馬上回國。你們準備讓我坐船還是坐飛機回去？”
“你護照在身上嗎？”曹炳言問道。
“我找回來了，不過，現在已經沒用了，警方肯定在追捕我了。”
“護照還是有用地，你還是留著吧。”曹炳言說道，“對於一般的偷渡，我們主要是通過換登機牌的辦法。但是你現在臉露大了，坐飛機的風險太大，恐怕隻有坐船回去了。藏一兩個人在船艙夾層裏，還是容易辦到的。”
“好吧，那就這樣。現在，找日本人算賬去。”趙北鳴答道。
在一輛林肯車上，趙北鳴點燃了一根煙，靜靜地等待著曹炳言他們給他出動手信號。
戒了一陣煙，趙北鳴終於還是再一次抽上了。父親已經離去，母親已經偏癱，溫憶雪和張若敏，也已離去，陪伴了多年的香煙，又回到了自己身旁，成為他最忠誠地夥伴，安慰著他孤寂的心靈。
在殺掉唐納德和三爺後，肖夢雷地電話打到了金剛留下的手機上，告訴他，他地父親趙建國已經死了，殺人凶手已經抓到。那一刻，他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再一次淚流滿麵，仇恨滿胸。
與此同時，肖夢雷也老老實實地承認，原來鏟除地北市黑社會的計劃，因為國安部地領導不同意而暫時擱淺了。
聽了這個消息，趙北鳴除了憤怒之外，還有了深深的絕望，他這才明白，自己早已是一顆棋盤上地棄子、廢棋。
既然如此，他就要離開國安部的庇護，一個人去挑戰那片如同鐵桶般嚴密的黑暗王朝，一個人去鏟除害得他家破人亡的黑勢力，以及與黑勢力相互勾結、禍國殃民的那些貪官。
以往，他隻是一條在夜色裏潛行的幽靈，做什麽事都小心翼翼；而現在，他想要正式以執能者的身份大鬧江湖，威懾住那些黑暗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