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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到三四歲,琴琴就更乖,更聰明,更俊俏,更有靈性,也更是人見人愛了。柳依依生活中有幾個快樂時刻,逛商場,和朋友一起喝茶喝咖啡聊天,和琴琴在一起。蘇姨把她從幼兒園接回來,柳依依問:“肚子餓了嗎?要吃什麽?”她說:“皮膚餓了,要吃媽媽!”還有一次,柳依依對宋旭升歎息說:“怎麽得了,我們都往四十歲奔了。”琴琴說:“媽媽,我也往四十歲奔了。”宋旭升衝過去抱起狂親說:“我琴琴說開口就是真理。”和女兒在一起,不論是玩耍,看電視,或是給她洗澡換衣,都是她每天最快樂的時刻,也是生活中最大的亮點。生活中有這幾個亮點,幾個快樂時刻,作為女人,柳依依覺得,就已經很幸福很滿足了,也不必去奢求什麽。

最愛琴琴的還是宋旭升,她就是他的命。好多次柳依依看見他盤著腿坐在**,低頭凝視著熟睡中的琴琴,一看就是一兩個小時,天熱了就給她搖扇子,搖得那麽慢,柳依依看著都覺得累。宋旭升有幾句名言:“為了我琴琴,我做奴隸都甘心。”“誰要損害她的利益,那我就拿命出來拚。”“將來她長大了,誰要是欺負她,那就是割我的心啊!”這讓柳依依依稀記起自己的爸爸也曾這麽說過,可是,真的長大了,他管得了嗎?她覺得爸爸有點可憐,宋旭升也有點可憐,他們都是憂心忡忡的父親。

這幾年柳依依在單位沒有什麽起色,家中的生活卻是今非昔比了。宋旭升早辭了職,在福林公司做了副總經理兼技術總監。家中車有了,是公司的;房子也有了,二十年分期付款,柳依依想十年付完。房子在麓江邊一個小區,是一幢高層的頂樓,複式,五室兩廳。樓上有一扇小門,出去是一個一百多平方米的屋頂花園。房子的裝修柳依依花費了許多心思,建材市場不知跑了多少趟,千挑萬選,最後選定了升達實木地板,進口的全套家電。她覺得這辛苦是做女人的樂趣。柳依依盤算了很久要怎麽把花園打造起來,總懶得行動。坐在家中,推開東邊的窗是小區的花園,西邊是麓江,向北流去。家裏的裝飾擺設用盡了柳依依做女人的心思,每一個細節都很到位,讓她賞心悅目,這也給她帶來了做女人的快樂和滿足。

這天蘇姨回家鄉去了,柳依依臨時有事,就打電話叫宋旭升去幼兒園接琴琴,帶她吃晚飯。宋旭升不樂意,說有應酬。推了一下推不掉,就答應了。第二天柳依依問琴琴:“昨晚上跟爸好玩嗎?”琴琴說:“不好玩。”又說:“媽媽,阿姨怎麽都坐在叔叔的腿上呢?”柳依依心裏一震:“有人坐在爸爸腿上沒有?”琴琴說:“有。”柳依依血往頭上一湧。琴琴眼珠輪上來看到媽媽的神色,馬上說:“那個人就是我呢。”柳依依問:“有阿姨沒有?”琴琴搖搖頭。

柳依依歪在沙發上,頭腦裏嗡嗡地響。太大意了,這幾年真的太大意了,這樣的事情,早就應該想到了。這幾年忙著女兒、房子的事,竟想都沒往這方麵去想。宋旭升一年有多少應酬,這些應酬後麵又有多少故事?不敢想。快七點鍾宋旭升回來了,看見餐桌上是空的,進廚房轉了一圈出來說:“怎麽不做飯?琴琴餓了。”就到廚房去做飯。柳依依衝到廚房,把宋旭升手中的絲瓜一折兩段,往垃圾桶一甩說:“還吃飯?你出去吃,還有人坐在

你腿上陪你喝酒呢。”宋旭升說:“要他們不去茶樓,他們非要去。”又說:“我這裏沒有誰啊!”用力把大腿一拍。柳依依說:“琴琴昨天不跟你去,你敢說你不會有?第一次跟你去就出了鬼,這些年還不知出過多少次鬼!”宋旭升說:“應酬吧,有什麽辦法?”柳依依說:“沒有辦法,玩女人是沒有辦法!不玩不行!”宋旭升說:“唉,大家都那樣,我一個人清高,那不是掃大家的興嗎?”柳依依跺腳說:“沒想到你也能夠變壞,早知道我幹脆嫁個有錢的壞蛋!我嫁給你!”琴琴跑進來,驚訝地望著父母。宋旭升說:“琴琴你到自己的房裏去。”牽了她上去。柳依依追到樓梯口扯住說:“琴琴你別去,看看你爸爸做了什麽壞事!”琴琴看看媽媽,又看看爸爸,哇一聲哭了。宋旭升抱著琴琴坐到沙發上,柳依依說:“琴琴你下來,他身上髒,有細菌,還有‘非典’,這剛剛過去就憋不住要風流了!”琴琴看看媽媽,又看看爸爸,猶豫不決。柳依依過去扯她說:“說了有細菌,你沒聽見?”沒想到宋旭升抱得緊,把琴琴扯痛了,哭得更加厲害。宋旭升說:“你罵我就罵我,你這樣扯她幹什麽!”柳依依說:“那意思是你身上不髒,沒有細菌?看得見有密密麻麻的細菌在爬!還不知道有艾滋細菌沒有!”宋旭升說:“那是他們,我沒有!”柳依依說:“他們有,你沒有,你們天天在一起做同樣的事,就你一個人沒有!你是上帝的寵兒!”宋旭升說:“沒有到我身上來,那些人,沒有到我身上來。”柳依依向前一步說:“那你的意思你一個人是道德的?你不是不想讓大家掃興嗎?迫不得已?你騙誰呀?琴琴三歲四歲,我柳依依也三歲四歲?”宋旭升鼻子**幾下說:“你什麽都懂,你什麽不懂?”柳依依用力把琴琴一扯說:“叫你下來!”又伸開五指在宋旭升臉上抓了一把,“我懂!我昨天還跑到茶樓陪男人喝花酒去了。”宋旭升推開她的手說:“我明天還要見人的呢!”柳依依跺腳說:“我知道你要見人,你這幾年見了多少人!見多了見慣了,一天不見也不行了!”琴琴哇哇大哭,哭得柳依依心痛,但她馬上想到,這是博弈,是博弈就不得不狠心。不把琴琴牽扯進來,自己怎麽能贏?

宋旭升想去抱琴琴,被柳依依隔開了。宋旭升說:“我們到房裏去關上門吵吧?”柳依依說:“偷人做賊的是我呀?我要關上門?你心裏沒有妖怪你怕什麽?隻怕還有妖精!”想到“妖精”,柳依依心裏被什麽紮了一下,恨不得自己這就得了“非典”,扭住那些“妖精”,對著她的臉用力地哈氣。宋旭升說:“你說有什麽就有什麽,反正我說什麽都是白說。”柳依依說:“承認了吧?我得看看那妖精是誰!”她扭住宋旭升的胳膊,伸手去他褲口袋掏手機。宋旭升用力一甩,柳依依摔在地上,爬起來,又撲上去說:“我今天硬要看,不看不行!”兩人扭了一陣,琴琴坐在地板上大哭。宋旭升最後鬆了手說:“給你給你,以為我真的有什麽隱私?”把手機摸出來遞給柳依依。柳依依接了手機,跑到一間房把門關上,把上麵的信息一條條看了,並沒有什麽曖昧的內容,再看儲存的電話號碼,有幾個陌生的名字,也看不出什麽特別之處。柳依依鬆了一口氣,又有點失望,居然沒有抓到他的

把柄!她回到客廳裏,把手機隨手扔在沙發上。宋旭升說:“有什麽重大發現沒有?”柳依依沒有做聲。宋旭升說:“告訴她沒什麽,她硬是不信。”柳依依坐下,正伸手拿了遙控器去開電視,那個“她”字讓她感到別扭,心裏突然有一朵小火花一閃,情緒被點燃了說:“還說沒什麽,喝花酒還沒什麽,還要什麽才算有什麽!你敢說你去練歌房跟那些陪歌小姐沒什麽?去按摩中式泰式歐式,跟那些按摩小姐沒什麽?她們往你身上爬,你也不摸摸捏捏,你是聖人還是太監你沒什麽!”宋旭升不做聲,拿起一張報紙翻得嘩嘩響。那響聲讓柳依依難受,忽然看見琴琴湊到宋旭升身邊,要爬到爸爸腿上去,就一把扯下來說:“你也往上麵爬!那是什麽人爬的地方,你也往上麵爬!”琴琴望著媽,怔了一下,又哇的一聲哭了。

宋旭升把報紙一甩,把琴琴抱起來拍著說:“你欺負我就算了,欺負我琴琴幹什麽!”柳依依嚷著:“誰欺負誰?天下的道理還能這樣講?”伸了手要把女兒從宋旭升懷中奪下來。宋旭升抱著琴琴的腰,柳依依雙手叉在她的腋下,兩人都不鬆手,又不敢太用力。僵持了一會兒,柳依依一狠心,加大了力量,宋旭升就鬆了手。琴琴在柳依依懷中,回過頭伸了雙手哭著:“爸爸!爸爸!”宋旭升跨上一步雙手伸出來,柳依依轉過身,用背對著他。宋旭升說:“你要折騰就求你折騰我吧!”柳依依說:“我要折騰?天哪,搞半天是我要折騰!”她把琴琴放下來,跪在地板上,雙手伸過頭頂,“天哪,天哪,到底有個天沒有?你在哪裏?你在哪裏!人家玩女人還是我要折騰!”又雙手拚命地拍打自己的頭。宋旭升把琴琴抱起,馬上又放下來,扯柳依依的手說:“好了,好了,夠了夠了,就算是我不對,好不好!”柳依依飛快地想,能離婚嗎?不能。能一直吵下去嗎?也不能。她嗚嗚地哭著:“就算是他不對,那意思是他是對的,是別人一定要誣他一個不對。”宋旭升說:“我不對,我真的不對,你就原諒我好不好?看琴琴都哭了這麽久了。”柳依依說:“他還記得琴琴?他記得琴琴他會去喝花酒?”宋旭升說:“以後就再也不了,這總行了吧。”柳依依想著是不是要跟他算一算總賬,以前都跟陪歌小姐按摩小姐幹了些什麽,得有個交代。剛想問,又一想,知道了又怎麽樣呢?除了叫自己更加難堪,更加屈辱,又還能怎樣?她說:“你本來還不是那麽壞的人,活生生地跟他們學壞了。”宋旭升說:“有什麽了不起的大事呢?這麽多男人在外麵,也沒看見幾個老婆這麽吵。”柳依依說:“要什麽才算有什麽!以後晚上你呆在家,琴琴等著你回來做飯給她吃。”宋旭升苦了臉說:“你看我是個副總,又是技術總監,總不能沒有點應酬吧?那也是工作呢。”柳依依說:“那你辭職好了。”宋旭升說:“辭了誰來付房子的貸款?車也會收去了。”柳依依說:“我寧可沒房沒車!”這樣說了她覺得很豪邁,緊接著心裏跳了一下,是真的嗎?仍然說:“我真的寧可沒房沒車。”宋旭升說:“是真的嗎?”柳依依心頭又一跳:“自己怎麽想的,他怎麽會知道?”馬上說:“那難道還是假的?”宋旭升無奈地攤開雙手:“怎麽可能呢?這麽好的房子,讓銀行收走,怎麽可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