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要我說幾次你才明白啊?!”街頭轉角處傳來了讓司徒海右眼狂跳的聲音,剛剛默念完祈禱聖詞,馬恩琪就出現在眼前。

“……”相視良久,四目之間徑自溢出了滿滿的情感。被馬恩琪拽著耳朵的獍無語的看著眼前眉目傳情的二人,不由得深深的歎了口氣。主人……您老人家沒事把我拋棄到一個倒黴女天師家也就算了,可也別把我拋棄到一個正在戀愛中的倒黴女天師家啊!我又沒欠你什麽!哎,痛啊……大姐,你什麽時候才肯放開你那高貴的手啊!悲憤的在心底為自己那已經變紅發福的耳朵默哀,獍狠狠的瞥了瞥嘴。

“你們這是……”注意到了獍的鬼臉,司徒海疑惑的問道。

“別提它!氣死我了!”看都沒看獍一眼,馬恩琪直接把它忽略在空氣中,手上卻是沒忘了加重力道。

“痛啊!死女人!”獍大叫一聲,不想卻被四隻眼睛狠狠剜到了連骨頭都不剩的慘烈下場。雞皮疙瘩驟然遍布全身,冷汗都開始倒流。切!好獸不吃眼前虧!我忍……!

“你怎麽會在這裏?警局沒什麽事嗎?”放開了獍,馬恩琪把它遺忘在了世界的角落,一門心思完全放在了司徒海身上。

“哦,我正在工作,碰巧遇上你們罷了。”說罷,司徒海的手朝著右後方晃了晃,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馬恩琪臉上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不打擾你工作了,我們先走了。”說完馬恩琪便拉著獍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司徒海的視線中,沒有半點拖遝。望著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司徒海淡淡吐了口氣。那麽,跟蹤的工作,差不多也該告一段落了。扯下耳機,裏麵傳出了同事那略顯聒噪的警告聲。心底暗暗道了一聲“抱歉”,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目標麵前。

“我開車的時候你就安靜一點!”雙眼沒有離開擋風玻璃,馬恩琪的聲音冷的幾乎可以讓空氣結冰。低低的應了一聲,獍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女天師冷若寒霜的側臉。“也不準偷看我!”耳邊猛地衝入女天師冷酷的話,獍一驚吐了吐舌頭。什,什麽啊……這個女人……雙手交叉的枕在腦後,它把頭轉向了窗外。話說回來,好像一直都沒看到那個姓毛的小子呢,難道,這也是主人把我拋棄在她家的原因之一嗎……引擎聲充斥在耳邊,卻似乎完全不存在一般。目光掠過窗外迅速向後移去的建築和樹木,獍在心底輕歎了一口氣。

回到公寓,馬恩琪丟下一句:“收拾東西,不許進來!”的話後,就徑直走進了擺放著曆代祖先牌位的那個隔間,完全把獍當成了免費菲傭。在客廳裏呆愣了三秒鍾後,它感覺自己的額頭上似乎有一根血管在不安分的突突跳著。望了望隔間的小門,它長長的吐了口氣。算了,算了,誰讓我心地那麽善良……其實,一個靜一靜也好。一抹淡淡的柔和流過眼神底部,獍的唇角不知什麽時候掀起了一絲被人類成為微笑的弧度。

透過香燃燒產生的青色煙霧看著深栗色的牌位,馬恩琪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思考。現在回想起來,自那次騷亂以來,時間已經過去了近一個月,毛凱洛也失蹤了近一個月。說起來他那份工作竟然由司徒海應付過去了,不過可惜的是司徒海並沒有去做法醫,而是進入了刑警隊。真不知道他和張明是怎麽辦到的。那晚以後,不知為何,宇文白和那些讓人很在意的僵屍突然消失無蹤了。人們的生活似乎是在一夜之間恢複了平靜,速度快的簡直讓人感覺像是做夢。到底,還會發生什麽呢……?宇零竟然存在於宇文白的體內,到底是什麽人抓走了凱洛……還有……狠狠搖了搖頭,馬恩琪覺得自己的大腦幾乎快要受不了這些事負荷了。阿涼死了,姑姑也死了,為什麽,總覺得有什麽古怪的地方被自己遺漏了……大家,為什麽一瞬間都拋下自己走了?眼前驀地閃過宮野涼和馬清雯模糊的容貌,一股莫名的顫動在心底油然而生。為什麽一想到她們的臉,心中就會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她們好像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我……恍惚間抬眼,牌位上的字赫然映入眼簾。列祖列宗,如果可以,請你們幫幫我……

走出隔間,雙眼不偏不倚的正正撞上獍的目光,紅唇微抿,馬恩琪臉上驟然現出一股高傲的凜冽。

“怎麽了?今天買的東西都收好了?我看你好像很閑嘛……”看到馬恩琪眼中放射出邪惡的光芒,獍突然覺得自己的全身似乎再次被雞皮疙瘩攻陷了。

“你,你要幹嘛……?”眼神逃避性的轉向別處,一滴冷汗悄無聲息的滑落。

兩個小時後。

“啊?!……啊?!……”為了避免受到獍的聲波攻擊,馬恩琪索性把耳朵牢牢捂了起來,完全做到了耳不聽心不煩的至高境界。“喂!你……!”一把抓住女天師的手腕,獍被怒火衝的頭腦發熱語無倫次。

“看在你是神獸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給你三秒鍾的時間放手。一、二……”話音剛到一半,附加在手腕上的力道便消失無蹤。大口的喘著怒氣,獍狠狠的用眼神咒殺著眼前的惡魔女天師。

“你看吧,盡情的看吧。反正目光又不能殺人,隻要你用目光發泄完後給我好好工作就行了。”馬恩琪一邊冷冷的說著,一邊把道具服往獍身上套。

“你,你這簡直是虐待‘稀有動物’!”被符咒定住的獍無奈又火大的叫喊到,可眼前的女天師完全對此充耳不聞。可惡!又是這招!每次都把我定住!我沒欠過你什麽吧!這時,馬恩琪突然眼神一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臭小子,不許出聲,你敢發出一點聲音我就把你的舌頭寄給那個倒黴大叔!”耳邊猛地傳入了冰冷刺骨的無情聲響,一層冷汗再度覆滿了獍的後背。好,恐怖的女人……就在獍依然陷在馬恩琪恐怖的警告聲中無法自拔時,身邊的空氣中突然出現了幾個細小的渦流。與此同時,四麵八方響起了悠長的歌聲。心頭暗暗掠過一抹猜測,一個清麗的身影已然出現在眼前。

“千太郎,好久沒有見到你了呢……那個世界好空曠,什麽都沒有,珂珂一個人好孤單好害怕……”身著鵝黃風衣的短發女子抽泣了起來,著實令看者不忍。

極力屏著呼吸,身在千太郎道具服下的獍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倒不是因為怕眼前的幽魂,而是……走神的瞬間,隻聽得“嗖”的一聲。金光閃過,一個三角形的紙符已然攥在馬恩琪手中。

“幹得不錯,收工。”好容易聽到馬恩琪的命令,獍立即以光速摘下了腦袋上那個笨重的“千太郎”頭套。“超度就麻煩你了,凱……”話音凝滯在空中,凍結在兩人之間的縫隙裏。望著女天師那仿佛瞬間凝固的背影,獍的心頭竟有那麽一絲充滿惆悵的悲哀。“上車!”帶著輕微顫抖的冰冷聲線滑過星月交加的夜空,坐在馬恩琪旁邊,獍第一次想為了她而保持沉默。

東方遙的酒吧內,輕音樂悠揚的在空氣分子間流淌出優美的音符,在客人們之間徘徊成一條又一條溫婉的絲帶。隨著門軸轉動聲的響起,酒吧老板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那小子不在,隻能拜托你了。”三角形的紙符赫然闖入視線,熟悉的冷傲語氣再度響起。閉著雙目,東方遙淡淡收起了紙符。

“是個可憐的女孩呢,你最近怎麽改做慈善事業了?連這種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死的孤魂野鬼也收?”溫和如風的聲線滑過馬恩琪的耳膜,在她的心髒深處激起層層波Lang。

“好好幫她超度就行了,幹嘛管這麽多閑事,我還有工作,先走了。”冷淡的回絕了的東方遙的問題,女天師在輕音樂與門軸轉動的混合聲音中消失在酒吧老板的視線裏。

嗬,還是那麽……算了,這樣,也許不壞。攤開手掌,三角形紙符緩緩綻放出了七彩的熒光,隨著光點慢慢飄飛消失在眼前,東方遙唇角的弧度越變越大。

把獍留在家中,馬恩琪一人在夜晚的城中兜風。星月合奏的夜空下,所有的一切都顯得平和而寧靜。許久,將車停靠在路邊,她雙臂交疊的枕在下巴下。二月的晚風雖然談不上溫和,卻也有了幾分春季的氣息。閉上雙眼,憶起一個月前發生的事,心底掠過一抹淡淡的哀慟。為什麽會覺得好像過了一百年那麽久……這一個月內發生的事,真的太多了吧……凱洛,你到底在哪……微風掠過樹梢,在路燈迷蒙的籠罩下顯出斑駁的疏影。昏暗交錯的幻影中,一個熟悉的身影閃入視野。溫存四溢的神色中,心底潛藏已久的名字呼之欲出。其實,還有你在身邊……不是嗎?

“司徒海……”唇齒微微呢喃間,一股暖流已然傾瀉在空氣中,勢不可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