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和審提起精神,暗中凝重。

前麵一點點將馮澤的所有證詞反駁掉,實則都在為這最後一點做鋪墊。

馮澤雖然不懂這些技巧,卻有求生的本能,會和審與董萩靈最擔心的一點,依舊出現了。

馮澤,辯不過就開始耍賴,死抱著最後一點不鬆口,直嚷嚷不管如何,考題就是董晗軒賣給他的,再問其他矛盾的話題,他要麽不回答,要麽就不管不顧,隻咬著董晗軒不放。

如此我是無賴,你拿我如何的行徑,直氣得一眾學子牙癢癢。

其實,審案不怕高智商犯罪,隻要證據確鑿,那無從抵賴。

卻最不喜馮澤這樣耍賴的,其他邏輯,推理等等,在他這裏都成了狡辯。

最後,馮澤很光棍的認了其他謊言,卻獨獨咬死了董晗軒賣他考題這點是真的,偏偏無法證明,他這點也在說謊。

案子一時之間,陷入了僵持。

董萩靈皺眉,手指輕輕敲著桌麵,陷入了沉思。

會和審與蓮瑢璟皺了皺眉,用眼神交流著辦法。

“若紫!”董萩靈突然睜開眼,眸子流光溢彩。

“姑娘?”若紫微微有些擔憂,董二弟這案子,怎麽還複雜了呢?

“幫我傳幾句話給會大狀師,當然,說與世子聽也可以。”董萩靈嘴角含笑,決定不放過馮澤,原本還覺得他是胡亂攀咬,混淆視聽,方便幕後凶手脫罪,如今看來,他還想拉著她家二弟陪葬啊!

心思如此惡毒之人,她會心慈手軟麽?

廳裏暫停了審案,除了馮澤還跪在中間以外,所有人都原地討論著案情。

看著馮澤隱晦閃過的得意,蓮瑢璟垂眸掩過眼中的殺意,今天若是這麽僵持到留後再審,隻怕對董晗軒不利。

心電急轉,蓮瑢璟正在考慮要不要劍走偏鋒時,豁然看到若紫出現在門口,並將會和審叫了過去,耳語一番,心下一動,按耐住了自己剛才升起的想法。

果然,會和審重新回到廳中,便向馮澤發動了語言攻擊。

“案犯馮澤,你剛剛說,你東家與你交易考題,花了你兩萬兩銀子?”很多問題,馮澤都是有備而來,明顯早就考慮過的。

“是的,大人。”馮澤表麵乖覺,實則已經有些囂張,他看出來了,這些人要保董晗軒,卻沒有證明,所以,他這會兒有恃無恐。

“可還記得是那個銀號的銀票?何種麵額?”會和審問的問題,突然向詭異風發展。

蓮瑢璟雖然跟其他人一樣聽得一頭霧水,麵上卻不動聲色,也不打擾會和審發揮。

“華夏銀號,一萬麵額一張,五千一張,一千五張。”馮澤回答得極為順溜,這本是他給出去的銀票,自然記憶猶新,不怕會和審問。

隔壁的董萩靈聽到這個錢莊名字,瞬間呆了呆,有點哭笑不得。

這些年董萩靈從來不去錢莊銀號存銀子,因為沒有什麽地方,比她空間更安全的了。

何況,古代存銀子,跟現代可是反的,銀子存入錢莊銀號,不僅沒有利息拿,還得每年給錢莊保管費。普通百姓,基本都不會舍得那利息。

倒不是說古代人傻,或者開國皇帝想以此斂財,這種銀號存在方式,其實是跟當時的社會生產力和經濟模式有關,現代銀行那一套,根本行不通。

於是,董萩靈這麽多年來,還真沒接觸過錢莊,自然不知道華夏銀號的名頭。

這名字,一聽就知道,多半是開國皇帝折騰出來的官方錢莊,屬於全王朝最大的連鎖銀號,裏麵的銀票和憑證,自然有信譽。

“你可知,東家有用過?”會和審這話問得很明顯。

因此,馮澤瞬間反應了過來:“小民可不知道東家有沒有用過,交易完畢,自然錢貨兩清。”

馮澤可不敢說用過,萬一問他買了什麽?他可答不上來,推說不知道也不靠譜啊,這麽大一筆錢,總得看到東西吧,去董家一查,什麽都清楚了。

當然,馮澤也不能說沒用過,那銀票在哪裏?就算是存起來了,華夏銀號也是有記錄了,為了案子,拿了皇帝手諭,要查一查還不簡單?

所以,馮澤選擇了一開始就不知道,那用過,或者沒用過的證據,都跟他無關。

鄙視了一下馮澤的狡猾,會和審也不在意,他問得如此明顯,本來就是要讓馮澤發現的,一開始他還怕馮澤過蠢,發覺不了呢!

“你拿到試題後,都什麽時候找南無藥寫的文章?”會和審問題跳躍好大,有些大臣都聽蒙了。

不過,大臣們了解會和審,越是這樣越代表這位金品大狀師要出大招了,偏偏無人知道他的著手點,即使清楚也無法防備。

因此,一個個都精神百倍的仔細聽著,不想錯過會大狀師的精彩,哪怕他們完全跟不上會和審的思維跳躍度。

被這種氣氛弄得有些心慌,馮澤不安的動了動身子,想要緩口氣,便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會和審的問題。由此可見,他也並非什麽都不懂,緩緩就能讓自己更清醒,不會在緊張之下說了不該說的話。

會和審神色不變:“拿到試題後,都什麽時候找的南無藥?”眼神瞄向了一邊的南無藥,示意他可以回答。

“四月二十三。”南無藥直接替馮澤說了。

“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會和審挑眉。

“那天有朋友在國寺做法事,小民幫忙寫了悼文,上麵落了日期,小民剛寫完,馮舉人就找來了,所以記得特別清楚。”南無藥說得順溜,這些,他都已經交代過的。

“朋友在哪裏?”會和審聽到這答案,突然覺得,馮澤的運氣,其實也不是那麽好嘛!有些剛剛好,就能提供不少證明,讓他一切打算成空。

“就住在京城,隨時可以替小民作證。”南無藥淡定,那朋友的關係可是很鐵的,自然會為他作證。

早些時候聽到這件事情,蓮瑢璟還沒有其他想法,隻是讓屬下去確認了南無藥那朋友的證詞,可如今一聽,腦海靈光一閃,竟然聯想到了一件一直沒弄清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