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可以說跟案子有很大關係,又可以說無關。

那就是,當初南無藥到底怎麽知道皇上微服出巡,並在那頂普通轎內的?莫非跟他口中的這個朋友有關?

對皇家來說,南無藥的這種行為是種隱藏的威脅,他們就會想,若不是巧合,那是不是別人也知道?以消息見長的刺客反派呢?豈不是危險如影隨形?

“那麽,東家又是何時將試題賣給你的?”會和審玩味的一笑,回頭繼續問馮澤。

馮澤想都沒想,直接脫口而出:“就是那天,四月二十三,我跟南無藥有約,正要出門,東家就神神秘秘的賣了試題給我,我見試題確實有可能是考題,便在跟南無藥吃茶時,拿出來大家一起參詳參詳,誰成想,這居然真的是考題。”

說的太急,連小民都不用了,直接我來我去。當然,用了是禮貌,不用也沒有什麽錯。

“好一個參詳,倒參詳成你自己的文章了?”會和審譏諷。

不過這話題不必再說,馮澤已經承認了自己抄襲罪名,已然不容他反口。

“買考題這麽大的事情,還花了你兩萬兩,沒道理你會記不清楚吧,說說看,當時東家賣你試題,都什麽時候?有沒有特別的事情發生?”會和審挑眉問道。

“大約辰正時分,天才剛亮,所以其他宿客並沒有發現,拿到試題後,小民就去找南無藥了。什麽特別的事情都沒發生……”馮澤一臉淡定的樣子。

“當時東家穿什麽顏色的衣服?手裏可拿有東西?從你起床到出門之間,有沒有遇見其他人?”會和審眼角帶笑。

馮澤被問得有些懵:“這麽久的事情,東家穿什麽衣服小民哪裏記得?而且,小民隻注意試題了,其他的並沒有關注。”

“董晗軒,你說呢?”會和審轉而問起當事人。

“那天早上,看到馮舉人出門,並非辰正,而是卯時末,辰時初,若是馮舉人一出門便做馬車,辰正時分早已經到國寺了。”董晗軒嘴角微勾,倒是將董萩靈的一些習慣學了個十足。

辰時,是早上七點到九點,而七點到八點這一個小時,叫辰時,八點到九點這一個小時,則叫辰正。

因此,馮澤說的出門時間,是八點。

董晗軒則是指的七點左右,中間差不多有一個小時的時差。

“案犯馮澤,見到你時,是何時?”會和審轉頭問向南無藥。

“辰正兩刻!”一刻十五分鍾,也就是八點半。

南無藥接著道:“因為做法場,祭悼文需要吉時,那日小民幫朋友寫悼文,也需要落款詳細時辰,小民剛寫完,馮舉人就到了,正好辰正兩刻。小民的朋友家還存有一份悼文,大人隨時可以查閱。”

“從蝴蝶村到國寺也不過耗時兩刻,案犯馮澤,中間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你去了哪裏?”會和審陡然喝了一聲,讓馮澤心口驟然一跳。

“我……”眼見馮澤恍惚間,就要脫口而出,卻突然反應過來,額間溢出不少汗水:“大人,哪裏有半個時辰的時差?小民真是辰正時分才出的門,兩刻時間,正好到國寺。”

本來,馮澤這個時間是胡編的,也沒想到會和審發現了這個,心下還有點竊喜自己運氣好,竟然隨口一說,也跟南無藥的作證時間剛好扣住,這會兒嚇了一跳後,反倒理直氣壯起來:“大人,小民說的是實話,東家在說謊,大人為何就信了東家的話,東家想脫罪……”

“前麵說了那麽多,你謊言連篇,董晗軒卻是句句實話,你認為我該信誰?”

“可我這次說的是真話……”馮澤硬著頭皮道。

“你連東家穿什麽顏色的衣服都記不得,憑什麽如此清楚出門時辰?”會和審厲聲:“東家拉你神秘做交易,必是行為怪異,回避人群,如此行事豈能不讓人印象深刻?這樣距離近,你連東家穿什麽顏色的衣服都不知道,還敢說自己講的實話?”

“前科累累,謊話連篇,世子奉皇命審理案件,你都敢滿嘴胡言,提供的證詞何以為信?”

馮澤一嚇,看了董晗軒的似笑非笑一眼,頓覺不好,立刻說道:“我記得我記得,那天,東家就是穿的這身衣服,隻不過那時比現在新,比這會兒幹淨。”

其實馮澤真不知道董晗軒當時穿的什麽,那天他急著到國寺拿試題,急著找南無藥做文章,徹夜無眠後,一大早就趕著出門,根本沒注意自己的出門時間。

甚至,馮澤都不記得出門時,董晗軒有喊過他,並問他出門幹什麽,自然不可能記住董晗軒穿何種顏色衣服這種細微小事。

可會和審一句話,讓他不記得穿什麽衣服就是說謊了,馮澤便又開始胡扯。

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到了董晗軒身上,看他現在所穿的,皺巴巴的青色儒衫,袖口,衣襟,還有下擺都繡了遙相呼應的青竹,看著手藝極好。

“你確定,真是這件衣服?”會和審仔細打量了一下,想到剛剛若紫傳來的話,忍不住有些唏噓。

“就是這件,當然,東家肯定會說不是,不過是普通穿衣,過去這麽久了,誰還記得自己當天穿什麽?”馮澤先將董晗軒的反駁給堵死了。

“你可看清楚了再說,別的你管不了,可這次你再反口,就是還在撒謊,所有指證全部不成立。”會和審厲色道。

“看清楚了,絕對不反口。”馮澤自以為自己就算隨便指認,也有足夠的理由反駁董晗軒的辯解,誰還能天天記著自己穿什麽?

“不見棺材不掉淚。”會和審冷笑一聲:“世子,據下官所知,四月二十三這天,對董晗軒來說,確實是個特殊的日子,當天所發生的事,那是記得清清楚楚,這所穿的衣服也具有特殊意義。”

聞言,其他人都交頭接耳,特別是南無藥,愣了一下後,輕蔑的看了馮澤一眼,譏諷不已。

馮澤則有些目瞪口呆,心中頓覺不好了,特殊的日子?怎麽會是什麽特殊的日子?會和審這麽一句話,讓他有種大勢已去的不好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