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惡蛟肆虐,都要冰封天地了,孤雪樓的夥計還惦記著酒錢。

若是放在平常,徐言與甄無名任何一位都不會拿不出幾百靈石付賬,可是如今這種局麵,逃命都沒時間,誰會理睬一個夥計。

“什麽酒錢!”甄無名勃然大怒,道:“來你們酒樓吃喝而已,差點把命都要搭上了,還要酒錢?沒找你們賠錢就不錯了。”

妖族大軍壓境的局麵,就算甄無名再聰明也萬萬沒有料到,一旦陷入了絕險當中,修為再高也會變得心神不寧,更容易發怒。

所以發怒的甄無名不僅喝罵著夥計,還想要將其一腳踹開。

他不怕一個築基境界的夥計搗亂,甄無名怕的是被這夥計的叫嚷驚動了外麵的冰蛟一族。

“你這客官好生霸道!吃飯付賬天經地義,怎麽到你這就不給錢了,來人呐,有人吃霸王餐啦!”

甄無名隨意踹出的一腳根本沒帶上靈力,畢竟無冤無仇,他隻是想把夥計甩開,不成想一腳踹出,非但沒將對方嚇走,反而被人家抱住了腳脖子,而且那夥計還十分認真,大叫著招呼同伴,想要抓住這種吃霸王餐的惡徒。

外麵已經是末日般的景象,孤雪樓裏的掌櫃夥計哪還有閑心管什麽霸王餐,全都想辦法逃之夭夭呢。

沒叫來其他夥計,倒是叫來了一頭冰蛟大妖。

酒樓外,夥計的叫喊聲引起了一頭冰蛟的注意,這頭冰蛟足有大妖境界,距離地麵很近,銅鈴大小的眼睛猛地盯住了孤雪樓的大廳,隨後猛撲而來。

“小夥計莫急,我們吃得起酒就一定給得起錢,接著!”

徐言在看到甄無名踢出的一腳被對方擋下的同時,立刻目光一冷,他說著給錢,一塊靈石也隨之扔出。

飛起的靈石,引走了小夥計的目光,就在這刹那之間,徐言身形一動,快如閃電般切近,探手抓住了小夥計的右膀子,與此同時,見到徐言出手的甄無名,腳尖一震崩開了小夥計的手,隨後腳背掄起,瞬間單腳之上遍布靈力。

“給我出去!”

嗖!

啪!

徐言與甄無名同時的低喝聲中,小夥計被徐言甩了出去的同時又遭遇了甄無名攜帶靈力的一腳,整個人直接飛了起來,從大廳衝向門外。

大門口,大妖冰蛟的巨口正好吞來,小夥計直接被冰蛟一口攔腰咬住。

“霸王餐不是那麽好吃的……”

被冰蛟咬在口中,本該哀嚎不絕的小夥計居然詭異的不去掙紮,而是四肢垂落,好似渾身無力,腦袋在兩顆鋒利的尖牙當中麵對著酒樓大廳的方向,對著大廳深處的兩人道出一份怪異的低語,就好像臨死也要討回酒錢。

哢嚓一聲,尖牙合攏。

預料中的血肉迸濺並沒有出現,蛟龍大妖咬碎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塊朽木,木屑翻飛而起,哪裏還有小夥計的蹤跡。

“木傀!”徐言低聲說道,身形倒退。

“鍾離不二!”甄無名一樣在飛退,隻不過他臉色可不太好,咬牙切齒的道出了那個他記恨了多年的名字。

外麵的冰蛟可是大妖,而且不止一條,兩人能默契的將鍾離不二偽裝的小夥計扔出去喂蛟龍,又怎會魯莽的衝殺出去。

其實在小夥計問兩人討要酒錢的同時,徐言就發覺到對方被擠歪了的小帽。

帽子歪斜不算什麽,可是那半條濃眉卻讓徐言覺得眼熟,再加上小夥計怪異的討錢舉動,說明這家夥絕非尋常的築基修士。

對於心懷叵測的陌生人,徐言怎會不去提防,不管是不是鍾離不二,先與甄無名合力將其扔出去擋一擋冰蛟再說。

“那家夥的本體一定在附近!”甄無名退到了櫃台的位置,閃身躲進後廚,對著同時抵達的徐言沉聲說道。

“那又如何,別說你想報仇,當年算計你的人是不是鍾二都兩說,而且現在的局麵變得更加詭異,天蠱派在這次事件中扮演著什麽身份都未嚐可知,那雪孤晴更加古怪,我們還是走為上策。”

徐言以一道傳音說道,現在的局麵連他都看不清了。

金玉派以一頭蘊化出妖丹的冰蛟大妖作為陷阱,引來無數修士,不為與劍王殿宣戰,而是打算同歸於盡,但凡有些神智的幕後主謀,都不會做出如此蠢事。

雪孤晴的目的與身份,加上鍾離不二的出現,讓徐言越發看不透這次突如其來的災難,既然應對不了,隻有走為上策。

甄無名豈是蠢人,不用勸就知道是非地不可久留,壓下對於鍾離不二的恨意,點點頭準備與徐言聯手衝出戰場。

兩位元嬰巔峰聯手,尋常的大妖冰蛟兩人可不懼,隻要那三頭妖王冰蛟不會追殺來就行。

轟隆隆一陣陣巨響傳來,咬碎了木頭分身的冰蛟,大怒之下衝進了酒樓。

冰蛟大妖身軀太大,隻有頭部擠進了大廳,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咬住了一個來不及逃出去的食客,那食客隻有築基後期的修為,連掙紮都沒有機會,慘叫一聲直接被咬成了兩半,屍體盡數入了大妖的肚子。

蛟龍的大腦袋在大廳中亂咬,夥計與食客們四散奔逃,從樓上逃下來的修士一見一樓被封住,又驚恐萬分的逃回了樓上,也有人慌不擇路之下破窗而去,剛剛飛起就被凍斃在半空,成了人形的冰雕,落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龍有龍息,強大的蛟龍一樣能噴吐。

冰蛟所噴吐的龍息為極寒之氣,大妖冰蛟的龍息除非元嬰能擋得住,尋常的金丹修士都會被瞬間凍斃,築基修為的修士根本連抵擋的機會都沒有。

甄無名散出的靈識隱晦的盤旋在酒樓之外,不看大妖冰蛟,而是死死的盯住三頭妖王,徐言一樣催動出一條煉魂,落在暗處觀察著局麵。

當煉魂遁出酒樓,無意中看到原本的頂樓之際,徐言的神色豁然一變。

自從四角飛簷被掀起,孤雪樓的最高一層成了露天的廣場,雅閣中的食客在玉女被吞殺之後早已嚇得四散奔逃,倒也有一桌客人怪異的動都沒動。

這桌客人總共有四位,其中三人安坐在桌旁,第四個人則站在一旁好似下人。

坐在主位上的人,一身長袍連著兜帽,將大半張麵孔掩蓋,隻能隱約看到此人豪飲之際,現出的幾顆大牙,看起來不像在飲酒,到好像要咬碎酒杯,尤其嘴角的那股猙獰之色,但凡見到的人,都將心中發寒。

徐言並不認得這桌客人,他隻認得站在一旁垂手而立,好似奴仆一樣的第四個人。

那個人,正是雷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