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九其實並非特意來探望徐言,他本來是想找青雨打聽打聽徐言的消息。』』

七八天沒見人影,徐言這一消失,肥九這些天越來越不踏實了,他可是鬼王門的人,即便隻是個廚子,也是來自鬼王門的廚子,如果徐言死在外麵,或者就此逃走,把他扔在龐家,豈不是成了龐家人的出氣筒?

質子如果逃了,他這個廚子非得被人家剁碎了喂狗不可。

正巧,剛要來找青雨打聽打聽徐言的消息,肥九還沒進院子,就在門口碰到了臉色蒼白的徐言。

“侯爺!您這是去哪兒了,可把我們急死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肥九一臉焦急地說道,看見徐言腳步不穩,還特意扶著徐言走進院子。

一直把徐言扶進了屋子裏,肥九再次問道:“侯爺這是傷到哪兒了,要不要我去請個郎中?”

“不必了,我沒事。”徐言坐在床頭,定了定心神,吩咐道:“回你的後廚吧,多做些宵夜,晚些再給我送來。”

“成,我這就回去準備。”肥九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出去,沒走兩步,回頭問了一句:“侯爺,吃魚麽?我會一道拿手的好菜,蓮燉青魚,那味道絕對是一絕,不是我吹,我做的這份青魚啊,味道……”

“隨便吧,什麽都行。”徐言揮手打斷了胖廚子的自吹自擂,虛弱地說道:“晚些送來就行,至少在子時過後。”

午夜過後再送宵夜,這麽晚還能吃得下去,肥九不由得佩服起那位侯爺的好胃口來,點頭答應一聲出去了。

默默的坐在床頭,徐言的眼神有些空洞,他的心裏卻已經做好了一個決斷。

今晚必須要得到烏罌草!

清秀的眉峰深深的蹙起,一雙空洞的眼眸裏,漸漸泛起了無邊的冷意。

與其遭受烏罌草所帶來的非人折磨,徐言寧可與藏在幕後的黑手拚個魚死網破!

天剛擦黑,龐少偉龐少城兄弟同時來訪。

兩人十分關切徐言,詢問了半晌,現徐言虛弱不堪,兩兄弟起初還以為妹夫在天牢受了刑,龐少城檢查了一番現徐言的身上並無傷痕,於是更加莫名其妙了起來。

對龐家兩兄弟,徐言的說辭一樣是練功所致,得知徐言並無大礙,兩兄弟也就不再打擾,囑咐徐言靜養,龐少城臨走的時候還拍著心口保證,許家的事,他龐二少爺抗下來了,讓徐言不必擔心。

許敬之的所為,知道的人不多,龐家還沒到與許家真正撕破麵皮的地步,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讓龐家兩兄弟對於徐言越覺得親近了起來。

龐家的許多長輩容不得徐言,可是至少龐萬裏這一房,已經越來越將徐言當成自家人了。

徐言能感受到那兩兄弟的真誠,隻是他如今的狀況,心裏除了越來越重的殺意之外,再也生不出絲毫的情緒,敷衍那兩兄弟,徐言更是疲憊不堪,剛被壓下的毒,隱隱出現了再次作的征兆。

龐家兩位少爺走後,明珠和院子裏的其餘幾個丫鬟小心翼翼地來到門口。

姑爺剛回來,不知道需不需要侍候,她們這些下人是來聽候吩咐的。

幾個丫鬟齊齊地站在門口,沒人敢坑聲,最後還是明珠被推了出去,戰戰兢兢地問了一句:“姑爺,要不要吃飯?”

“滾!!!”

明珠好心好意的詢問,得來的,卻是徐言再也無法壓製的咆哮,鐵青著臉的少年坐在床頭大口的喘著氣,怒吼道:“都給我滾!滾出院子!”

小丫鬟含著眼淚退了出來,委委屈屈的跟幾個姐妹一起離開了院子,幾個丫鬟還不敢走太遠,隻好在大門外等待姑爺消了火氣。

攆走那群丫鬟,並非徐言在胡亂怒。

今天對他來說無比凶險,他已經決定要放手一搏了,無關或者無辜的外人,還是離著自己遠些才好。

一個人坐在房中,等到氣息緩和了稍許,徐言立刻將桌子上的油燈點燃,而後挪到距離門口很近的地方,這樣一來,門外如果來人,他會看到來人映在門上的倒影。

擺好了油燈,徐言找出自己的封玉刀,將長刀放進被褥底下,隨後又從懷裏掏出在藥鋪買下的那份草藥,死死地抓在手裏。

做完這一切,徐言被累的氣喘籲籲,遍布血絲的雙眼,一眼不眨的盯著門口。

他在等。

他相信對方一定會來。

入夜了,夏末時節的夜風已經有了涼意,小院外,幾個穿著單衣的丫鬟不由得擠在一起,一個個噘著嘴,一聲不吭。

被主人家攆出來,沒有得到吩咐,她們是不敢回去的。

當慣了下人的這些丫鬟們,全都深知一件事,那就是主家如果暴怒,還是離著遠些為妙,一旦被波及,可就真成了無妄之災,龐家還好,在其他世家豪族裏,主人家如果生氣,有時候都會以婢女丫鬟泄憤,輕則打罵,重則被砍殺的都有。

夜越深,風越冷,年歲最小的明珠,在夜風裏不由得委屈地抽泣了起來。

姑爺又欺負她了,她決定等小姐回來,一定要告狀。

打算在小姐麵前告狀的明珠,一邊抽泣,一邊抹眼淚,抹著抹著,她忽然現青雨居然一個人走向了院子。

“青雨姐,別去,姑爺正火呢。”明珠好心地提醒著那位溫柔似水的姐姐。

回頭抿嘴一笑,青雨輕聲說道:“放心,我去勸勸姑爺,你們先等在這兒。”

“姑爺會打人的,青雨姐別去!”明珠想要拉住青雨,卻被對方輕易避開了。

“沒事的,太保爺不會傷我,別擔心。”

帶著溫柔的淺笑,青雨走進了院子,走向大屋,她那句太保爺,終於讓明珠想起了那位溫柔的姐姐,是姑爺從齊國帶來的婢女。

柔弱的身影,蓮步輕移之間,停在了屋門口。

薄薄的唇角,被女子輕輕抿起,好似初入洞房的新嬌娘,懷著一股期待與畏懼一樣,如水的眼簾裏,明波流轉,蓮臂輕抬,緩緩推開了房門。

嘎吱吱,門扉輕響。

……

“駕!”

如水的月光裏,隨著女孩的輕吒,棗紅的奔馬好似夜幕中的一條火線,兩天兩夜的不眠不休,龐紅月終於接近了京城,接近了龐家。

快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家了……

疲憊的女孩強撐著精神,縱馬疾行,一顆芳心,早已隨著旅途的顛簸變得越擔憂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