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倒影顯得清瘦而苗條,在燭光的晃動下也跟著輕顫個不停,猶如膽怯的羔羊。

徐言空洞的眼神裏,一縷冷芒劃過之際,夜空中,一顆暗淡的星辰也隨之墜向了遠方。

隨著女子的到來,徐言的喉嚨滾動了一下。

虛弱的斜倚在床頭,徐言靜靜的看著那道有些迷人,又有些讓人憐愛的身影,緩步朝自己走來。

他眼神有些空洞,也有些呆澀,一如平日裏看見青雨之時的那種淡淡的迷戀,隻是沒人知道,隨著他喉嚨的滾動,整整一兩的草藥,被他一口咽了下去。

帶著一陣清冷的幽香,青雨的腳步停在床頭,那雙溫柔的臂膀,環繞在徐言的肩頭,將徐言輕輕挪了個舒服的姿勢,原本的斜倚,變成了躺下。

“言太保,今天,還用青雨陪著吃飯麽?”

熟悉的低語,在徐言耳邊響起,青雨的到來,使得徐言體內的劇毒豁然升騰,溺水般的痛楚中,徐言臉龐扭曲地盯著麵前那張十分耐看的俏臉。

“好……呀!”

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咆哮,聽起來沙啞而絕望,徐言顫抖的手臂突然掐住了青雨的脖子,隻是綿軟無力,與其說掐,不如說成是摸。

青雨沒有躲,就那麽眼睜睜的看著徐言,臉上漸漸升起一片暈紅。

“言太保,這樣不好,我隻是一個婢女啊……”

輕柔的細語,聽得人浮想聯翩,欲拒還迎的女子,分開脖子上的雙手,低下頭,將小臉兒貼在了對方的心窩。

急促的心跳聲猶如戰鼓在轟鳴,徐言被劇毒折磨得再也無法忍受,不但渾身顫抖,脖子上更是青筋暴起,頭向後仰著,嘴角被自己咬出了血跡,隻是四肢無力,他連站都站不起來了。

遍布血絲的眼睛裏早已變得麻木而無神,通常這種情況下,是人們即將被巨大的痛苦折磨得就要昏厥的時候。

從徐言的身上抬起頭,青雨漸漸抿起嘴角,水汪汪的眼睛裏充滿了一種期待與歡喜,仿佛徐言就是她的玩偶,而她這位主人,正在欣賞著玩偶即將被撕裂的畫麵。

“喜歡這種感覺麽?這種就要死去的感覺……”

女子的低語,帶著越發的狂熱與期待。

“感覺到鮮血開始燃燒了麽?聽到骨頭的劈啪聲了麽?近了,很近了,你距離地獄,越來越近了……”

蔥白的手指,沿著衣襟切過,少年健碩而起伏的胸膛,出現在燭光裏。

“多美的身體啊,十七太保……”

輕撫著徐言,青雨咬著唇角含羞輕語,那種眼神就像看著情人一樣溫柔,一樣期待。

“再痛苦一些,我喜歡看你現在的樣子……”

隨著女子的輕語,沙啞的低吼從徐言的喉嚨裏傳來,聽到那種絕望的低聲咆哮,青雨仿佛也跟著顫抖了起來,猶如戰栗,而眼神卻火熱,一張清瘦的俏臉上被蓋滿了暈紅。

輕撫在徐言心口的小手,漸漸抓出了五道血痕,一聲暢快又無法抑製的低吟,從那張小小的櫻唇中輕吐而出。

嗡!

女子的低吟被刀鋒的呼嘯徹底撕裂,藏在被褥裏的封玉刀,此時被他徒然掄起,不但長刀暴起,他另一隻手裏更是擊出了三塊飛石。

之前的綿軟無力,不過是徐言的偽裝而已,當他看清了青雨的異樣,終於下了死手。

麵對比自己強大出太多的築基高手,徐言的機會隻有一次,而這次機會,是他在痛苦中強撐著換來的,如果一擊不中,他也無力在出手了。

刀勢來的突然,飛石更帶著豪光,麵色暈紅的青雨微微訝然,隨後身形赫然騰空而起,竟是在床榻上躍了出去。

三塊帶著五脈先天真氣的飛石打空,凜冽的刀鋒也被一隻玉手擋在了半空,隨後被飄落而下的女子一把奪了過去。

“原來還清醒著呢,言太保的力氣,不小啊。”

飄落的女子直接跨坐在徐言的身上,將長刀丟在一旁,微微垂下俏臉,嗬氣如蘭的輕語,就在徐言的耳邊響起。

“嗬,嗬……”徐言死死地盯著麵前的俏臉,沙啞著獰聲說道:“四大護法……青雨……”

“你早就知道了?真可惜。”青雨的小嘴有些失望的抿了起來,輕聲道:“人家隻想侍候在言太保身邊,做一個小小的婢女就好。”

“行……行氣丹!”

徐言已然壓製不住毒力了,他徹底沉浸到無比痛苦的掙紮之中,他越是期待著得到混雜了烏罌草的行氣丹,青雨就覺得越發的歡喜。

“想吃麽?行氣丹就在我身上,言太保如果想吃,那就求我好了,咯咯咯咯!”

沒人知道,鬼王門排列在最後的一位護法,有著一種古怪的癖好,她喜歡逗弄瀕死的野獸或者是活人,看著生命消逝的過程,她會感到一種無法言表的快感,所以被她活活折磨而死的人,每年都會有數十人以上。

青雨沒想到自己身上的十裏寒香毒,沒有讓徐言渾身無力,相反對方還能暴起傷人,不過沒關係,她有的是辦法讓一個人變得再無力氣,而且烏罌草的毒發,哪怕什麽都不做,徐言也即將被折磨得昏死過去。

能解開十裏寒香的解藥,叫做豔陽花,是一份十分普通的草藥,徐言路過藥鋪的時候就已經買好了,這才在青雨進來之前,提前吃下了解藥。

十裏寒香沒有將他麻痹,可是烏罌草的毒發,他卻再也無法抵擋,用盡全力的反擊寸功未建,徐言到底陷入了任人擺布的地步。

城門外,噴著鼻息的棗紅馬四蹄顫抖,兩天兩夜的奔波,這匹寶馬已經堅持不住了,還好,守城的校尉認出了龐家大小姐的身份,沒落吊橋,而是以一個大號的竹筐,連人帶馬給提上了城牆。

謝過守城的校尉,龐紅月將寶馬留在城牆上,自己一個人運轉出身輕如燕,很快消失在夜幕裏。

“龐家鏢隊不是剛走沒幾天麽,怎麽又回來了?”城牆上,守夜的軍兵撓著腦袋嘀咕著,鏢隊離開的時候走的就是這處城門,幾天而已,他還記憶猶新。

“剛成親的小夫妻,這是耐不住分別之苦吧,嘿嘿。”另一個老兵嘿嘿笑道。

“小別勝新婚,你們懂個什麽,這叫情調,知道麽。”

拍了拍跪坐在城頭的棗紅馬,守城的校尉搖頭晃腦地羨慕道:“就是苦了這位馬兄,你看看,人家為了團聚,把你可給害苦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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