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的打算是先和這位丘長老熟絡幾分,而後在想辦法套出鳴金石的下落,沒想到隨口一說而已,對方都要蹦起來了。

其實徐言知道法煉意味著什麽,但他沒想到丘寒禮對於法煉看得如此之重,好像世上就不該有築基境的修行者會法煉的手段。

“很難麽?”

徐言有些後悔,早知道換個話題好了,此時隻能硬著頭皮詢問。

“比登天還難呐,別想了,你們這些普通弟子不可能學得會,老夫專研煉器之道一甲子,到現在也無法隨心所欲的以法煉煉器。”

丘寒禮搖了搖頭,顯得有些失望,這時候他終於認出了徐言,道:“你是前些日子拿出神武彈的那個弟子,還有神武彈麽?”

既然長老詢問,徐言直接拿出了十顆。

抓起一顆神武彈,丘寒禮舉在眼前看了半晌,歎息道:“就差一點,就差一點了,神武彈裏究竟存在著什麽東西,切開就會爆,不切看不到,真是急死個人了……”

一看到神武彈,丘寒禮就忘了徐言和斐老三,自顧自的自語著,拿著神武彈左看右看,最後還聞了起來,一副心癢難耐的模樣。

“裏麵,有一縷雷光。”徐言看對方如此好奇,出言提醒。

“雷光?雷光……雷光!”

丘寒禮忽然跳了起來,死死地盯著手裏的神武彈,吼道:“難道是岩雷晶?難道最後一份材料是岩雷晶!”

驚喜了半晌,丘寒禮突然抓住徐言,問道:“你怎麽看出的神武彈裏有雷光?”

“神武彈爆裂的時候很像雷光閃電,弟子隻是猜測,並無證據。”徐言搖頭答道。

“神武炮響,天崩地裂,難怪你有如此猜想,或許你猜對了,神武彈裏當真存在著雷光。”丘寒禮放開了徐言,再次觀察起珠子。

徐言以左眼能看到神武彈的雷光,別人可看不到,丘寒禮想要破解神武彈的煉製方法幾乎想破了頭,甚至不惜親自前往大普邊關盜取了一些神武彈與神武炮,經過多年的專研,終於推算出煉製神武彈的幾十種材料,可是丘寒禮始終無法煉製出一枚真正的神武彈。

他能確定自己的手法沒錯,隻是還差最後一份十分隱晦的材料無法推演出來。

“神武彈是楚家人的隱秘,老朽多年推演,隻差最後一種材料,就能煉製出真正的神武彈了,你今天算是提醒我了,很好。”

丘寒禮滿意地點頭道:“徐言是吧,老朽今天沒空指點你了,這就要閉關煉器,想要什麽獎勵,說出來吧。”

沒想到隨口一說而已,居然解開了困擾丘寒禮多年的心結,徐言眨了眨眼睛,道:“不知丘長老是否有鳴金石這種材料。”

“你要鳴金石?”

丘寒禮微微一怔,對方一張嘴不是法煉就是特殊煉器材料,與其他弟子截然不同,至少這份胃口比其他弟子大了百倍。

“鳴金石價值不菲,老朽的確還有一塊,不過不能給你,除非等我真正煉製出一枚神武彈。”

丘寒禮猶豫了一下,道:“如果最後一份材料當真是岩雷晶,看在解開這份困擾老朽多年的難題份兒上,送你一塊鳴金石也不算什麽。”

一聽有機會,徐言頓時眼前一亮。

“丘長老何時開始煉製?”

“很快,一個月之後吧。”

徐言一聽差點翻白眼,沒有解藥,一個月之後他自己就要化成一灘血水了。

斐老三在一邊聽了半天,這時候問了一句:“長老既然想要破解神武彈的煉製方法,現在就動手不好麽,等一個月多揪心啊。”

“你當老朽想等麽!”

丘寒禮沒好氣地說道:“老朽推算了多年的神武彈,如今眼看著就要成功,我比你們還急,但是材料有限,之前被我收集的材料大多用完了,宗門裏都沒剩多少,我需要出門采購一番,還要煉化岩雷晶,最快也要大半個月的時間才能籌夠所有材料。”

“我們可以幫忙。”徐言對著斐老三使了個眼色,說道。

“對,我們幫忙,長老您需要什麽盡管吩咐,我們西區有的是人,跑腿的活兒交給我們就行。”看到徐言的眼色,斐老三心領神會,急忙開口。

“我要去一趟普國的坊市,你們有我的度快麽?”

丘寒禮看了兩人一眼,道:“雷岩我倒是有一些,如果你們能幫我提煉出岩雷晶,用不上半月就可以開始煉製神武彈。”

雷岩是一種岩石,能提煉出岩雷晶這種材料,隻是提煉的過程十分麻煩費力,連丘寒禮都需要幾天的時間方可提煉出一些,一塊岩雷晶可不夠,煉製從未成功過的神武彈,至少要準備十塊八塊的。

“弟子願替長老解憂。”

徐言開口道:“弟子對於煉器還算有些經驗,等長老收集夠材料歸來,岩雷晶一定準備妥當。”

“當真?”

丘寒禮再次詫異了起來,他十分清楚岩雷晶不好提煉,沒想到人家一口應承了下來。

猶豫了一下,丘寒禮拋出個儲物袋,裏麵裝著十幾塊巨大的岩石,道:“也好,你先試著提煉吧,老朽這就出門,半月之內必定回來。”

又取出十幾塊靈石,丘寒禮道:“沙洞裏有地火可用,每天的費用是一塊靈石,拿著吧,就算提煉不出來,老朽也不會怪罪你們。”

沒想到這位長老如此大方,連使用地火的靈石都提前給了出來,徐言接過之後連聲道謝。

看來斐老三說得一點不假,丘寒禮還真就是個好人,至少能為弟子如此著想的長老,就算在金錢宗都不多見。

喝光一杯茶水,丘寒禮急匆匆離開了宗門。

推演了多年的神武彈,終於有機會破解,丘寒禮其實心急難耐,恨不得立刻動手煉製,竟是連一刻都等不得,就此趕往普國坊市。

丘寒禮一走,斐老三顯得愁眉不展。

“徐爺,雷岩這種材料,不好煉化啊,據說比墨紋金的提煉要難上數倍不止,我們西區沒幾個精通煉器的,我們倆就算沒日沒夜的提煉,半月之內也未必能提煉出一塊。”

斐老三在愁,徐言則心情暢快,對於別人來說十分棘手的提煉材料,對他來說可不算難事。

“這件事不用你多管,不要外傳就好。”徐言說著,當先行去。

斐老三一聽不用他幫忙,頓時大喜過望,低眉順眼地追了上去,又是拍馬又是表忠心,如果多一個人知道這檔子事,他斐老三自己把腦袋割下來當球踢。

在天鬼宗,築基弟子如果想要提煉材料,需要到沙洞,因為沙洞裏有宗門強者引出的地火,在沙洞使用地火一天,費用為一塊靈石。

拍著馬屁的斐老三,這次可沒猜對徐言的心思。

還以為下一站是要去沙洞,沒成想徐言不去,而是直接返回了住處。

斐老三顯得莫名其妙,也不敢打聽,見徐言不在吩咐,自己識趣地退了下去。

十幾塊雷岩,徐言以法煉的手段煉化不難,尤其左眼吸光了金錢宗一條靈眼中的靈氣精髓,如今存儲在左眼中的靈氣,幾乎達到了一種驚人的地步,耗費一些用來提升炎火決的威力輕而易舉。

回來後不久,有人送來飯菜。

自從徐言擊殺了震天虎與獨眼龍,連後廚都要專門派人給這位徐爺送飯。

來人是林雨,擺下一桌子菜肴,林雨顯得有些擔心地問道:“有沒有眉目?”

“半月之後,或許會得到一塊鳴金石。”徐言對於林雨並不防備,讓對方坐下同吃。

雖然徐言的舉動隻是隨意而為,一聽對方讓自己一起吃,林雨明顯變得有些拘束,還算清麗的臉龐上帶起一絲不安。

她畢竟不了解徐言,不知道被對方留下的後果是什麽,隻是很快就不再多想,悶頭吃起飯來。

沒等吃幾口,林雨就被對麵的狼吞虎咽聲驚得抬起了頭。

徐言別看平時的時候顯得十分沉穩,而且渾身帶著一絲冷意,一旦開飯,基本和餓死鬼投胎沒差多少,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不多時一桌子飯菜就見底兒了。

“你做的菜?”徐言打著飽嗝,道:“挺好吃的,手藝不錯,跟肥九差不多。”

“肥九?”林雨眨了眨眼睛,迷茫不已。

“哦,一個朋友,廚子,燒菜很好吃。”

徐言吃飽喝足,看著對方,神色變得有些古怪了起來。

林雨剃了光頭,容貌其實並不差,身姿更是極好,之前在藏書殿幹活,怕別人對她生出歹意,林雨有意的剃了滿頭青絲,又將自己打扮得十分邋遢,如今來到西區,確認自己並無危險,女子已經徹底將自己收拾了一番,仍舊穿著普通的弟子衣袍,比起在藏書殿的時候可要耐看多了。

夜色以深,燭光搖曳,酒香湧動之間,屋子裏彌漫起一絲怪異的氣氛,女子的呼吸仿佛也隨著搖曳的燭光變得急促了起來。

眼簾低垂,越緊張的女人開始坐立不安,又不敢逃走,隻能等待著她自以為的代價。

“蛇蛋好吃麽?”

徐言帶著滿眼的期待,問出了一個他最為關切的問題,於是林雨徹底呆澀在原地,過了半晌,竟然笑了起來。

“你不要代價?”女子的神色有些苦,道:“救我的代價。”

“你幫我認出了鱗蛙,算是幫了我的大忙,還要什麽代價?”徐言狐疑地看了眼對方,道:“我像是貪得無厭的人麽?”

“西區的惡,不該貪得無厭?”林雨微微偏頭,顯得有些不解地說道。

“被逼無奈才出手,我又不是喜歡殺人的魔頭。”徐言無奈地攤了攤手,道:“其實我是個道士來著。”

“你是道士,我就是和尚了。”林雨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同為深陷險地的可憐人,最容易成為朋友,看出了徐言心無邪念,女子終於放心了下來,將剩菜全都倒進自己碗裏,吃了個半點不剩。

徐言有些尷尬,他吃得太快,留人家吃飯居然吃剩菜,這種東家有些丟人。

“後廚不缺菜,叫他們再做些好了。”徐言尷尬地說著。

“浪費了不好,我是窮苦人家出身,不嫌棄這些。”吃完了最後一口,女子微笑著說道。

“你是齊國人?”徐言問道。

“我家住在齊國豐都周邊的小鎮,如今家中隻剩我一人了。”提及家事,林雨顯得落寞了起來,徐言甚至能看到對方的眼神帶著一絲淡淡的恨意。

住在豐都附近,其實算是徐言的半個老鄉了,隻是徐言住在豐都的時候,林雨早就進了天鬼宗。

既然說起了豐都,徐言隨口說了一句:“豐都城的城主,應該是閆臨褚吧。”

哢吧!

徐言提及閆臨褚的同時,林雨猛地捏起了雙拳,臉色變得慘白。

覺對方的異樣,徐言皺了皺眉,沒說什麽,過了半晌,林雨仿佛從回憶中驚醒,苦澀的說道:“我的家人,就是被閆臨褚殺掉的。”

家破人亡的深仇,讓徐言詫異不已,隨著林雨緩緩的講述,徐言終於得知對方的身世。

林雨的家比較清貧,以販運草藥為生,雖然辛苦,也能讓一家人填飽肚子,林家一次在偏遠山村收購的草藥,才讓這家人惹上了殺身之禍。

林雨的父親,意外收到了一枚足有兩百年火候的山參,本以為自家終於要富貴了起來,卻由此惹來了城主的窺視,隻是一夜而已,林家人被殺了個幹淨,隻有林雨仗著先天武者的身手逃了出來。

之後林雨隱姓埋名,將自己打扮成乞丐,終於在幾月後查到了那顆山參的下落,竟是落在了城主府。

當時的林雨隻是先天而已,閆臨褚卻是真正的築基修士,報仇對她而言不亞於妄想,狠之下,林雨尋找到一次機會,冒死潛入了城主府,盜走了一枚築基丹,從此成為修行者,拜入天鬼宗。

天賦平平的女子,就算到了天鬼宗依舊無法報仇雪恨,因為閆臨褚的身份,是核心弟子,她這才不惜冒著巨大的危險,盜取了一枚王蛇蛋。

林雨隻是想要靠著蛇蛋讓自己快些提升修為,隻要她成為核心弟子,才有機會去找閆臨褚報仇,最後被長老察覺,落了個奴隸弟子的下場。

聽聞林雨的講述,徐言輕輕地歎息了一聲。

世間事,多不平,像閆臨褚那種稱霸一方的城主,手裏不可能沒有人命,隻能怪林家倒黴,不該收那顆能讓修行者眼紅的山參。

感概之餘,徐言的神色漸漸變緩了起來。

“閆臨褚是核心弟子,那麽鬼王門的門主卓天鷹,是否也是宗門的核心弟子?”

林雨點了點頭,她來自豐都,自然聽聞過鬼王門的門主。

卓天鷹,的確是天鬼宗的核心弟子。

得知這個消息,徐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始終在意著融骨丹的劇毒,卻忽略了自己的另一個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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