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子像放電影似的,不斷回放著他最後那兩句話,那兩句讓我深深震動的話,直到他轉身作勢要走的時候,我才猛然想起要解釋些什麽

“子天!”我叫住了他,他停住了腳步,隻是背著身不肯看我。

他剛才的兩句話給了我莫大的勇氣,讓我壓抑已久的熱情頃刻間複蘇了,那兩句話又像有著一種神奇的魔力,使我將他傷害過我的怨恨也忘了個一幹二淨。

我跑過去從後麵將他抱住,我拚命搖頭解釋:“我沒有,我真的沒有跟我爸說,我真的什麽也沒說,子天,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狠心的撥開我的手,冷冷的聲音從他英挺的背脊傳入我的耳朵:“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你放心吧!”

放心吧!這讓我如何放心?真不知道他說這話是個什麽心態。他無情的朝大門走去,頭也不回,我卻不放棄的死命呼喊:“子天,要不我讓我爸爸再把你調回來?”

他的身形又停住了,他轉過身來看著我,我又破涕為笑的跑過去抱住他,他一動不動的俯視著我,我感覺他的四肢僵硬而又冰冷,沒關係,我會捂熱他的。

我揚著臉對著他笑,笑的那麽的舒心和燦爛,他的嘴邊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他的聲音還是那麽的冰冷:“倪可馨,在你眼裏,我是個弱者,要靠女人求情的弱者是吧?”

他用力的盯了我一眼,轉身憤然離去,我臉上的笑容沒了,我的手也不知不覺的鬆了下來。()我從來沒那麽想過,他為什麽會這麽認為?這就是所謂的男人的自尊心?或者該死的大男子主義?

他最後看我的眼神又好像在對我說:“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什麽用心,什麽一往情深,這麽容易就失望了?他走以後,我就呆呆的站著,望著門口怔愣出神,我實在是想不通,他誤會我冤枉我,我都還沒有對他失望,他憑什麽對我失望?明明錯的人是他,他憑什麽還那麽的理直氣壯?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腳開始酸,開始脹,開始麻,我的臉上眼淚幹了濕,濕了幹。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的腳開始**抽搐,我望著對麵緊閉著的門,望穿秋水似的一直望一直望,我多麽希望,那扇大門會為我而開

漸漸的,一種絕望的情緒抓住了我,我的四肢像被抽走骨頭似的軟弱無力,我退到了牆角,背靠著牆壁滑倒在岑亮的大理石地上,鑽心的冰冷由臀部襲上心頭,我瑟縮了一下把頭埋進了雙膝。

好不容易,他對我“用心”了:“一往情深”了,為什麽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的心裏像是有成千上萬的螞蟻在爬,在咬,難受極了,眼淚潰不成堤,一滴一滴打在我暗紅色的鉛筆褲上,轉眼濕成了一大灘。那灘淚水,仿似一灘血跡,觸目驚心的。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因為我的脖子開始酸了,肚子開始餓了,我睜開眼猛地從地上站起來,一陣眩暈,身子不受控的向後仰去,有人抓住了我的雙臂扶住了我。

幾秒之後,我慢慢恢複過來,轉頭一看,入眼的是暖人心扉的笑顏。我睜大了眼睛,慢慢凝聚焦距,然後用力的甩了甩頭,再睜大眼睛,直到確定眼前的人真的是林一諾,我才悠悠的開了口。

“林一諾?你怎麽在這裏?”我的語氣充滿了驚奇,我忍不住打量起他,他穿了一身黑色西服,脖頸處一條棕紅色絲巾優雅的被塞在豎起的西服領裏,一副紳士派頭。

他見我站穩了就鬆開了手,然後對我眨了眨眼,笑著問:“我的出現,很稀奇嗎?”

一想到我剛才的狼狽樣,我就難為情的不自在了,我想或許,很有可能我那抱膝痛哭的一幕已被他瞧見了。他突然的出現讓我驚異,又讓我有一種被偷窺的屈辱感,我的語氣一下子由驚奇變成了生氣。

“你……你在這裏有多久了?”我皺了皺眉,有些惱怒:“為什麽一聲不響的?你在偷看我哭嗎?你沒見過一個傷心人的狼狽相嗎?”

他依舊是笑著說:“我想……你傷心的時候,是不願意被人打擾的。”

我盯住了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是溫柔的,陽光的,治愈的,我看著看著,不禁又落下淚來。

“好好的,怎麽又掉眼淚了?”他皺了一下眉,遲疑了一下然後說:“告訴我,你在傷心什麽?”

“我……”我張了張口,不知道該不該說,偷偷的窺了一眼對門,那扇大門還是緊閉著,好像從未有過動靜

林一諾順著我的目光,也看了一眼對門,然後又轉過頭來看著我,耐心的等我回答,我頓時變得像個呀呀學語的小孩,支支吾吾了許久都未能說出一句像樣的話,他無奈的對我搖搖頭笑著說:“好了,不勉強你了,等你想說的時候,我想我一定會是一位很好的傾聽者。”

我笑了,林一諾真是一個善解人意,溫柔又體貼的好男人。很奇怪的,才聽了他沒幾句話,我的傷心就好了大半。

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忍不住問了出來:“對了,你還是沒說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來這裏做什麽?”

“接你下班唄。”

“不用,我有車的。”

“我知道。”

“你怎麽知道?”我忽然恍然大悟:“哦,你見過我爸了?”

他笑了笑,得意的說:“是的,我已經拜見過他老人家了,而且……也經過他批準了。”

“天哪,聽起來我好像沒理由拒絕了嘛!”我也笑了笑。

“你不僅沒理由拒絕,你還非接受不可。”他笑嘻嘻的說:“你爸邀我去你家吃晚飯,我想你剛才那麽用力的‘傷心’,這會兒也應該餓了吧?”

他話音剛落,我的肚子就立即不爭氣的發出了一陣難聽的“咕咚”聲,兩人不約而同的相視而笑。

“你爸已經走了,而且把你交給我咯!”他繞過我的脖子攬上了我的肩,高興的說:“走吧可馨,我們回家吃飯去。”

我鬼使神差的配合著他走出了辦公室,經過子天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卻又不由自主停住腳步回過頭去望那扇大門,林一諾又順著我的視線向那扇門瞥去一眼,他輕輕的扳回我的腦袋,攬在我肩頭上的手稍稍用了點力。

“可馨,別看了,走吧!”他好脾氣的說。

“走吧!”我貪戀的對那扇大門望了最後一眼,跟著林一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