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語蝶原本隻是想讓陸塵倉吃些苦頭,卻不想真假兩個陸塵倉都在這已經顯出了涼的秋日雙雙成了落湯雞。

對於陸塵倉,晟語蝶隻覺得是罪有應得,可是平修錦也濕了衣衫,晟語蝶還是有些不忍見的。

平修錦把陸塵倉拉上了岸,晟語蝶先看了看隨後爬上來的平修錦,確認他真的沒什麽事情之後,才蹲下身子,用力拍打著陸塵倉的肩部,大聲喊著:“塵倉表哥,你怎麽樣了?”

似乎沒什麽反應,晟語蝶皺著眉頭對平修錦說道:“平三少爺,實在不好意思,還是要麻煩你一下,請把他的身子抬起,麵朝下,勒緊胸肺,空出他吞入的髒水。”

平修錦見陸塵倉的樣子也有些擔心,這個時候聽見了晟語蝶冷靜的吩咐,他便照做了,果真空出了些水和池底的水草。

隨後晟語蝶還是用方才那般冷靜的聲音吩咐著平修錦,“可以再勞煩平三少爺捏住他的鼻子,然後按照你吸氣的習慣給他口中吹些氣麽?”

聽見了晟語蝶的吩咐,平修錦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跟著照做了。

其實晟語蝶心中也沒什麽的底的,額頭上也浮出了細密的汗珠,不過以前曾參加過這方麵的集訓,八九不離十,死馬當活馬醫,她連最壞的打算都做了,為了保命,或許她也會腹黑一次,怎麽也不可能承認陸塵倉是被她害了。

不過算算時間,陸塵倉這才叫出了聲,平修錦連身上的衣服都沒脫就跳下去了,總共也沒超過三分鍾就把他拉上來了,五分鍾之後才有性命之虞,根據禍害遺千年的道理,陸塵倉可能還能活很久,不會這麽簡單的就翹了。

果不其然,沒多久就聽見了陸塵倉口中發出了一個奇怪的聲音,隨後他便猛咳了起來。

晟語蝶心中也開懷,輕拍著平修錦的肩膀,笑著說道:“果真還是你的悟性高,要是你不會這人工呼吸,怕這活就要我親自來幹了!”

平修錦抹去了嘴邊的水,轉過頭來,由於方才上岸的時候發上的雲巾被刮落了,頭上的發絲已經披散開來,額前有幾縷短發,此刻正滴著水,他抹去嘴角的水,然後伸出手勾起了額前的碎發,露出了被濕發遮住了眼,微微低頭盯著晟語蝶,眼睛閃著異樣的光彩,輕緩的問道:“這種方法救下溺水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也不知昇小姐從哪裏尋來的?”

晟語蝶尷尬的笑了幾聲,她方才竟被這樣的平修錦吸引了,腦子不時飄過一個詞——清水出芙蓉,該死的性感啊,再這樣看下去,晟語蝶懷疑原本一本正經的自己,會不會化身了狼女,就像陸姨娘母女算計的那樣,不過不是陸塵倉對她,而是她對平修錦來個霸王硬上弓。

心中有了這般邪惡的念頭之後,再聽見了平修錦那低沉的聲音,晟語蝶臉上竟顯出了不同尋常的紅潤,聲音有些微的顫抖,“啊,這個……那個,好像是書裏看見的,我也記不太清了。”

聽見了晟語蝶的回答,平修錦的疑問更大了,“奇怪,我看過的書,絕對不比常人少,怎麽沒記得見過這種方法!”

“這個,我看的都是民間的手抄本,天下之大,奇人異士多不勝數,總有你想不到的,對了,還是要把塵倉表哥送到溫暖的地方去,雖然這命保住了,可也難免要著了風寒的,你也是,去前麵看看有沒有幹衣服換。”

晟語蝶已經轉移了話題,平修錦也不好再多問,平修錦拾起賬冊,兩個人攙扶著陸塵倉去到前麵賬房。

晟語蝶是不會把陸塵倉送到陸姨娘院子裏去的,這個時候送了陸塵倉去陸姨娘的院子,陸姨娘不給她多算條罪過都怪了,她想這陸塵倉吃的苦頭,也不能去找陸姨娘報備就是了,男人總要在乎一下麵子的,這才跳下去就沉了,走到哪裏也是個笑柄,誰又能自己揭開傷疤給別人瞧呢。

晟老爺見了一對落湯雞,先是很震驚,後來聽說了平修錦是為了救陸塵倉才落得個如此,心頭更是厭煩了陸塵倉。

陸塵倉有苦難言,他每次想說他落水是為了給晟語蝶尋鐲子,可話明明都到了嘴邊了,次次都被晟語蝶恰到好處的堵了回去。

最後晟老爺命人取來了兩套幹衣服,讓陸塵倉和平修錦去換上,再一次對陸塵倉下了命令,今後若無大事不要來晟家。

晟語蝶是從內到外的舒坦,心中暗自高興,原本隻是想著教訓一下陸塵倉,卻不想這竟成了一箭雙雕的計謀,也算是無心插柳了。

不經意的抬頭,卻看見平修錦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一瞬間心又亂了,暗自咒罵著自己,又不是沒見過男人,表現的如此小女兒的樣子,實在太丟臉了,可是心頭想歸想,臉上怎麽也是忍不住紅的。

平修錦見到這樣的晟語蝶心頭那種說不出的滿足是越來越明顯,竟生出了一種遇上了晟語蝶,他的人生豁然開朗般的感覺,隨後又生出了一絲惆悵,若是回去了也便見不到了。

晟老爺並沒有發現了平修錦與晟語蝶之間的暗潮雲動,謙和的對平修錦笑著,“閑侄啊,今天多虧你在救了賤內這不爭氣的侄子,若你不再,我這晟家恐會遭了難,我先在此謝過了閑侄,你先去後麵換衣服,這身子著了涼,我也不好去平家交代,你說是吧?”

平修錦點頭輕笑著說道:“伯父客氣了。”

隨後回身跟晟語蝶輕點了頭走進了後麵去換衣服了。

陸塵倉早就沒臉,他在平修錦進去之前,領了晟老爺的冷言冷語換上衣服就走了,等到平修錦離開了,晟老爺才板了臉沉聲了問出了口,“語蝶,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晟語蝶知道自己再扮無辜也不像那麽回事,可若開口說了陸姨娘母女的算計,一來她沒有證據,她不會忘記初來的時候,七兒告訴過她的,當初晟語蝶就是說出了是晟語雁找她去,就因為沒證據,反被咬了一口,現在同樣的情況,且這次還沒見到了真的厲害,她沒頭沒腦的說了,即便晟老爺信任了她,若是這晟老爺也犯了糊塗來,親自去找陸姨娘求證,陸姨娘那女人,也不是全無頭腦的,到時候來個一推六二五,礙著平家的麵子,晟老爺也不會怎麽招了她,到時候陸姨娘私下裏追究,怕那香秀也被連累了去。

如此細細算計了一番,晟語蝶最後也隻是用著撒嬌的口吻說了起來,“也沒什麽,隻是這個塵倉表哥看我的眼神讓我十分的不舒服,他還跟平三少爺說這裏是他的家,我一時氣憤,所以就……”

越說聲音越小,倒真有點害怕的樣子了。

晟老爺看了一會晟語蝶,隨後輕聲笑了,“也好,那個陸塵倉有你姨娘照應著,在這晟家也有些表現的太過跋扈了,我是見不慣了,也不好深說,你給了他教訓,他以後也會收斂些的,那小子心中有什麽計較,我多少也有些數的,以後他再來府中,你小心些,還有你院子裏的人手也少了些,稍後若有相中的丫頭,自管叫到你的院子裏去。”

聽見了晟老爺的話,晟語蝶隻覺得這是這個男人能給她的最大寬容了,原來他多多少少也是有些數的,不過七兒和陸姨娘早就說過了,晟老爺因為陸塵倉總來找她才不讓他來府中的,那個時候,晟老爺大概就知道了陸塵倉的心思了。

不過有了晟老爺的保證,自己以後多注意些,倒也沒什麽了,對於晟老爺說要撥給她丫頭的問題,晟語蝶轉了轉眼珠,眼睛盯著晟老爺的表情,輕輕的說出了口,“最近府中新來了一個叫香秀的丫頭很得我的心。”

晟老爺不在意的說出了口,“那就差了管家把那丫頭送你院子裏去。”

晟語蝶笑眯了眼,說話也要講究先後的,所以晟語蝶接下來說了這樣的話,“謝謝爹寵著我,對了,忘記跟爹先說一下了,那個丫頭好像是陸姨娘的人呢!”

晟老爺一愣,隨後把眉宇之間的空白處又褶成了川字,輕輕的問著晟語蝶,“語蝶,要不你選兩個吧,你陸姨娘那裏的人,就莫要動了。”

聽了晟老爺的話,晟語蝶撅嘴輕道:“我就是喜歡她。”隨後又似體貼的轉換了語氣,“也好,我就不為難爹爹了,府中的人都說自從姐姐嫁入了平家,這陸姨娘算是修成了正果,太太也都不放在眼中了,爹會怯了她也是自然的,好了,既然不是香秀,旁的人也沒意思,鬧不好送來了還要弄壞了我的公仔,我還是隻要七兒陪著就好了。”

聽見了晟語蝶這一陣搶白,晟老爺輕歎了口氣,隨後慈祥的笑了起來,“怕了你這丫頭了,就你懂得怎麽治了我,好了,隨後去找夫人,就說我說了,讓她把香秀派給你,這事,官家去辦恐不妥帖。”

得了晟老爺的話,晟語蝶連忙真心的道了謝,“謝謝爹成全。”

把香秀要到自己的院子裏,雖然放她在陸姨娘那裏給自己做內線讓自己能多些防備,可一次得手,並不代表著次次都能保住平安——香秀也隻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現在把她要到自己的院子裏,一來可以保護了香秀不受欺負,再者她也是想試試現在到底是自己在晟老爺心中的位置重些還是陸姨娘在晟老爺的心中比較有地位,現在的情況,顯而易見了,有了晟老爺這個靠山,她最晟家不說呼風喚雨,至少也不會太過悲慘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