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語蝶想了想,笑著說道:“答應你和代昌每人一個公仔,這算算時辰,明天上午應該是差不多能完成的。”

平惠賢眼睛一亮,這個時候愈加的顯出了原本的小孩子動作,拉著晟語蝶的袖口,眼中閃著亮晶晶的光芒,聲音也格外的甜膩,輕輕柔柔的問道:“小嫂嫂,真的可以麽?”

晟語蝶點頭,“這個是自然的,雖然我不是君子,但是我說話也是駟馬難追的。”

平代昌眼睛也閃著亮,跑過來拉著晟語蝶另外一隻袖口,興奮的說道:“小嬸嬸此話當真?那是不是明天夫子講完課之後,我能又有新的公仔了?”

“你這小子,我可有騙過你的時候?”

平代昌這才露出了個憨態可掬的笑,連連說道:“小嬸嬸說話是最算數的,就和小叔叔一樣的算數!”

晟語蝶見平惠賢與平代昌不再吵鬧了,這才想起了自己剩下的布頭中並沒有適合做泰迪熊的料子,一瞬間有些擔心,微微顰緊了眉頭,在腦中逡巡著該用什麽材料好,像小叮當之類的公仔沒有高檔的料子前,尋常的料子也可以做出討喜的效果,可泰迪熊是不成的,它需要那種毛茸茸的感覺才更可愛。

林巧蓉自然沒露下晟語蝶臉上的擔心,不禁出口詢問道:“語蝶,可是有什麽麻煩的地方?”

晟語蝶這才抬起了臉,牽強的笑了一下,輕聲說道:“不知道府中有沒有那種帶著毛絨的料子,我應下惠賢的泰迪熊是需要毛絨的料子的,這點我也是才想起的,要是食言與惠賢,我這嫂子日後可是不好當了。”

平惠賢聽見了晟語蝶的話,也跟著緊張了起來,一直默不作聲立在一邊的平修錦聽了晟語蝶的話,略一沉思便輕聲說道:“我是記得當初爹自關外買過許多的貂皮的,成衣也是在咱們店裏做好之後送入宮中的,就是不知道家中應該還有那邊角料才是。”

聽見了平修錦的話,晟語蝶眼睛一亮,不禁喃喃問道:“那料子是什麽顏色的,可算柔軟?”

“呈棕褐色,毛絨精致柔軟,色澤光潤,厚實而鬆軟,不過極其珍貴,不過有經驗的匠人倒也不會浪費了那般珍貴的東西,倒是不知道可還能有你需要的那麽多了?”

平惠賢聽了這話之後,突然想到了自己有些短小的那件貂裘大衣,輕輕拉了拉晟語蝶的手,笑著說道:“小嫂嫂,我有那料子,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別走開,我很快回來。”

晟語蝶輕輕點了點頭,平惠賢轉身便跑,引得林巧蓉連連搖頭,“這小丫頭當真動了心思,以前走路的時候總說要當個如三姑娘一樣文靜的淑女,今日倒也忘記了自己的誌向了。”

“終歸是個孩子。”

晟語蝶輕笑出聲,林巧蓉略一思考了一會兒說道:“這細細一想,我倒是記得了,當初婆婆倒是真的給幾個姑娘每人做了那麽一身貂裘的衣服,不過那料子就如修錦說得一般極其的稀有,你若是輕易動了,怕將來婆婆會有別樣的看法的!”

聽了林巧蓉的話,晟語蝶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隻要邊角的料子就好,這成衣自然是動不得的。”

平修錦手中攥著頸子邊垂下的發絲,微眯著眼,似是陷入了沉思中來。

果真不多時平惠賢就回來了,手中捧著件棕黑色的大衣,笑嘻嘻的就回來了,“小嫂嫂,你看看這個行不,都是毛茸茸的!”

晟語蝶等人循聲望去,林巧蓉輕歎一聲,“還真是這大衣,想來是不能動了。”

晟語蝶自然也知道那衣裳珍貴,心頭有一陣空落,待到平惠賢跑到她麵前,把那大衣獻寶似的送到晟語蝶麵前的時候,晟語蝶禁不住身後摸了一下那毛絨的手感,當真的滑順,隨後輕笑一聲,矮下身子對平惠賢輕聲說道:“這個是不行的,你還是拿回去吧!”

平惠賢猶豫方才的跑動,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惹人有想上前咬一口的衝動,正如林巧蓉說的,這八小姐立誌當個淑女,平日裏行走之時多半都是蓮步輕移,這一時間焦急,自然停下之後要氣喘籲籲了。

晟語蝶說完之後,方才還興奮著的平惠賢小臉立刻垮了下來,撅嘴說道:“為何不行,小嫂嫂不是說要帶毛的料子麽,你瞧瞧這就是帶毛的料子啊,而且很柔軟的。”

“這衣裳是很珍貴的,若是剪壞了多可惜!”

“可是我穿不下了啊,若是放著不是更可惜!”

平修錦附在晟語蝶耳邊柔聲說道:“語蝶,你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方才是平惠賢去了,林巧蓉知道她的想法,這次換了平修錦,林巧蓉卻是猜不透了。

晟語蝶聽了平修錦的話,抬頭對上了平修錦的眼睛,在他的眼中除了全然的寵溺之外還有一份鼓勵,晟語蝶心頭又是一顫,微微露出了個笑,輕聲應著:“好。”

平修錦轉身離去,平惠賢對於自己的貂絨大衣沒被接受有些沮喪,晟語蝶倒是輕聲安慰著她,“惠賢,這個你該留著才是,這種料子的衣服是很稀少的,很多小孩子想要都得不到,你不該想著要毀掉它做成旁的東西的。”

平惠賢低垂著頭,輕聲說道:“可是留著也沒用,它都要小了。”

“就算你要毀了它做成別的東西,那也要問問你娘才是,這個畢竟是她給你的,不是麽?”

平惠賢突然抬起了頭來,眼睛亮晶晶的說道:“小嫂嫂的意思是隻要娘同意了,你就可以把它變成那個泰迪熊?”

晟語蝶微微眯起了眼睛,沒回答也沒否定,因為她隻需想想就知道平太太是不會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的,她不忍心掃了平惠賢的希望。

對於平惠賢的低落是不在平代昌的注意範圍內的,他這會兒又把方才的拚圖一點點的拆開來,隨後打亂,方才是根據圖找小塊,這回是根據小塊找排放的位置,兩種不同的玩法,卻是看出了平代昌的思維絕對是不同的。

就算再低落,一個八歲的孩子也不會把自己的情緒維持太久,不多時平惠賢也被平代昌的拚圖吸引了去,擠在平代昌的另一側,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小塊拚圖前前後後的看著,翻開後麵發現還有一個字,更是瞪大了眼睛,全然的好奇之心。

平代昌先頭與平惠賢因為晟語蝶而怒目相向,這會兒早已經煙消雲散,平代昌見平惠賢拿著小卡片翻來覆去的看,臉上又顯出優越的笑,大聲的說道:“小嬸嬸說這個是小叮當拚圖,是專門給我做的,我很快就能拚上,小嬸嬸說我很聰明。”

平惠賢抿了抿嘴角,笑嘻嘻的問著平代昌,“代昌,這個怎麽玩,讓我玩玩好不?”

平代昌抱著肩膀笑嘻嘻的說道:“這個很簡單,我教你……”

兩個孩子頭頂著頭趴在桌子上,特別是平代昌,當真有些小夫子的氣派了。

晟語蝶與林巧蓉坐在一邊看著兩個孩子玩的不亦樂乎,突然林巧蓉輕輕的問了一句話,卻令晟語蝶不知該如何去回答。

“語蝶,你究竟是什麽人?”

晟語蝶那個時候正捧著茶碗吃茶,聽了林巧蓉的問題,一口水就噴了出來,隨即尷尬的摸出胸口處別著的帕子,快速的擦去嘴角的水跡,僵硬的說道:“嫂子這話問的,我是晟語蝶,晟家的二女兒,晟語雁同父異母的妹妹,現在是修錦的妻子,和你是妯娌。”

林巧蓉定定的注視著晟語蝶,看著她些微緊張的表情,又淡淡的笑了起來,“也罷,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和我說好了。”

晟語蝶尷尬的又捧起了茶碗,輕啜一口之後,隨即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輕笑著說道:“嫂子想聽什麽?”

林巧蓉擺了擺手,輕聲說道:“你是不信我的,此時不說也罷,等到日子久了,大家彼此熟悉之後,許你便會說了。”

晟語蝶聽見自己的心髒在撲通撲通的跳著,她又細細的打量了一番那個看似溫和的女子,不解的問道:“嫂子不去爭了平家主母的位置可惜了!”

林巧蓉還是笑,“我已經說過了,誌不在此。”

門外有急切的腳步聲,晟語蝶與林巧蓉同時抬眼,見平修錦拎著個緞麵的包裹正急急的走來,來到了晟語蝶身邊,隨即把包裹放在了桌麵上,利落的敞開了包裹,笑著說道:“語蝶,你看這個可能用?”

包裹一敞開,一件貂裘的披風便映入了眼簾,通體一個顏色,且看不出有接合的縫隙,毛絨光亮,此披風一出,方才平惠賢那件大衣便無任何奪人眼球之處了。

晟語蝶不解的抬頭盯著平修錦,輕聲問道:“這般珍貴的東西是你的?”

平修錦還是微笑著搖頭,“怎麽可能會是我的呢!”

林巧蓉望著那披風沉思了一會兒,隨即恍然憶起,“這披風是修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