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語蝶聽了林巧蓉的回答,立刻望向平修錦,略帶著緊張說道:“修錦,沒有毛絨的料子,大不了換些旁的,可萬萬不好去……”

說道這裏才憶起身邊還有林巧蓉在,臉上一紅,沒再繼續下去。

林巧蓉笑看著晟語蝶的尷尬,她是明白晟語蝶話中的急切所指為何,遂輕笑著說道:“語蝶,你這話說得太不信他了,修錦豈是那樣的人,想來這披風大概是修祺送給修錦的才是。”

聽了林巧蓉的解釋,晟語蝶轉頭顰緊眉頭看著平修錦,見他笑著點頭,還是不解的呢喃著,“雖我對這貂裘的市價並不十分了解,但我知道這件定然價值不菲,那個小氣的男人怎麽會輕易的把這東西送給你呢?”

“小氣男人?”

平修錦微微挑了挑他順挺的眉峰,臉上顯出一陣奇怪的表情,隨即淡笑著說道:“我想你是誤會了,二哥並不是吝嗇的男子,他不過是有些孤傲,我若是張口,他不會駁了我的顏麵的。”

聽著平修錦無波無瀾的聲音,晟語蝶繼續喃喃的說著:“那便是你去求他了,他不好意思說不肯,是這個意思麽?”

平修錦輕歎口氣,不知道該如何跟晟語蝶解釋了。

在平修祺的腦子原本不是現在這樣的不屑的,最初得知晟家二位小姐之時,雖然素未蒙麵,但他其實是中意著溫婉的二小姐晟語蝶的,因此那個時候已經內定下了要與晟語蝶下聘,那個時候平夫人也是這樣決定的。

雖然晟語雁比晟語蝶略微年長,可是說樣貌,單單拿出晟語雁來也是動人心魄的,可站在晟語蝶麵前便略遜上三分顏色了。

再說才情,晟語蝶七歲便可吟誦詩詞,晟語雁到了八歲大字才初認得幾個——陸姨娘的眼中,女子無才便是德,能抓住男人的心才是女人的出路!

可平家並不同,平太太當初就頗富才情,偶有傳聞說平修錦的生母更是出口成章的才女子,門風如此,所以要是沒有當初那樣的醜聞傳出來,晟語蝶與平修祺才應該是一對的。

可現在在平修祺的眼中,晟語蝶就是個會勾引男人、水性楊花、心思陰險、齷齪做作的女人。

自然,在晟語蝶眼中,這平修祺就是一個沒有主見、惟命是從、小氣吝嗇、虛有其表的可憐男人。

平修錦不知道自己的二哥與晟語蝶之間這樣互相看不順眼他是該喜還是該愁,不過披風之事,他真的隻是跟平修祺說了一句便給晟語蝶拿了回來的。

林巧蓉見了平修錦的為難,笑著插進話來,“修祺那人不認識他的會認為他是有些沉悶的,可是認識的便會發現他不過是為人太過平和了,其實修良與修祺還是懂得兄弟如手足的道理的,平日對修錦也還算過得去,我嫁進府中七日之時,修錦便因為吃飯的時候不小心打破了一隻碗被婆婆罰跪祠堂,那個時候還是修良讓我跟婆婆求情的,也就是那個時候我才發現了修良的長處來了。隻是平日裏修錦從不肯跟他的兩個哥哥說他的苦難,修良一年大概有七八個月是在外頭走商的,而修祺這些年也開始被公爹安排著進鋪子裏做事,或者跟著修良一起去走商,這次修祺會留在家中,不過是婆婆體恤他新婚燕爾才沒讓他出門,如此忙的兩人,倒也沒什麽機會了解了修錦的現狀,修錦這人性子也強,越大之後倒越是不肯跟旁人開口了,即便一連幾個月都沒有月錢的時候也從不會言語一聲,這次若不是迎娶了你進府,想來也不會收下我送來的被子與木炭的,因此他跟修祺開了口算是稀有了,修祺沒有不允的道理。”

聽了林巧蓉的解釋之後,晟語蝶再去看平修錦,見他隨意的點著頭,晟語蝶低頭看著眼前的貂裘,這若是做成了泰迪熊,絕對是稀有珍貴的,可這麽一件披風改成了小孩子的玩具,不算可惜了麽。

瞧著晟語蝶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瞧著眼前的披風發呆,平修錦站在她身邊小聲的說道:“你自管動手便是,你做的那些東西委實的新奇,或許今日廢了這件披風,將來還有可能為府中帶來別樣的收獲呢。”

平修錦的意思晟語蝶明白,這與那塞翁失馬雖然不全然的相似,可也有相通之處,平惠賢方才與平代昌玩得愉快,見平修錦拿回了披風,她也湊過來小心的觀察了這邊的情況,畢竟和她的利益是相通的。

聽見現在有了可以做那個泰迪熊的料子了,晟語蝶卻有些猶豫,她自然是不肯的,伸出自己的小手輕輕的拉扯著晟語蝶的袖子,帶著嬌憨的甜膩嗓音說道:“小嫂嫂,你就用二哥這個披風給我做便是了,大不了日後再讓他再去買件新的,實在不成我答應等我長大了還他還不成麽,小嫂嫂,你就給我做一個泰迪熊吧,好不好?”

聽著平惠賢的懇求,晟語蝶也不再拒絕,笑著應下了。

那天夜裏晟語蝶、平修錦、香秀和七兒睡得很晚,用那麽精貴的料子做孩子的玩具,晟語蝶是第一次,七兒和香秀更是小心翼翼,生怕有一點點閃失。

料子精貴著,做出的公仔也別有一番滋味,新棉花的內襯,貂裘的外皮,特別是那兩顆眼睛格外的奪目,那黑玉是平修錦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給她的,在黑玉珠上穿孔,然後定在熊臉上,充當熊眼睛和鼻子。

第二日很早平惠賢就過來等著看她的泰迪熊,瞧見成品的時候,小姑娘眼中那閃爍著的光芒讓晟語蝶覺得十分的滿足。

如願拿到了泰迪熊的平惠賢已經不再豔羨了平代昌的小叮當,繞在晟語蝶身邊直直的說著好話,晟語蝶搖頭輕笑著,心中更加的明白小孩子恐嚇是不成的,還是需要好的引導的。

平代昌是夫子走後才過來的,瞧見了平惠賢的泰迪熊,小臉也有些不悅,後來見晟語蝶給他做了個小一些的絨毛猴子這才作罷。

晌午的時候要吃飯,據說天已經轉暖,平夫人在鄰縣遇上了以前的閨蜜,才又耽擱些日子,最遲兩天之後便要回來了,以前平夫人不再府中之時,平惠賢就多半是跟林巧蓉一起吃飯,今日平修祺說要帶她去外麵酒樓中吃飯,平惠賢自然是雀躍的,可玩著玩著倒也忘記了時間。

七兒本是出去林巧蓉院子裏替晟語蝶知會了平代昌現在正耗在他們的院子裏——自平代昌夫子一走便跑來了她這院子,請林巧蓉中午一道上她這院子裏用飯。

才出門竟發現了平修祺正在他們的院子外徘徊,七兒滿是不解,上前臉麵微紅的問道:“二少爺在咱們的院子外可是有什麽事情麽?”

平修祺並不記人,雖有過一麵之緣,但也隻是再見之後覺得有些麵熟而已,看七兒的扮相就知道她應該是晟語蝶的丫頭,如此倒也不再客套,直接說了起來,“我是來尋八小姐的,勞請姑娘給通報一聲,就說平修祺找她,若是再不出來,我便自己去了。”

這一番話說出,盡管晟語蝶對平修祺是沒什麽好印象的,可是七兒卻愈加的覺得這個平修祺是個謙謙君子了,因為很少會有人跟一個丫頭說話這麽和善,且還是鼎鼎大名的平家的二少爺。

七兒暈陶陶的回來找了平惠賢,平惠賢這才想起了與平修祺的約定,跟晟語蝶道別,隨後抱著泰迪熊興衝衝的跑了出去。

晟語蝶自然沒有錯過七兒臉上的表情,悄悄的靠近七兒,然後附在她耳邊大聲的說道:“你這死丫頭發得哪門子花癡,擦擦你的口水。”

偶然間聽見了晟語蝶這番說辭,七兒嚇了一跳,小心謹慎的觀察著她家小姐會不會像上次一樣因為上吊之後便轉了性了,不然怎麽會突然這樣的大聲。

晟語蝶也發現了七兒錯愕的表情,這才伸手拿出掖在胸口的絹帕輕輕擦拭著嘴角,細聲細語的說道:“那個平二愣子隻是麵相好些,你莫要被他騙了去。”

七兒聽了晟語蝶話,臉色一瞬間脹紅,輕聲說道:“小姐您這是說得什麽啊。”

晟語蝶嘻嘻哈哈的笑,不再去逗弄七兒,香秀還在外麵收拾這桌椅等著七兒去請林巧蓉來,這個時候聽見了七兒的笑,有些莫名奇妙的回頭頻頻的看著晟語蝶和七兒。

那頭平惠賢才出了晟語蝶的院子就又像個小淑女一般的蓮步輕移了,不過懷中抱著的泰迪熊可是十分惹眼的。

平修祺初期並未在意,等到平惠賢柔聲說道:“二哥,瞧瞧我的泰迪熊漂亮麽?”

平修祺這才發現了那個毛茸茸的動物造型的小熊,隨即眯起了眼睛顰緊了眉頭,不過聲音還算柔和,對平惠賢輕輕的說道:“惠賢,你這個是什麽東西,能給我瞧瞧麽?”

平惠賢也樂得與別人分享自己的新寶貝,笑著雙手舉高了手中的泰迪熊,大聲的說道:“這個是我小嫂嫂給我做的泰迪熊,昨日代昌給我看他的小叮當,說他的小叮當是獨一無二的稀罕物兒,比二哥給我的玉佩都要好,我不服,就去跟著瞧,可他那小叮當是很好,他不給我,我就哭了,小嫂嫂就答應給我做這個,好看麽?”

平修祺若有所思的瞧著平惠賢手中的泰迪熊,伸手輕輕撫了撫下巴,喃喃的說道:“瞧著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