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衝狗(丙戍)煞南;

宜:嫁娶、納采、訂盟、祭祀、開光、出行、理發、作梁、出火、拆卸、修造、動土、進人口、入宅、移徙、安床、移徙、拆卸、掛匾、栽種、納畜、破土、安葬、入殮、除服、成服;

忌:開市、掘井、開渠、造橋、造船。

大清早,管家侯白便帶著一撥人將品琴苑屋前屋後挖了個遍。

王佐在這乒乒乓乓的嘈雜聲中驚醒,起身第一反應就是去找衛嫤的麻煩。

衛嫤兩條腿搭在一張矮幾上,正翻著老劉呈上來的冊子。

“王大健說:待宰的雞兒關不回籠子,晦氣。”

“鄧瑜說:這位大俠你頭頂兩根帥氣的頭發實在亮瞎了我的狗眼,隻是發量太少,太容易數清楚了,不過沒關係,我有大梁國皇室秘方,配合首烏可秀發再生,重現清新亮麗。”

“劉運華說:單!單!雙!唉,又輸了!”

“巫人說:花家大少爺這還有完沒完,整天淨說些沒用的東西,兄弟們連肚子都填不飽,哪還有力氣行俠仗義?”

“甄杬說:天地封禪,四野歸息……我讀的是聖賢書,我真不想做山賊啊……”

“阮堅說:衛嫤是王八蛋……”

“……”

“啪!”

衛嫤將老劉辛苦整理出來的“語錄”合上,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將一幹人等赫得跳起來。

“你們聽了差不多半個月,全是這些東西?難道花胖子就沒說一句話?一句都沒有?”她站起來,在屋裏倒來倒去地走了幾回,向著老劉比出一根手指,“真一句也沒有?”

“有,一句還是有的!有有有!”老劉盯著那根好看的手根,半晌才恍過神,他上前抓起那本聽牆的“語錄”輯起手扒了半天,才立起冊子用朱筆指著標出來的一行,大聲念道,“花少俠被蚊子咬了一口,當即給了自己一個巴掌,翻身說了一句話。”頓了頓,又兜頭找了一會兒,伸出根手指,“就兩個字。”

“去死!”衛嫤悻悻地向桌腿踢了一腳,轉身衝出去了。

老劉把伸出的手指收回來,抓了抓腦袋,喃喃道:“沒想到這麽小的兩個字,小姐都看清了……真是厲害啊……”

“簫琰,你答應我的事情沒做到!過來!”簫琰才跨進院門,被衛嫤一把扯住衣袖,推推搡搡到了路邊:“把東西還我!”

“什麽東西?”簫琰攤開兩手,剩下的話還沒來得及說,衛嫤便將他兩手一抬,順著兩肋就一路摸下來,一直摸上華麗麗的腰肢。

簫琰一個激靈,癢得跳起來。而圍在院子裏挖土的工人們早已都看傻了眼。

“這裏不行,小行,喂,小祖宗,很多人看著呢!”簫琰雙頰發燙,死死護住了褲頭。

“你不還,我自己來搜!放手,褲帶放下!”衛嫤見他一副寧死不從的樣子,心中越發起疑,二話不說便又是伸手下去一頓亂抓,簫琰哇哇大叫著胡亂閃擺,試圖避開重要的敏感部位,可一轉眼的工夫,兩人扭就成了一團花花綠綠的麻花。

王佐出來,乍見衛嫤正對著簫琰上下其手,頓時臉黑成了鍋底,他眼明手快地拎住了衛嫤的後領,狠狠將她拖回來:“光天化日的,你又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是我跟他的事,你少管!”她甩開了他的手,又去騷擾簫琰,簫琰卻紅著臉,一溜煙跑開了。

衛嫤要去追,卻又再被王佐逮住:“前些時候還裝模作樣地要學習禮數,現在又成什麽樣子了?哪有姑娘家對著男人動手動腳的?”

衛嫤揚眉道:“簫琰哪算什麽男人?你閃一邊去,少管閑事,姑娘我忙得很,沒時間陪你嘰嘰歪歪。”她掙脫了再追時,簫琰卻淚奔著沒有了蹤影。她已經不隻一次說他不像男人了,也就是說,她對他做那些的時候,壓根就沒想到他的性別問題……咳,真是人間慘劇!

“小姐,外麵有個位老人家直嚷嚷著要進府,怎麽趕也趕不走,快去看看吧。”

一名家仆愁眉苦臉地走進來,正看著王佐拉著衛嫤的手。

王佐沒來由地瞪他一眼,還就不放下了。

老人家?衛嫤想起司徒劍,一拍腦袋。不會是司徒老兒真的搬來了吧?

不過……來的還真是時候!

衛嫤趕緊把某隻討厭鬼給甩開了去:“老人家是嗎?我這就過去。”終於可以甩掉這個冤孽了,她對王佐愉快地做了個鬼臉,卻不料身後那人涼涼地道:“左右無事,我也去看看罷。”

竟跟在她身後,如附骨之蛆似地不離不棄。

衛嫤頂不高興地伸腳,用力踩他,踩他,踩他……可是人家修養好啊,居然還能笑出來。

沒有比王佐笑臉相迎更可怕的事情了,衛嫤驚悚地回過頭,鬱悶地收起腳,認命地轉身走了。

品琴苑上下齊齊目送衛大小姐頂著一頭青煙嫋嫋向大門外飄去。

衛嫤老遠就聽見門口一個破鑼嗓子卯足了勁地叫:“快叫衛嫤那小丫頭片子出來,看我讓她又跪又拜地迎我進去!鳥鳥的,居然當我是叫花,老夫在江湖上震風八麵的時候,你們爺爺都還在你們爺爺的老娘懷裏吃奶呢!”

衛嫤臉上掛了一層密密麻麻地黑線,心懷鬱鬱地去給未來的師父大人接駕了。

“小姐,你來得正好,這位老人家非說是你的師父,怎麽說都不肯走。”

看門的家仆已經是盡力了,司徒劍那聲音大,整條街上的人都能聽見。

衛嫤幽幽地望著麵前扛著巨大包袱作搬家狀的老者,心裏不免感歎予聆十幾年來的茁壯成長是多麽不容易。雖然她以前也想象過予聆這位授業恩師的模樣,可怎麽也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邋邋遢遢的糟老頭子。

司徒劍穿著破破爛爛的灰布衣,衣角上還濺著一些不知是什麽的黑汁,身上一股怪味,倒像是某種菜肴與中藥弄混了,頭發還是那樣稀少,看得衛嫤很有衝動要去買亭山寨獨門生發秘方給他用用。

“他,是你師父?”王佐皺了皺眉頭。

“不是,他隻是老糊塗,認錯人了。”衛嫤答得飛快,扯著他的衣袖就要往回走。

司徒劍看著她與王佐拉拉扯扯就忘記了自己是來做什麽的,一把火躥到了眉尖:“死丫頭,居然當著老夫的麵與別的男人勾三搭四,你這樣怎麽對得起我那英俊不凡、美若天仙的大徒兒?待老夫親自動手,來打扁這小黑蛋!”

小黑蛋?衛嫤眼睜睜看著王佐臉上烏雲飄過,好像變得更黑了。

接下來便是劍拔弩張的氣勢,王佐雖然比司徒劍高了兩個頭,氣勢上遠勝於他,但衛嫤心裏明白,王佐小黑蛋在老頭子手頭走不過三招。光是這三招,還都是挨打的份。

“老頭子你別誤會,我跟他一文錢關係也沒有,你看看,這人黑得不見五官,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要樣貌沒樣貌,要氣質沒氣質,對自己事事寬大,對別人樣樣挑剔,心腸和臉蛋是一樣一樣地黑,怎麽看都不像個好人,就這一德性,我堂堂左相千金又怎會喜歡?咳,當然是像予聆公子這樣英挺不凡,才高八鬥,武功卓絕的有為少年才是本姑娘心之所屬,愛之所向……”

“衛嫤!”王佐心頭立即湧起一股要揍人的衝動。

守門地家仆眼看著冰冷的王公子要捋袖子了,趕緊能閃多遠閃多遠,大門口瞬間清空,隻剩穿堂的涼風颼颼颼颼。

樂青挎著藥箱,打著嗬欠從門口路過。

第一眼沒看清司徒劍。

“我家寶貝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我數三聲,你立馬改口,一……”司徒劍護在衛嫤跟前。

“司徒老……”樂青打完嗬欠也聽出了司徒劍的聲音,頓時眼睛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樂兄,難道你也認識他?”王佐心裏估摸著,看來這老頭兒來頭可不小,算了,忍一時風平浪靜,先不和他計較為妙。可是目光一轉,卻看見衛嫤一步步向樂青挪去,還不時地拿腳踢他,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不妙的味道,不僅是他發現了,樂青也察覺到了。

“啊哈哈,何止是認識啊,這位司徒老前輩跟我們府上可熟得很呢,不怕說出來嚇死你!”

衛嫤在心裏打起了小算盤。

看王佐今天這架勢,指不定又要去衛夢言那兒告黑狀,正所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要是承認自己是司徒老兒的徒弟,反倒不好。莫說是堂堂朝廷命官的寶貝千金與江湖人廝混名聲不雅,就拿司徒劍與予聆這層關係來說,也會將事情弄得雜亂不堪,難以肅清。

她現在要做大事,可不能讓這兩個混球砸了場子。

“啊哈哈,司徒老前輩常年隱居世外,又是江湖中人,你不認識也不奇怪,不過他與神醫府倒是淵源頗深……”衛嫤目光轉圜,盈盈動人。

“是麽?”王佐一看就知道她又在胡侃,卻也不當麵拆穿。

“是啊,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樂神醫家的,泰山。”衛嫤咂了咂嘴,又踹了樂青一腳。

“泰山?嶽父?”樂青指著鼻子,又眨了眨眼睛,肩上的藥箱帶子“啪”地一聲輕響,斷了。

“死丫頭,你胡說什麽?我怎麽會是這軟蛋的嶽父,我才生不出那樣沒臉皮的女兒!”司徒劍又跳起來。樂青的臉已經變得與王佐一樣黑了,他心裏想著,還好家裏那隻母老虎沒在扶城裏,不然就上屋揭瓦,要幫衛相拆房子了。

“小姐,外邊來了個半大的孩子說是你的徒兒……”

衛嫤正著急麵前的這些沒辦法收拾,外邊突然又來了一個。

王佐聽完,忽地就笑了,他涼涼地道:“嫤兒妹妹,你可真會給自己找麻煩,前麵來個師父,現在還來個徒兒,上次是什麽?簫兄弟的朋友?你是不是嫌這府上太空了,得把街頭巷尾那些沒飯吃的貓貓狗狗都撿回來養著?”

衛嫤張了張嘴,還未及答話,就聽見門外吵起來:“你們讓我進去,我有話要跟師父說。”

那聲音稚氣未脫,卻十分響亮。

衛嫤認出那聲音,當即一怔,轉身將那三個大男人都拋在了腦後。

王佐抱臂而立,目送她出門,冷颼颼地問道:“嫤兒妹妹,你不會說這孩子也跟神醫府有淵源吧?啊?”

衛嫤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一本正經地道:“不錯,他是樂青樂大哥的兒子,這次來扶城跟外公走散了,所以現在才找來。”

兒子?外公?餘下那兩位都石化了。

王佐道:“就聽你胡掰,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衛嫤這才白他一眼,冷笑道:“明知道我是在胡掰,你還杵在這兒認認真真的聽,都不知是誰有毛病!”

王佐也沒逃脫被石化的命運。

家仆看衛嫤走過來,也就不再阻攔,一個衣著破爛,與司徒劍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小小少年撲了下來,雙膝一屈就跪在了衛嫤腳邊:“嫤兒姐姐,大事不好了,小魂和張叔因為征兵的事,與燁郡王的府兵打起來了。”

征兵?衛嫤一顆心忽地沉了下去。RS